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108节
“应是还在运功逼出杜长老的醉仙香。”
杜无咎轻摇蒲扇,眉宇现出一丝得色,悠悠道:“看来老朽是高估了此人的一身内力修为。”
众人鱼贯入殿,葛杜二老径自并排落座于紫檀虎座之上。
林氏母子则被掷于二人脚下。
但见葛天雄双手按膝,声如闷雷道:
“劳烦严旗主大驾,且去将那裘千屠寻来,老夫与杜兄在此镇守。”
严震山虎躯微震,抱拳迟疑道:“这...”
葛天雄见他这般畏首畏尾,嗤笑道:
“堂堂紫电旗主,何故畏缩?这林夫人乃裘千屠恩人,林平之又是其唯一入室弟子。”
“有此二人为质,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妄动。”
“若是派教中兄弟们去,他们武艺不精,一招便被打杀,岂不死的冤枉。”
严震山看向杜无咎,见他闭目摇扇,不发一语。
只得深吸一口气,咬牙抱拳道:“也罢,严某去便是。”
说罢,转身大步踏出殿门。
待严震山脚步声渐远,杜无咎双眸倏睁,眼底精光流转。
蒲扇轻摇间,压低嗓音道:
“葛兄可觉蹊跷?”
葛天雄浓眉骤锁,眸光瞬间严肃起来,低声道:“何处不妥。”
“这一路行来.....”杜无咎蒲扇微顿,“铁掌弟子未免太过稀疏。”
“二十有七。”葛天雄显然一路记在心中,“想来是那裘千屠自忖武功高强,不屑多布守卫。”
杜无咎却缓缓摇头,白眉深蹙,声音低沉道:
“怪就怪在,这山上屋舍齐整,却无半分人气。”
二人心中警铃大作,不由皱眉相视,檐角宫灯忽明忽暗,在二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气氛渐渐沉默,令人压抑。
葛天雄忽压低嗓音道:“山门未启,想是尚未迁入。”
杜无咎迟疑颔首,显然这个解释并未让他放下戒心。
这也不怪二人此时会心生紧张。
毕竟同为魔教十大长老的文天少不弱于他们,三人同行却折在了裘图手中。
江湖拼杀,你死我活,万一打起来,他们也不敢说有万全把握。
若非如此,他二人也不会听严震山的计策,埋伏青城派夺取人质。
第106章 墨龙巡渊 吞月伏浪
严震山独行于铁掌驻地深处,四野寂然,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无。
但见严震山驻足抱拳,高喝道:
“裘帮主,严震山求见。”
余音在空廊间回荡,却未得到回应。
严震山只得继续朝内走去,不足片刻,忽闻水声激荡。
“水......”
严震山虎躯微震,蓦然想起当初赤焰毒娘柳眉的尸体便是发现在水廊之上。
当即折转方向,踏着青石小径向水声处疾行。
穿过月洞门,但见前方湖面白雾凝而不散,如纱如练。
清波拍岸之声愈显,本该平如明镜的山顶湖泊,此刻竟似沸鼎翻银。
严震山沿九曲水廊行至湖心亭,俯身下望。
月光穿透三尺清波,照得湖底卵石莹莹生辉,恍若星河倾泻。
突然,严震山眼底惊觉一道墨影破浪而逝,其疾若电光石火。
当即撤步沉腰,双目如电锁住水面,追视而去。
但见那黑影在碧波中疾旋如电,绕亭三匝,恍如墨龙巡渊。
所过处水浪砰然炸开,湖水竟似活物般翻涌震颤。
激起万千银珠在水面弹跃,颗颗浑圆如丹,离水三寸,须臾间又没入涟漪。
严震山心中有所猜测,抱拳低声道:“裘帮主,严某如约而来。”
“严旗主既至,想必已然得手。”沉闷犹如龙吟之声恍若从四面八方传来,激起千点跳珠。
闻声,严震山虎躯剧震,鬓角瞬间汗透。
这声音难不成是从水下传来,可人岂能于水中吐纳发声。
莫非此人乃是龙人化生不成。
这个时代的人偏信神鬼之说,严震山自然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心神俱颤。
却是不知,这是裘图在经两月有余,初步修行《蛇行狸翻之术》后,所掌握的腹语秘术。
但见严震山躬身弯腰,抱拳沉声道:
“不错,林氏母子已在殿中,但八臂神君与迷魂太岁一直死守二人,并为二人喂下毒药。”
“想要以此逼迫帮主服下三尸脑神丸,受命圣教。”
“那林震南你可.....”湖底声浪携水汽迸发。
严震山立即躬身应道:“林震南早已命丧余沧海之手。”
“哦?”水面忽起一阵闷雷般的笑浪,“这余矮子倒是沉不住气,如此也好。”
“今夜二人比之文天少如何。”
“葛天雄横练功夫举世无双,”严震山拳背筋络虬结,“明刀明枪,文长老拳脚上略逊半筹。”
“杜无咎轻功暗器毒术三绝,最是诡谲难防。”
复又沉声补充道:“林家母子中的乃是独门剧毒,天下唯有杜无咎有解药,怕是不太好办。”
“呵呵呵......”声如沉雷碾过湖面,“竟如此卑鄙,拿捏裘某软肋。”
严震山急声道:“这江湖上谁人不知裘帮主重情重义,不惜血洗青城与道门结下死仇也要为福威镖局报仇。”
“有软肋好呀。”恍若龙吟之声截断话头,竟隐带金铁交鸣之音,“有软肋方得豺狼现形。”
湖面雾气倏然蒸腾,声如滚雷碾过夜空。
“倒省得裘某费心搜捕这群鼠辈。”
严震山踏前半步,沉声道:
“裘帮主,可需谋划救人之策?是先夺解药还是......”
话音未落,一道热风卷过水面,吹得严震山须发后扬。
“此事易耳,不需严兄劳心。”湖底声浪已渐飘渺,“事了之后,裘某助你重掌峨眉金顶,改道向佛。”
严震山虎目精光暴涨,抱拳及地道:“再造之恩,严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湖面薄雾倏散,月轮碾碎浮云,七星如银箭悬天。
水面澄澈如琉璃,唯见七星倒悬其中,再不见半分游影。
铁胆雄心大殿内。
青铜大鼎下炭火暗红,映得殿中光影摇曳。
数十名魔教精锐分列两侧,屏息凝神,如泥塑木雕。
殿内落针可闻,唯闻炭火偶尔爆裂之声。
葛天雄双掌按膝,沉声问道:“去了多久了?”
杜无咎捻须沉吟,抬首望了望殿外天色,低声道:“已过三刻有余。”
“莫非出了什么差池......”葛天雄目光游移,不时扫视殿角暗处,总感觉有些莫名心慌。
就好像......上黑木崖复命之时,等候东方不败一般。
杜无咎眸光同样闪烁不定,反复捻动白须,沉吟片刻,低声道:
“这瓦屋山四面千丈之距,近两万亩地,林深草密。”
“若严旗主一路寻到深处,也需个一时半会。”
葛天雄微微颔首,却仍觉心神不宁,不由胡思乱想。
万一待会人质无用,自己三人与那裘千屠交手,不敌该如何是好。
他能杀了文天长和柳眉,未必就用了全力。
杜无咎面色平静,却不自觉的将手伸入袖袍,摆弄起暗器毒药。
二人继续端坐等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一刻都如度三秋。
越是等待,二人越觉得这大殿危机四伏,杀机暗藏。
环视四周教众,皆已汗透重衫。
呼——
朔风怒号,鼎下炭火骤然明灭,映得殿中光影摇曳不定。
“叮铃——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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