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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558节

  看似与商贾争利,实则以术行道,终使齐国仓廪实、知礼节。”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愈发深邃:

  “商鞅变法,徙木立信,刑太子傅以明法,虽手段凌厉,却未离强国富民之道。

  若死守‘光明磊落’之名,置百姓疾苦、边疆安危于不顾,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修缮官道,打通南北商路,此乃利国利民之道。

  至于从商贾处筹银的手段,不过是‘术’的权变。

  你有如此忧虑,是怕民间朝野的流言?

  还是怕京城朝堂中的众说纷纭?”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便笑了起来:

  “都有吧,此事孩儿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有过思量,在见到城中百姓食不果腹之后,才下定决心。

  至于最后的成果,孩儿心中也有考量,并且大差不差。”

  陆云逸摩挲着杯沿的指节微微发白,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晃动的阴影:

  “孩儿一直担心的,是手段一旦开了先例,往后便难守本心。

  那些商贾勾结官府、囤积居奇的勾当,孩儿见得太多了。

  今日我以公义之名取银,明日他人是否会效仿,打着同样的旗号中饱私囊?”

  他仰头饮尽杯中残茶,喉结滚动时发出干涩声响:

  “更怕这权宜之计,会被有心人曲解成苛政,徒背骂名。”

  陆简之思考良久,

  “管仲治齐,商税虽重却用之于民。

  商鞅虽亡,秦法却绵延千年。

  王道荡荡,无偏无党,正道之行,岂因宵小之议而改?

  昔年子产铸刑鼎,晋国叔向斥其‘弃礼征书’,然郑国大治,

  百姓歌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

  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论。”

  “东汉王景治河,倾尽府库钱粮,时人谤其劳民伤财,待黄河安澜八百年,方知其功在千秋。

  以‘道’为尺,何惧‘术’之权变被人歪曲?

  《荀子》言‘不诱于誉,不恐于诽’。

  若因畏人非议而弃利民之举,才是辜负了这身官袍。”

  陆当家脸色凝重起来:

  “云逸,你本就是出身大宁。

  陛下与太子殿下将你安排在大宁,便是要你为家乡谋福祉。

  大宁这等冰天雪地之地,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不会来,胸有邱壑的官员也不会来,他们会一窝蜂地向应天汇聚。

  而对于宫中朝廷乃至陛下与太子殿下来说,不论是脚下的大宁还是身旁的苏杭,又或者钱财遍地的江西福建都是大明之领土。

  旁人可以有偏见,但陛下与太子殿下不能有。

  若你因为一些未发生之事,便生出心结,事情没有办好,朝廷才会真正对你失望。”

  陆云逸静静听着,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小时候。

  那时的父亲也是于今日这般喋喋不休,说着许多他听不懂的大道理,那时的他希望父亲别说了。

  但今日这些大道理他都听得懂,甚至孜孜不倦,希望父亲多说一些。

  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御民一方,作为主官都没有太多依靠,胜败荣辱皆系于己身。

  更要命的是,一旦到了这等地步,身旁之人所说所言,不论真假都是好话,这让陆云逸产生了一些不真实感。

  所做之事在大宁进展得太过顺利,这让他有一些狐疑,

  前方是不是万丈深渊,但他却恍若不知。

  今日父亲一番所言,让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陆云逸轻声开口:

  “父亲,您觉得.关外之人如何成为真正的明人?”

  陆简之瞳孔微微收缩,知道他所说的不是简单地将领土收归大明,而是更困难的人心。

  思忖了许久,陆简之指向墙上悬挂的大明舆图,指尖在长城以北的广袤疆域处停留:

  “陛下当年收复燕云十六州,设九边重镇,行‘移民实边’之策,将江南百姓迁至塞北屯田。你可知此举深意?”

  烛火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说是种地,实则种人。

  是将大明的律法、文字、礼义,像种子般种进这片土地。”

  “太祖皇帝命中山王重修山海关,以砖石筑城,不仅为御敌,更在关内设学宫、立市集,让往来商贾、戍边将士皆习大明典章。

  现在,那些关外子民,说着官话,行着汉礼,供奉孔孟牌位,早已将自己视作大明子民。”

  说到这,陆简之微微叹了口气:

  “山海关庇护关内百姓,但将我等大宁百姓隔绝在外。

  为父开学堂、行古礼,就是希望能让中原文华在大宁蔓延,

  但终究形单影只,无力而为。”

  陆简之扯下墙上的舆图,铺在桌上,指节重重按在山海关的位置,震得茶盏中的残茶泼溅而出:

  “想要让大宁真正成为大明疆土,山海关必须拆!”

  “山海关不是屏障,而是枷锁。”

  陆简之声音平淡,但却说着惊雷般的话,

  “陛下设九边,是因北疆未靖,不得不筑墙自守。

  可如今二十年过去,长城内外早已是大明子民,这道城墙却将血脉相连的百姓生生割裂!”

  陆云逸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无法想象以往轻柔古板的父亲,在心中会有如此激烈举措。

  拆山海关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没有想过。

  他所想的只是在大宁之外重修一座长城,将山海关笼罩其中

  陆云逸震惊了片刻,久久未曾说话,

  直到陆简之重新恢复了刚刚的云淡风轻之后,他才重新开口:

  “父亲.孩儿打算在大宁之外修一座长城,让大宁在事实上变为关内。”

  陆简之眼中闪过一丝称赞,能有如此考量,

  说明儿子在对大宁百姓的安置上下了苦心思。

  “云逸啊,山海关本就如同一道鸿沟,

  硬生生把大宁与中原内地分隔开,

  使得关内关外仿若两个天地,人心难以交融。

  如今你若再于大宁外修长城,

  看似是在巩固大宁,但辽东怎么办?

  辽东亦是大明疆土。

  一堵墙隔开了北平与大宁,为了缓和再修建一堵墙,隔开大宁与辽东?

  这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又会让辽东与大宁产生新的隔阂。”

  陆云逸听闻此言,身体猛地紧绷,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是啊为了消除一道墙,再建一道墙,值得吗?

  陆简之也没有出声打扰,就这么任由他思绪。

  烛火在房舍中轻轻闪烁,茶水倒映着点点橙红色的光芒,也倒映着二人静静坐立的身姿。

  不知过了多久,陆云逸的视线一点点凝实,他没有去想先前之事,而是转头发问:

  “父亲,您觉得.一个城池应该有城墙吗?”

  陆简之对于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仔细思量片刻,轻声道:

  “有边界,不应该有城墙。”

  “为什么??”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当年的金陵城墙高耸入云,却挡不住朝代更迭,如今不也成了应天?

  城墙能挡住流寇,却挡不住人心疏离。

  能圈住土地,却圈不住文华交融。

  若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往来如织,即便没有城墙,此地亦是坚不可摧的乐土。

  但若是官民离心,就算城墙高筑,也不过是困住自己的牢笼。

  只有百姓自己心中矗立的城墙,才是最坚不可摧的城墙。”

  陆云逸陷入了沉默,眼神开始飘忽思绪

  他想到了高楼大厦,想到了霓虹遍地,砖石构造的城墙消失不见,

  但心里的城墙却高高筑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固。

  过了不知多久,陆云逸的视线渐渐凝实,整个人也从先前的飘忽不定,变为了如今的耸立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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