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96节

　　“这样你也算是见证了，这个揭开教会虚伪谎言的历史时刻。”

　　亨特战战兢兢的取来注射器，抽吸了满满一管储能罐中的液体药剂，走到那名虽然虚弱但仍旧瞪着赤红双目奋力挣扎的魔族面前。

　　将注射器的探针直接刺入他脖颈上贲起的血管中……

　　“瞳孔放大……药剂戒断后出现的黄色脓斑开始消退。”

　　“体温升高，看上去就像即将进入狂暴的战斗形态……”

　　“萎缩的肌肉和脱水皱褶的皮肤，都有一定程度的恢复，看起来药剂起效的很快……”

　　魔族挣扎的力度逐渐加强，绑缚他的皮带卡扣被死死绷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立刻断裂开来。

　　萨拉斯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的种种反应，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看吧……魔法遵循的果然是自然的意志，而非神灵赋予的规则……”

　　“魔法之道的尽头与终极，并不是神的领域。”

第173章 论文评定：开创与颠覆

　　阿莱耶，位于空天域法师塔顶层的休息室。

　　凯莫·萨拉斯与索伦·道森坐在各自的单人沙发上，分别陷入了沉思状态。

　　一面镶嵌着银质雕花的全身镜立在一旁，镜面上突然泛起一阵荡漾的波纹，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的身影浮现其中。

　　正是此刻身在邪月山脉的韦斯·加拉格尔，联合会的三首席之一。

　　加拉格尔轻咳一声，将沉思中的两位老友唤醒。

　　“你们的讯息我已经收到了，真想直接返回阿莱耶，亲自看看这个实验的成果……”

　　萨拉斯却微微摇头，打断了加拉格尔后续对实验发表的看法。

　　“先不提这个实验的事情，加拉格尔，黑石城那边现在的局势如何？”

　　黑袍大法师搓动了一下手中的一枚漆黑的指环，淡淡道：“将邪月矿区的教会毒瘤清除后，联合会已经派遣施法者过去，开始将盘桓在那里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信众们，依次迁移回城里……”

　　道森疑惑道：“剩余的那些审判军呢？他们就任由你们接管了矿区？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萨拉斯嗤笑一声，“他们现在坚信这起事件，是因为信众中出现了被魔鬼诱惑的堕落者，对矿区的信徒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巴不得我们接收这个烂摊子，而他们自己则赶在联合会的人员抵达前，就自动撤离了矿区。”

　　据加拉格尔的描述，失去了高阶审判长和一众审判骑士军官的教会军队，目前已经返回了黑石城中，既没有主动与联合会交涉，也没有提起这次发生在矿区的恶魔召唤事件，看样子应该是吃下这个闷亏，不想再与其它多方势力有过多牵扯。

　　道森点点头表示认可，与萨拉斯对视一眼，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还要将这份匿名论文的内容公开？”

　　他话语中包含的暗示很明显——既然物理意义上对教会的打击已经起到效果，是否还需要再通过这份论文主动挑起舆论的争端？

　　毕竟不管暗中双方的斗争与博弈如何激烈，明面上联合会与教会的联盟协议还没有真正破裂，作为头号大敌的魔族也仍旧虎视眈眈，这时候如果联合会主动掀桌，可能造成后续一系列不可控的结果……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萨拉斯习惯性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声音低沉道：“这篇论文的内容，不仅仅只是直观的揭露了教会信仰的虚伪骗局……它还用最简单的方式，向所有致力于魔法研究的施法者，指明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这是我们过去因为傲慢与自负，一直主动忽视的知识领域。”

　　既然魔族用于提升普通族人的强化药剂炼成，与教会转化血脉骑士的方式如出一辙，那无疑证明了，魔网中无处不在的魔能不但能被施法者通过冥想的方式汲取利用，还能间接的转化形态，从现实世界中的各种魔法物质中提取出来，直接作用于没有施法天赋的普通人，使其也能超脱凡俗晋阶超凡。

　　这一切遵循的都是世界最原始的自然意志和现实规律，与所谓的神灵恩赐没有半分关系。

　　萨拉斯微笑道：“这份论文发表后，能够产生的真正重要影响，就是告诉所有能够理解其内容的施法者们——我们前行的道路，并不是攫取神灵权柄的亵渎之道，而是探索世界本质与自然规律的……智慧之道。”

　　七大巫师王国中，不乏有很多施法者组织和古老巫师家族，一面研习魔法之道，一面信仰光辉之神，他们坚信魔法带来的超凡力量必然涉及神灵的权柄与领域，这样才能为自己家族代代传承的施法天赋找到一个超脱凡俗的身份定位。

　　这部分群体，也是弥合教会与联合会施法者之间联盟关系的重要纽带，他们是最不希望看到两者联盟分崩离析的派系。

　　加拉格尔不屑的轻笑一声，“这篇论文的确会撬动那些顽固派脆弱的精神信仰，哼哼……不过是打破了血脉神赐的谎言而已，等于是在他们宣扬的神之领域的大门上，狠狠的踹上一脚，也算是解气了，真想看看十三世和他的那些红衣主教们知道这个实验结果之后的表情，肯定精彩极了。”

　　道森则摇头道：“别忘了还有灵魂领域，那才是他们稳固神之信仰的终极锚点，这也是我们目前的研究，一直无法涉及的领域，他们完全可以将神灵的威能，尽数推到灵魂层面上，要想彻底打击他们在世俗世界的舆论，还任重而道远……”

　　当然，只要能够动摇到一部分身为施法者的浅信徒的信念，让他们通过这篇论文中隐约透露出的核心理论，在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引领他们亲自去通过实验验证，就已经达到预期的结果了。

　　三位首席很快在这件事上取得了一致——直接越过论文评议会，全票通过对这篇论文的审议，并直接安排它发表在下月的联合会公报上。

　　道森摸了摸通红的酒糟鼻，嘀咕道：“匿名署名的论文，我们该如何做出评价批示？是否需要通过论坛，联系上那位管理员图灵先生，获取到作者的真实身份？”

　　加拉格尔瞪了小老头道森一眼，埋怨道：“不可！哪怕匿名发表，也比公开身份要好！我不想这位匿名的论坛成员，被教会那群疯狗追着咬，这样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初衷，还极有可能直接触怒那位图灵先生。”

　　萨拉斯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随手从书桌上摄来一张白纸和羽毛笔，释放出法师之手开始了快速的书写。

　　“呵呵，既然你俩都觉得给一位匿名作者撰写论文评定，有失身份和公允的态度，那就由我来为这位无名的天才，单独做出论文评定吧，不用三位首席共同署名，也可以避免很多争议，替公报发行的负责人少掉很多后续源源不断地麻烦……”

　　道森与加拉格尔略显尴尬地侧过身去，眼睛却忍不住瞟向萨拉斯快速书写的文字内容。

　　“具有高度敏锐性和探索精神的……一篇论文，值得以此为参照，进行更深入的解析研究……”

　　道森跟着萨拉斯的书写嘀咕了两句，觉得怎么有些熟悉，愣了愣才不满的抱怨道：“萨拉斯！你又让恩佐偷听我和他人的谈话！”

　　萨拉斯哈哈大笑道：“你随口的评价很中肯嘛！我拿来借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从源自于自然界的魔法矿物和生物体内，精准的探寻出魔能在现实中的三种具象形态……将大胆的猜想与精密的实验相结合，完美的复刻与破解了异族血脉强化方式的秘密，也为魔能具现化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开拓了施法者对魔能现实应用的认知与眼界……”

　　“论文评定者——凯莫·萨拉斯。”

第174章 炼金的奥义

　　三日后的清晨，奎恩兄弟肩并肩迈着悠闲的步伐，进入炼金探秘会位于阿莱耶的总部。

　　比起阿莱耶标志性的浮空魔法塔空天域，坐落在城市偏南的探秘会总部显得格外低调，占地面积还比不过一个世俗王爵的府邸，如果忽略建筑大门顶部悬挂的那枚黄铜色徽记，绝大部人都会将它误认为是某位富豪的别业或大型商会的办事处。

　　“早上好，两位首席先生！”奎恩兄弟的助理早早守在门边，看到两人破天荒的同时来到总部，连忙迎上去问好。

　　“您的学生克里斯·伯德先生自达厄斯向您寄送了信件，还有今日刚从联合会刊行部送来的，本月最新一期的公报……两位是想要先拆阅信件，还是阅读公报？”

　　奥弗雷径直走向首席休息室的沙发旁，直接坐下捏了捏眉心，疑惑道：“克里斯他们已经到达厄斯了？他带着这么多学徒，应该没办法使用大陆传送阵吧？”

　　埃德则顺势坐到对面，接过侍者递来的书信和红茶，随意道：“也许着急赶路了，他对那位神秘大人物给他预备的炼金实验室，可是非常热衷和渴望的……”

　　按照先前的约定，克里斯带着学徒们抵达巫师王国达厄斯之后，会由龙石商会设立在达厄斯的分部负责专人接待，短暂休整之后再将他们带去那位神秘资助人的领地，他们会在龙石商会的见证下，直接签订保守秘密的魔法契约，之后就不会再频繁与探秘会进行书面通信了。

　　奥弗雷拆开克里斯寄来的信件，发现果然是一篇抵达达厄斯之后向老师报平安的简单书信，瞄了两眼就随意丢在茶几上。

　　侍者则眼疾手快的将刚刚拿到的公报，分别递到两位首席的手中。

　　两人几乎是同时翻开了新一期的联合会公报，打算略微翻阅浏览一下，然后再就内容进行一番讨论。

　　紧接着两兄弟的目光就突然凝固了，原本悠闲轻松的表情也直接僵住，嘴角还好像突发中风一样快速抽搐了两下。

　　“首席？首席们？”侍者端着续过水的茶杯，轻声呼喊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埃德刷地站起身，直接来到了奥弗雷身旁坐下，两兄弟紧紧贴着彼此，同时看向手中摊开的公报内页。

　　首页第一篇，标题为——《魔族血脉强化药剂与教会血脉觉醒仪式的相似性研究报告》

　　作者：克尔苏加德（匿名发表），非联合会注册施法者，魔法等级未知。

　　时间仿佛在休息室内被按下了暂停键，直到埃德捏着公报的手指突然颤动了一下，他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自己的孪生兄弟。

　　“奥弗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克尔苏加德……不是施法者论坛中，跟我们一直关系不错的……那位独立炼金师吗？”

　　几个月前他们还一起参与了一次魔网漫游的冒险行动，对方在行动中态度颇为低调，全程话也不多，一整个典型自闭实验狂的形象做派。

　　奥弗雷喉咙里也仿佛卡了一块炼金零件，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他不是一直都条件困难，为了收集实验材料和节约经费，还曾向我们低价采购探秘会报废材料……他竟然能写出这种……联合会首席亲审，还评价极高的实验论文？”

　　文章开篇没有直接刊载论文内容，而是破天荒的将联合会首席凯莫·萨拉斯的审核评语提到了前面，加大加粗的字号配上极高的论文价值评价，更显得极具冲击力。

　　“具有高度敏锐性和探索精神……开创与颠覆性的论述……”

　　开始仔细阅读文献正文的奎恩两兄弟，被其中描述的实验内容弄得心脏砰砰狂跳，血液倒涌上头，一争个面红耳赤的状态。

　　的的确确符合身为传奇施法者的联合会首席的评价——但恐怕不仅仅是开创与颠覆了。

　　两兄弟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这是一把打开神之领域的钥匙！”

　　随后奥弗雷突然又猛地一摇头，果断地补充道：“不！那并非真正的神之领域！只是我们因为无知而臆想出来的，被教会硬扣在头上的虚伪谎言！”

　　他激动的站起身来，摆手让呆立在一旁的侍者尽数退出房间，掩好房门后猛地回身走到书桌前，颤声道：“什么狗屁血脉神赐！什么神授之力！哈哈哈！魔能在现实的具象物质，完全可以如同我们调制炼金魔法药剂一般，被中和调配之后，赋予普通智慧生物超凡的力量！”

　　埃德这才如梦初醒，也跟着从沙发上蹦起来，“不错！难怪他们要限制炼金造物和魔法药剂应用于普通凡人身上，不就是害怕我们察觉出这个显而易见的隐秘吗？”

　　“不不不！联合会与教会在这一点上，做法并无不妥，如果单纯的魔能直接应用在凡人身上，他们脆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这也是为什么魔族需要融入魔法生物的血肉作为配方辅料，而教会的血脉骑士觉醒则需要仪式配合……”

　　奥弗雷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都不是最完美的应用方式！埃德，你发现没有，魔族的强化药剂会让他们的士兵陷入药剂成瘾的负面状态，强化的血脉能力无法固化，而教会……哈哈哈！教会中通过仪式强化的血脉觉醒者，还有那些世俗贵族们用药剂培养出来的血脉武士，随着年岁的增长，体内的血脉力量都会快速的衰弱……”

　　埃德点头如捣蒜，完全领会了孪生兄弟话语中的暗示。

　　“是的，照理说，如果血脉天赋者与施法者，都是通过魔能强化自身，觉醒能力，那为什么施法者随着年岁增长，魔力愈发充盈强大，而血脉天赋者反而会逐渐衰弱呢？”

　　奥弗雷连连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凭空猜想，“快快快！让助手将实验室准备好，还要一名魔族的活体受试者！我们立刻复刻这篇论文中详细描述的实验，来验证这个想法！”

　　他们二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魔族传承千年的强化配方？什么教会的血脉骑士培养秘法？

　　统统都是具有巨大缺陷的……魔能强化的，残缺药剂配方而已！

　　要论如何研发出一份真正意义上完美无缺，可以毫无副作用的应用于凡人的炼金药剂配方，那必须还得是靠智慧与冒险精神并存的——炼金师！

第175章 世俗舆论的浪潮

　　教皇国，恩典之城——戈瑞斯。

　　红衣主教托萨·伊斯梅尔站在祈祷室的门口，看着聚在门前陷入激烈争论的枢机主教们，微微皱了皱眉。

　　“诸位都退下吧，冕下今日……恐怕不会见你们的……”

　　一名身穿纯白长袍的高阶审判长越众而出，神情愠怒道：“伊斯梅尔阁下，难道我们就坐视联合会的那些异端巫师们，如此肆无忌惮的亵渎我主？”

　　另一位白袍衣襟上绣着金线的主教也跟着站出来，低声道：“不久前发生在巴克利公国境内的，高阶施法者悍然袭击教会隐修所的事件，才过去多久？眼下他们又公然宣称我们的血脉神赐仪式，与魔族的邪恶秘药同属一源……”

　　人群中有人接话道：“邪月矿区发生的恶魔召唤与信徒堕落事件……谁知道是不是也有这些巫师的暗中默许和纵容呢……”

　　伊斯梅尔环顾一圈，发现主动出头抗议的，几乎都是他所熟知的神罚派教会高层。

　　“你们想要如何？在魔族大军压境的当下，与联合会和七大巫师王国重启战端，以鲜血洗刷耻辱吗？”

　　红衣主教顿了顿，语气愈加严厉的质问道：“还是你们认为，撇开那些施法者，单靠神官与审判军，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信徒，就能将魔族挡在黑石城下，不敢踏进人族领地一步？”

　　自教会与联合会及巫师王国立下互不攻犯的盟约之后，尽管私下两方仍旧摩擦冲突不断，但表面上仍旧需要勉强维持和平，这既是为了共同抵抗强大的异族敌人，也是为了合作谋求各自的利益。

　　刊登在最新一期联合会公报上的那份文章，内容并不复杂晦涩，主要就是客观描述了如何通过魔族特有的转化装置，利用富含魔能的魔法物质与魔法生物，复刻出效用完全类似的魔族血脉强化药剂。

　　论文开篇就附上了联合会首席凯莫·萨拉斯的论文评价，这位首席本人，伊斯梅尔年轻时在黑石城见过数次，完全清楚他是一个对术法研究极端狂热，而且痴迷于寻求魔法之道终极的传奇施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