我的谍战日记 第496节
“做点小本生意。”
张义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家常。
很快,他吃完了,砸吧着嘴说:“菜做的不错,原模原样给我再来一份,打包。”
说着又掏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
老板老板娘喜出望外,收起钱再次进后厨忙了起来。
张义又不动声色地将挂钟的时间调了回来。
很快,他拿着打包好的饭菜酒水出了餐馆,迎着不远处墙角下的醉汉走了过去。
面对面,张义直勾勾盯着醉汉,醉汉被看的有些发怵,瞪着惺忪的眼睛问:“看锤子看。”
张义将饭菜酒水递给他。
醉汉一愣,不可置信地接过去:“给我的?”
“你打过小日本?”
“那是。”醉汉将油纸包用嘴撕开,扒拉着饭菜,狼吞虎咽地吃着,伸出那只断手,含糊不清地说:
“看到了吧?老子单手挡大刀,断了手还干掉了一个鬼子军曹。”
“骗人吧?日本鬼子白刃战用的是刺刀吧?国军用的才是大刀。”
“龟儿子骗你,鬼子拿的就是大刀。”
“扯淡了吧?吹牛也不打草稿。”张义一脸不屑,凑到醉汉跟前,眼神鄙视:
“你不会是逃兵吧?正是因为有你种人懦夫,国军才在战场上一败再败-——”
“嘭!”
醉汉怒了,将饭菜一丢,一拳就砸在张义脸上。
张义也怒了,反手也给对方一拳。
然后两人扭打到一起。
路人愕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一个路过的巡警吹响警哨。
此时,听完局长汇报,毛齐五不置可否,思忖了一会,对自己的秘书低声嘱托了几句,才说:“先见见人吧。”
“好,毛主任这边请。”局长讨好地在前面带路,进了值班室,终于看到了张义。
此刻,张义已是鼻青眼肿,看见毛齐五来了,他一声不吭,什么话也没说。
毛齐五见他一身酒气,伤势也不似作伪,直直望了他一会,貌似不经意地问:
“张副处长,今天都干什么去了?”
“在家休息啊,然后就去吃饭了,本来看那醉汉可怜,想着接济一下,谁想这厮脾气这么大,狼心狗肺”
“哦,你出门的时候几点?”
“没注意,到餐馆的时候是三点吧?你问这个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三点,那个时候刚案发,张义分身乏术,他不可能一边作案一边去餐馆吃饭,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毛齐五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和疲惫,这时他的秘书悄声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他更失望沮丧了。
“帮张副处长办理手续,然后送他回家。”
撂下这话,他径直离开警察局,迎着黑夜的冷风,阴沉疲倦的脸上浮起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不是张义,难道是情报处的赵依峰?
可这个人同样消失了。
就在他上车之际,一边便衣匆忙跑了过来:“毛主任,收到线报,有人今晚要在黑市兑换大额美金。”
“消息确定吗?”
“没问题,这个线人我很熟悉,他提供的消息向来很准确。”
“太好了,马上布控。”毛齐五的脸上渐渐浮现光彩,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疲态。
第416章 接头
“张副处长,你早点休息。”
“张副处长?”
“嗯?”
“行了,还有正事呢,咱们走吧。”
看着张义翻了个身,逐渐发出平缓的呼吸声,两个便衣对视一眼,转身离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墙上的钟在滴答作响。
张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喝醉了。
过了一会,确定督查室的便衣已经走远,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接着,缓缓抬起了头,眼神瞬间变得清醒而锐利,哪有半点醉酒的摸样。
他迅速起身,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小心地挑起窗帘一角,观察外面的便衣是否离开。
确认安全后,他快步返回卧室,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已变成了一个二十六七岁、肤色稍稍有些黝黑,目光锐利,眉眼酷似电影画报上的某位当红男星。
他检查了一番枪支弹药,将一枚手雷用细绳系在门后,然后从客厅的窗户离开。
出了窗户,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穿有细线的针,尾端紧紧栓在窗闩上,系成了活扣,然后从外面将窗户关上,随后扯出线头,用力拉拽,里面的窗闩随之插进插口,窗户从内闩起开了。
而后,他又扯动窗户缝里牵出来的细线活头,用力一拽,里面的活扣应手解开,再用力一抽,细线便完整抽了出来。
如此,轻轻松松、毫无痕迹,便从外面将窗闩上了。
快速清除窗台上的痕迹,他转身离去。
徐增恩家里依旧宾朋满座,几名夫人坐在一起搓着麻将,另外几个男客在喝着香槟高谈阔论。
男主人却有点心烦气躁,一个人在书房看着文件。
文件的开头依旧是“中统局徐副局长增恩”这种行文方式,这是常先生惯有的行文方式,对两统下达手令,只提副局长的尊姓大名,对正局长并不提及。
这样一来,军统的贺局长和中统的朱局长即便想过问局里的事,看到这种行文方式,也只好免开尊口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贺局长不问军统的事,是真不问。
盖因常、戴关系十分直接,戴春风有什么问题都是直奔老头子那里请示汇报,真正的局长是常某人。
而中统的情况又不一样,首先朱局长是以中央秘书长的本职兼任的局长,这个位置凌驾于各部部长之上,可以说是党内仅次于总裁、副总裁的第三把手。
以这样的实力地位来遥控中统,徐增恩不得不有所顾忌。
再者,朱局长不但是常某人江浙籍官僚集团里的第一流红人,而且此人政治野心、权利手腕,争权夺利的欲望十分强烈,有权哪有不抓的道理,如此一来,他的势力顺利打进中统,最终形成了一股可以和徐增恩直接抗衡的重要力量。
近日老头子对他不不假辞色,更是在一定程度上默许朱局长的势力上跳下窜,眼看自己的中统“王座”摇摇欲坠,要被“自家人”抄底,他如何不恼怒。
但他又能怎么办?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反红不力,但如今是国共合作时期,去哪里反红?
红党办事处?
他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干点什么事出来,别说常某人,天下人的吐沫星子就可以把他淹死。
正胡思乱想间,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对着话筒轻声问:“谁?”
对面传来一个沙哑激动的声音:“是郭秘书吗?”
“你打错了。”
“没有啊,郭秘书说要是联系不上他就打这个电话怎么会打错呢”对面那人似在自言自语。
“你是谁?”徐增恩刚想挂断电话,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忙问起来。
“我?我是黑市老刘啊。”
“哦,郭秘书不在,我姓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您是徐局长吧?”电话那端的声音谄媚了几分,“长官,告诉您一个消息,今晚红党要在黑市兑换大额美金。”
说完这话,电话挂断了。
而电话这头,徐增恩的面色凝重起来。
“大额美金?红党?”他喃喃自语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拨出一个电话。
“我是徐增恩,你马上帮我查一下刚才.九点十分打入我家的电话位置,户主是谁?”
等了一会,对面的人似乎也在打电话查询,片刻后说:“报告局座,是公用电话,位置在渝中仁和街西口。”
“知道了。”
挂断电话,徐增恩又打出一个电话:“你马上带人去一趟仁和街西口,将那里交易的红党带回来。”
与此同时,乔装打扮后的张义此刻已出现在汇海茶楼。
时间是二十一点十分。
他站在茶楼对面的阴影里,观察了一会,见没有异常,才不急不躁地穿过街。
一进茶楼正门,一楼大厅柜台左侧,靠近厨房的位置背靠墙坐着一位驼着背满头白发的老人,青筋暴露的手颤巍巍捏着一枚棋子,浑浊的眸子穿梭在棋谱和桌上的棋局之间,举棋不定。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可以看见进出茶楼的每一个人,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又可以马上通过厨房撤退,可进可退。
张义断定此人就是接头人郑呼和了。
不过老郑的化妆技术也是绝了。
柜台后面,掌柜的正在拨拉着算盘。
他用余光打量,其他桌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茶客,有的看报自酌自饮,有的喝茶对弈。
然后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二十一点十四分,便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走过去观察起棋局。
“我能坐在这儿吗?”
“随意。”老人咕哝着,头也不抬,但身体却微微前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