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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094节

  “这只是一个开始。”

  托马斯·泰瑞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挑起食指,引来不断吱鸣的,往那具破烂的尸体上轻轻点了点。

  鼠群一股脑钻了进去。

  像泡沫般依次炸开、黏合。悦耳的炸响为庆祝仇敌之死,也同样欢庆一个新生灵魂的到来。

  半分钟。

  一具将近十五英尺高,由鼠群组成的、巨大的血肉傀儡静立在托马斯·泰瑞的身侧。

  它并不有人类的躯体,反而肆意妄为地长着不能叫肢体的结块。

  唯独头颅。

  用了那三环仪式者的脑袋。

  只是两个眼眶里挤满了不断转动的、老鼠的眼球。

  让人头皮发麻的‘生物’——如果它真的活着。

  “血肉的力量…”

  这种显化的,随意驱使血肉、拼合、使其畸变的力量,只是这条道路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虽然没有汤姆·莱纳斯的‘支撑’,鼠群是不会听任何人号令的。

  但是…

  这些已经足够了。

  “杀了所有人。”

  托马斯·泰瑞弹了弹手指,轻描淡写地创造出同样几具由鼠群黏合的畸变傀偶。

  它们将同鼠群一起肆虐,然后,将这座庄园变成地狱。

  “告诉莱纳斯先生,我会很快的…”

第1052章 Ch1051 污染与穿刺

  恐惧就像一片永远不会主动扑来的湖水。

  但它永远张着嘴。

  等待无知者深入其中。

  当萝丝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跌跌撞撞的步子终于在每一寸塌陷的砂砾中响出哀求——那是任何一头有智生灵濒临死亡时产生的渴望。

  想要活着。

  她顾不上羞耻,哪怕她能闻见一些浓汤和酸培根的气味,哪怕粪水淌得像个连脑袋都不能动的瘫痪病人嘴角的涎液,洇得她满身都是——换在今天之前,她这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不体面过。

  要人再也不出门的不体面。

  可现在。

  她只想带着这股臭味,笔直撞进詹姆斯·雪莱的书房里。

  她要无耻地引坏人到老詹姆斯身边,要大声喊‘救救我’,或‘我还不想死’——她唾弃的、或调侃的故事书中的英雄,甚至《伊甸经》中一带而过的、却被仪式者们追捧的圣者黛丽丝——

  哪怕是她。

  曾经都受不得飞贼小姐的半句夸奖:‘危险?我可是出生在危险里。’

  她对那些赴死的小伙子们不以为然,嘲笑那些深受凌辱的可悲命运,一度撕毁积郁裙摆间的哀嚎,掌根撑着胯骨,侃侃而谈,讲着‘如果你们不想,你们就应该——’

  世界上的喜怒哀乐如同伦敦城近来偶有的钟鸣,只教她竖起耳朵囫囵一尝,再发表比品尝时间多数倍的评价:

  不错。

  或者。

  太一般。

  她从不认为死亡会在八十岁之前找上门,更瞧不起那些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脸蛋儿——依照命运的惯性,她们还得要死要活上许多年。

  她很少亲手结束生命。

  但也绝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她甚至猜测,假如自己是个‘男人’,恐怕得成为战场上最勇猛的士兵才对——

  她那充裕在身体通道中的冒险之血…

  仿佛只一个瞬间。

  通过穿刺小腹的利刃,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没有罗兰展开他的「场」作为庇护,当身边少了能够不断‘跳跃’的哈莉妲。没有仙德尔的圣水,及时而来封闭住伤口的力量——

  当她,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那些灵巧的、能够戏弄凡人,甚至低环仪式者的‘小把戏’统统失灵后…

  她终于发现。

  自己面对无可抵挡的力量,究竟多么脆弱。

  死亡趴在她的肩膀上,平缓地呼吸着。

  能够让她听见的呼吸声。

  ‘我来了…’

  祂说。

  萝丝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嗓子里却发不出半分尖叫——喉咙紧紧收缩着,像门一样牢固锁住气流。她叫嚷不出来,几根牙齿在嘴里碰的东倒西歪,叮当作响。

  活着…

  我要…

  我要死了吗?

  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恐惧的少女并未察觉这‘不正常’——实际上,换做一颗神志属于自己的脑袋,她必然要朝反方向逃。

  她恐惧死亡。

  但…

  也不想害了老詹姆斯,对不对?

  她现在想不起来那些。

  她并不清楚什么是「欢愉使徒」,一个抵达四环的「血肉」道路的仪式者,究竟能将人内心的孔洞搅得多么宽畅——她被引导出最深切的渴望,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永远无法满足。

  她渴望什么?

  活下去。

  萝丝逃得越来越快,精神异常活跃。她毫不顾忌耳畔不断撕扯她卷发的‘小罗兰’,发现异常却又无法阻止的菌丝。甚至,她不顾小腹流出的chang子,让它这样摇曳着,欢快的一左一右甩了起来。

  她感到有什么不断提振她的精神。

  这‘恐惧死亡’的情绪反而逆着撞上她哆哆嗦嗦的灵魂,推着她往另一个悬崖下去——女士,你该会飞的,是不是?

  裹着污裙的少女满脸兴奋地闯进了老宅。

  她甩着肚皮上的尾巴,轻快越过那些被剖开的尸体,在鼠群中灵巧舞着,踏过泡肿的绒毯,一步步弹跳上台阶,在咚咚声中直逼长廊尽头。

  她看见了用引燃的毡帽和睡袍做‘围墙’的詹姆斯·雪莱。

  对方也瞧见了她。

  “詹姆斯!”

  萝丝又开始流泪,她奔跑起来,不顾小腿与脚踝传来的撕咬,甚至穿过烈焰,径直砸进老雪莱的怀里。

  她内心的孔洞依然没有被填补上。

  她永远填补不了。

  “詹姆斯!我——”

  这时。

  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把纹路漂亮的火枪。

  一只本该能打响,没准可以击伤敌人的奇物。

  她…

  她一路都干了什么?

  也在这时,腹部才传来让人无法抑制的撕痛感。

  萝丝瞬间白了嘴唇,蜷成母亲怀里的婴儿,再也控制不住,酊剂成瘾似的抖动起来。

  老雪莱只默默从怀里拔出为数不多的圣水,用牙咬开瓶塞,一支又一支地浇在萝丝的伤口处:他浇洗伤口,也浇洗自己的大手,托住那些‘软管’,把它们一点点、用指头重新塞了回去。

  然后。

  再拔开几支,灌进萝丝的嘴里。

  天生对立的力量很快驱散了并不属于某人的诅咒。

  神志重新掌握了身体。

  “嘘。”

  老雪莱对怀中的姑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把她抱回书房——原本宽敞的房间此时遍布焦黑。

  看得出来。

  在鼠潮爆发时,老雪莱曾引燃过几次烈焰又扑灭。

  现在。

  它们只能通过一条路:即房门的方向来了。

  “汤姆念叨过许多次,把书房建在最尽头并不合规矩…这回,他得认输了。”

  老人用拇指擦去少女脸上的血污,半跪在地毯上,尽量把她放的安稳。

  “汤姆…我没有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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