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116节
裘图眸光斜掠。
只见林夫人已褪去孝布,素白劲装裹身,绛红丝绦束腰。
未干青丝垂落肩头,铜盆在手犹带水汽,显是方才梳洗完毕。
四目相对刹那,林夫人柳眉骤锁,凤眸如淬寒冰,指节不觉扣紧铜盆边沿。
但见裘图嘴角微扬,目若暖玉,打趣道:
“夫人竟换了身行头,莫非早上是给裘某披麻戴孝?”
林夫人闻言忽露出轻笑,素手端盆款步近前。
“帮主说笑了,此乃铁掌山门,山门重光庆典在即,正值喜气。”
“妾身若终日缟素,岂非不识大体?”
铜盆轻落石案,裙裾翻卷如莲,侧身落座时素腕漫不经心轻捋裙身。
“倒是帮主在此久候,莫不是妾身有何失礼之处?”
裘图右臂横放于石桌之上,铁指轻叩,温文尔雅道:
“裘某心中委屈不解,特来询问,为何夫人独独怀疑是裘某拿了辟邪剑谱。”
语锋渐沉如石投深潭,“莫非就因裘某远赴福州,屈就镖师之职?”
林夫人不动声色,挽袖拿起盆中木梳用锦帕擦干,“妾身不过一介女流,遭逢大变,家破人亡,不免胡思乱想。”
螓首轻摇,云髻忽倾泻如瀑,半遮芙蓉面。
目光低垂,盯着铜盆中晃荡的水面,木梳没入青丝缓推,“若是今早唐突了帮主,还望帮主莫与未亡人一般见识。”
裘图目光如炬,凝视林夫人侧影。
见她执梳之手微颤,青丝间玉指时紧时松,显是心绪难平。
纵然对方心思敏捷,行事果利,但毕竟常年身居高位,又是女子,这忍气功夫尚未到家。
但见裘图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诚挚道:
“裘某非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还望夫人直言相告,莫要心里藏事,免得徒生间隙。”
闻言,林夫人眼眸一抬,对上裘图那真诚的目光。
复又低垂,玉指执梳漫不经心地梳理青丝。
裘图见状轻笑,语气温和道:
“怎的,夫人一向英风飒爽,快意果决,今日怎的这般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指节轻叩石案,“心事不宣,莫非真要藏一辈子?”
见林夫人神色微动,裘图续道:“所谓患难见真情,你且想想林家遭难之时,除裘某外,那些江湖同道可有一人伸出援手。”
林夫人忽将木梳置于石案,起身行至竹林外。
素手轻扬,就着暖阳揉搓湿发,青丝间水珠晶莹。
裘图趁热打铁道:“这青城派在道门中亦是举足轻重。”
“裘某为林家不惜血洗青城,怕是十月初一山门重光大典,不知要招来多少有道全真寻裘某晦气。”
铁指在石案上重重一叩,“正道武林素来佛道为尊,裘某已得罪半数,又与魔教势不两立。”
“在这江湖上已是举步维艰,仅有立锥之地。”
目光灼灼望向林夫人,语气渐沉,“夫人这般掩藏怀疑,好叫裘某寒心。”
“须知,但凡揣测多有误解,不如开诚布公。”
“裘某虽非良善之辈,但对自家人却是坦坦荡荡。”
林夫人回眸一眼,嘴角勾起弧度,轻笑道:
“不想妾身几句无心之言,竟让帮主如此挂怀,实在惭愧。”
说着,青丝轻甩,披垂肩背,素手交叠腰间,迎着日光正视裘图道:
“妾身确实别无他想,只是心中郁结,胡言乱语罢了。”
裘图见林夫人始终不露口风,双眼渐渐眯起。
日照正盛,林夫人周身沐浴阳光,一双眸子恍若生辉。
裘图隐于阴亭中,垂眸微阖,思虑暗涌。
数息后,裘图忽轻声道:
“辟邪剑谱确在裘某手中。”
闻言,林夫人脸色骤然一冷,转身疾步朝房内走去。
但闻房中翻箱倒柜之声大作。
片刻后,便见林夫人手捧梳妆盒冷面而出,落座石凳。
将梳妆盒打开的同时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重重拍在石案上。
“帮主终是图穷匕见了。”语气清冷,不悲不喜。
裘图垂眸瞥了眼寒光凛冽的匕首,摇头笑道:“事已至此,夫人可愿直言了?”
但见林夫人启开妆盒,取出一精致瓷瓶,将珍珠粉倾于丝绵之上。
“当初得知帮主武功卓绝,妾身便思量着以重利相诱,再令平之拜入门下,好庇佑镖局基业。”
素指轻弹丝绵扑,余粉纷落。
“那日拜师大典,见帮主竟能挫败嵩山三大太保,妾身便觉事有蹊跷,怕你另有所图。”
林夫人对镜轻拍,原本白皙的肌肤更添莹润。
“为防帮主对林家不利,我与亡夫方才设宴,安排帮主前往蜀中坐镇。”
说着,放下丝扑,又取螺子黛研于水中。
“想着青城峨眉二派高手如云,帮主欲开镖路必是千难万阻。”
鼠毫蘸黛,起笔描眉,“届时抽身乏术,纵是心有歹意,也无暇顾及林家。”
“可谁知......”
笔锋游走,黛色渐淡如游丝。
“余沧海大动屠刀,我等实力不济,自无话可说。”
一句说完,复又起笔,一笔眉成。
第115章 宁为玉碎 惺惺作态
对着铜镜细细照了下。
又以指尖轻扫眉梢,使黛色由深至浅自然过渡,恰似远山含烟。
“初时我还以帮主为倚仗,欲震慑余沧海。”
“谁知那余沧海言道,不久前才与帮主交手,未分胜负。”
话语间,拿起丝绵扑轻拍黛眉,令眉色犹如淡烟笼月。
“我们一家子见识浅薄,却是信以为真。”
旋即眉笔一掷,冷眸斜睨而来。
“可昨日帮主独斗两位魔教长老,全程占尽上风。”
“若非我母子二人受制于人,你怕是能轻而易举将其毙于掌下。”
铜镜中倒映出林夫人寒霜般的面容,声色冷厉道:
“这般身手,怎会斗不过余沧海?”
“那余沧海若知帮主实力远胜于他,又岂敢对林家动手。”
“除非......帮主是故意为之。”
林夫人恨眼一扫裘图。
随后深吸一口气,以无名指蘸水轻揉胭脂,待其色若朝霞方止。
“江湖传言妾身有恩于帮主,这才让余沧海投鼠忌器,妄图以我和平之交换家眷。”
又以白粉掩去原唇,留得樱桃小口。
“你我心里清楚,此事子虚乌有,定是有人假传消息,意在保全妾身性命。”
提起细毫勾勒唇线,上唇如弓,下唇似珠,“可妾身不解,你我交情泛泛,帮主为何如此?”
“若真要保全,为何独独漏了亡夫?”
“除非帮主本就存心要亡夫去死.....”
林夫人神色清淡,以指腹蘸少许胭脂涂抹,唇色渐如晨露染霞。
“帮主所图,不过借报仇之名屠灭青城,再以平之师傅之名,掌控我福威镖局十二省基业。”
“昨夜我问过刘博阳此事,他顾左言右支吾其词,我一眼便看出他有难言之隐。”
素手取出一张绵纸含入嘴中,薄唇轻抿,吸去浮色。
“恐怕这江湖传闻,不是他念及多年主仆之情自作主张,便是从帮主处求来的。”
最后扑一层珍珠粉定妆,唇色便似纱笼烛火,朦胧娇嫩。
裘图一言不发,虎目微阖,铁指一下又一下敲击案几。
林夫人神色愈发平静,素手轻挽青丝,低盘云髻,银针固定间寒声道:
“如今可好,你只需以平之修为不济为由,将其软禁在山上,困个十年八年。”
“待得那时,世人谁还记得福威镖局原是林家产业?”
抬手将金丝凤簪插入髻中,流苏轻晃间折射冷光,“神功、财富、霸业、名声。”
皓腕翻转,左右侧首,戴上一对明月耳坠,摇曳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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