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317节

　　来到星火城这段时间，两位首席大部分时间都在新联合会大楼深居简出，非特殊情况之下尽量减少外出露面，一方面是为了在政治层面上选择避嫌，另一方面则是着手负责的研究项目实在难以攻克。

　　但他们仍旧时刻关注前方战场的局势发展，一旦发生了事关重大的紧急事件，国务部还是会派遣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前来告知。

　　但像今晚这样阿图罗深夜造访，只有一个原因……便是皇帝陛下亲自召唤。

　　“陛下此刻正在防卫部，请两位首席也立刻赶过去参会……”

　　萨拉斯点点头，理了理身上的法师袍，没再耽搁便跟随着阿图罗往外走去，王都夜间虽没有严格实施宵禁，但贸然施展飞行术法极易引起防卫军巡逻飞艇的注意，为了不闹出乌龙三人还是决定乘坐炼金轮车出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极少在深夜召见，军事方面的问题也很少征询我们的意见……”

　　道森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脸上明显挂着一丝疑虑。

　　阿图罗摇了摇头，如果只是魔法研究方面的问题，大可不必非要在这种时间召唤他们几人，所以多半是十分紧要的大事。

　　……

　　三人很快抵达防卫部，刚迈进会议大厅的门，便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皇帝哈维，还有房间中数量众多的军队高层。

　　“陛下，阿图罗院长和两位首席也到了，可以正式开始会议了……”亲卫长托米凑到哈维耳旁，小声提醒道。

　　哈维放下手中的文件，拍了拍手道：“诸位，很抱歉在深夜召唤你们前来，有一项重要的情报消息必须立刻告知你们。”

　　说罢便抬手让亲卫取出一枚留影魔石，将皇帝与新兵赛克在房间中的对谈播放了一遍。

　　随着那名星火战士的话语声回荡在耳边，会议大厅的气氛顿时由安静变得一片沸腾，被深夜召唤而来的一众高官彻底不犯困了，表情凝重地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萨拉斯和道森对视一眼，也立刻明白了皇帝召见他们的原因，主动起身道：“陛下……是担心这座突然出现在荒原内陆的浮岛，可能存在敌人的高阶进化者？”

　　哈维点点头，开诚布公地道：“普通士兵在战场上面对这种存在，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因此我需要参考施法者的意见……”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墙边的地图旁，抬手指了指勒鲁大峡谷所在的位置，“魔蜥人不久前才在这里和邪兽人爆发过一场大战，眼下突然又卷土重来……势必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需要弄清楚是什么迫使它们再次选择将浮岛潜航至此处。”

　　说罢他眼神示意阿斯达伦，后者立刻会意起身补充道：“诸位，这些异族怪物先前的行动，还可以视作企图在大熊湖一带站稳脚跟扩张势力，所以才会出手清剿这一带的邪兽人部族……可眼下大熊湖盘踞的浮岛已经被我们击沉，照理来说魔蜥人不会选择再重蹈覆辙。”

　　“除非它们是为了将更多的高阶进化者送到这里来……”

　　更多的高阶进化者？

　　坐在首席下方位置的法盾弗兰·麦考林，身体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他没有亲历冰海前线的那场大战，但从传回的魔石影像来看，也很清楚当时高阶施法者与敌人战斗的惨烈景象，虽说他们是没有做好提前防备而吃亏，但异族进化者堪比传奇的强悍实力着实让人心惊。

　　萨拉斯恍然，开口接话道：“陛下是打算让施法者们出手，试探这座浮岛中是否存在一名或多名进化者？”

　　哈维点点头，沉声道：“我们需要讨论出一个合理的作战方案，首先需要确定目标浮岛是否存在进化者，其次要想办法将进化者引诱调离……转移到别处进行围杀，这样才能让大熊湖的驻军彻底放开手脚，快速摧毁勒鲁大峡谷中的五号浮岛。”

　　皇帝提出的要求目标明确，但在场的施法者都很清楚，想要将异族进化者“调虎离山”并不算难，可要“包围绞杀”就没有说起来那么轻描淡写了。

　　当初冰海前线一战，仅一名异族进化者发动突袭，便导致两名高阶身死，十余名中低阶战斗法师牺牲的结果，仍旧让王国高层与新联合会大受打击。

　　眼见皇帝本人也皱眉沉思，首席道森却站起身来，神情凝重道：“如果作战方案中需要施法者承担这项任务，那我们便责无旁贷……陛下勿须担忧结果，战斗法师们会誓死达成目的。”

　　“你要拿战斗法师的命去填？”哈维猛地一挑眉，随即愠怒道，“我不允许……联合王国不需要用施法者的无谓牺牲换来惨烈胜利，我只能接受冒一定风险，但最大限度地掌握优势局面。”

　　他顿了顿，着重强调道：“如果事不可为，围杀任务可以转变为强行驱离，对手不是毫无智商的野蛮兽类，意识到威胁同样也会明哲保身。”

　　战团统帅安德烈·维斯却抢着站起身道：“陛下，纵虎归山不可取啊！战斗法师绝不畏惧，人人都将抱着必死决心战斗，我们理应尽最大努力绞杀异族进化者！”

　　这种动不动就要“玉碎”的发言，顿时让哈维无奈地举头望天。

　　萨拉斯赶紧开口圆场，“陛下不必过多忧虑伤亡，我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一方面能让我们尽最大可能尝试绞杀目标，另一方面也能保证战斗法师们不至于无谓牺牲。”

　　“什么办法？”没等他话说完，哈维便追问道。

　　萨拉斯首席过去在旧联合会，一向都是不涉足施法者与魔族的持久战决策的，传闻中他在军事战争方面并没有太多指挥天赋，来到星火城之后更是非召不前来，从不参与王国高层的军事会议。

　　等皇帝和一众军队高层纷纷竖起耳朵，传奇首席这才幽幽开口道——

　　“没什么不得了的计策，把加拉格尔从黑石城调过来，和我、道森一起……我们三人再搭上十余名高阶战斗法师，对付几名可能出现的异族进化者，理应不成什么问题。”

　　他耸了耸肩，淡淡道：“单挑打不过，我们还可以围殴嘛……”

第745章 试探与忧虑

　　将战斗法师出身的传奇首席加拉格尔，从南境以西的黑石城调遣到星火城来……

　　这个安排哈维倒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邪月山脉的魔族大军主力虽然早已撤离，但仍有小股流窜的残兵活跃在该区域，教廷与神罚派彻底倒台之后，连最后一支驻守在黑石城的审判军骑士团，都受召撤离赶赴伊鲁维亚公国。

　　眼下整个黑石城，几乎可以说是由旧联合会与巫师七国一手掌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施法者堡垒。

　　“若是将加拉格尔阁下调来，黑石城的独立法师战团……就只能暂缓进入神脊山以北的魔族领地，没办法及时探查它们和魔蜥人交战的情报了。”法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传奇施法者毕竟是战团的主心骨，没有他的亲自率领，绝大多数战斗法师深入北部荒原都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哈维也跟着点点头，朝萨拉斯道：“还未彻底探明五号浮岛是否存在异族进化者的情况下，先不必惊动加拉格尔阁下……”

　　他顿了顿，转头望向高级参谋官迪金森，“说说总参部的想法。”

　　“是，陛下。”后者立刻站起身来，沉声道，“根据总参部的情报分析，尽管敌人的浮岛堡垒此次深入荒原内陆，史无前例地来到了距离王都星火城更近的勒鲁大峡谷，但从战略角度来看，我们有理由认为是它们在没有选择下的……被迫之举。”

　　说着他便让侍卫将一幅放大版的地渊海图挂在架子上推了上来，紧邻悬挂在墙上的北境地图。

　　“诸位请看，从海图的暗河分布情况来看……勒鲁大峡谷，已经是敌人的小型浮岛能抵达的极限位置了，再往南直至冰原河一带，虽然地下水系分布更为密集，但已没有能供浮岛潜航的路线存在。”

　　六百余里……刚好是王国勘探部门对外勘测的辐射区域边缘。

　　也是魔蜥人能派遣翼生者，对王都发起突袭的极限距离……在没有极端天气影响的情况下，那些中阶的翼生种基本能做到从勒鲁大峡谷朝发夕至，耗费十余个小时长途奔袭星火城。

　　当初它们在大熊湖一带便曾经做过类似的尝试，只不过一脚踢倒了“钢板”，被王都防卫军的光束防空武器轰了个片甲不留。

　　“所以荒原内陆的这六百余里，我们必须做到寸土不让……不能让原本属于人类的战略纵深区域，反过来变成了魔蜥人的狡兔三窟。”

　　迪金森点了点地图上勒鲁大峡谷的坐标位置，手指缓缓向南移动了半寸……从地形测绘上看，他指向的区域似乎是一片崇山高岭。

　　“雁山？”有不少荒原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辨认出那片山区的名称。

　　距离勒鲁大峡谷约二十里，是一片海拔并不逊色于寒鸦岭的高耸山峦，哪怕盛夏时节山巅也仍旧常年积雪，实际想要抵达需要耗费不少功夫。

　　“想要试探和引诱可能存在于五号浮岛中的进化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远程重炮直接架在它们头顶上……雁山和勒鲁大峡谷之间，刚好满足火炮阵地的极限打击距离，而且位于高点建立火炮阵地，在展开远距离打击的时候能更为精准。”

　　哈维暗暗觉得好笑，看来军队中的高层将官已经充分领会了“高打低，打傻逼”的战术精髓。

　　他沉吟了片刻，主动开口询问道：“所以雁山的火炮阵地，实际上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诱饵？”

　　根本不用迪金森主动回答，在场的众人立刻会意。

　　如果浮岛中存在进化者，它势必不会坐视己方遭受毁灭性的火力打击，那么将它引诱调离的计策无论如何都会成功……区别只是人类一方打算用什么方式展开伏击而已。

　　当然，如果浮岛中根本就不存在进化者，原本的“诱饵”便会立刻转变为从天而降的“死神镰刀”，毫不犹豫地朝勒鲁大峡谷倾泻数以万计的炮弹。

　　……

　　会议一直持续到临近黎明时分，众人才在哈维决定暂时休会后，一脸疲倦的陆续离开。

　　萨拉斯和道森却拦住了准备启程返回皇宫的皇帝。

　　“陛下，今夜的会议上……为何不愿第一时间采纳我们的建议，难道陛下是对我们三个老东西没有信心吗？”

　　话语中虽然隐隐带着埋怨，但哈维清楚萨拉斯更多其实是调侃，因此并不觉会被触怒。

　　“首席阁下不必自贱，我并未有看轻三位的意思。”哈维苦笑一声，耸肩道，“事实上，从巨龙战争末期到现在，人类应该从未面临过需要三名联合会首席同时亲身上阵的境况吧？”

　　跟这些北方异族的漫长拉锯战才刚刚开始，哈维觉得没必要一上来就将底牌漏了个遍，富裕仗有富裕仗的打法。

　　况且……他还有需要顾及首席颜面无法明说的担忧。

　　毕竟三人中最年轻的加拉格尔阁下，如今也有近一百二十余岁了，道森阁下年岁稍长前者些许……萨拉斯阁下则刚刚迈过一百五十岁的关口，从险些丧命的血肉融灵仪式中治愈了离魂之症，至少数十年内不必担忧寿命将尽的问题。

　　但再如何说……没有跨越生命层次的短生种，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衰老虚弱的，传奇位阶的存在也无非就是将这一过程稍微延长了。

　　从哈维的角度观察，加拉格尔阁下应该还未进入不可逆转的魔力衰退阶段。

　　而道森和萨拉斯两位首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则几乎已经很少再展露过去赖以成名的高环术法了，魔力就是拥有如此残酷的规则……你越是晋升至高阶，施展的魔法越是强大，魔力对血肉躯体与精神力的侵蚀便越猛烈，就像一柄锋利异常的双刃剑般，每挥出一刀都需要慎之又慎。

　　新联合会明面上的三名传奇法师，可是一个都不能在战场上出岔子的……他们一旦亲赴战场不幸陨落，对联合王国来说将会是史无前例的巨大损失，人心士气必将大受打击。

　　所以在对付魔蜥人进化者的问题上，哈维还是倾向于信任火焰之子他们这一群正值实力巅峰期的高阶战斗法师。

　　还有他一直以来都寄予厚望的血脉武士和星火战士。

第746章 “来了就是王都人”

　　几日后，从艾森加德迁来的第一批新移民，乘坐着魔动力列车缓缓抵达了星火城。

　　整个中央车站被数班列车堵得水泄不通，连进站都需要排队等候……一山之隔的寒鸦岭和灰熊堡，上尚还有暂时停驻等待着中转的列车。

　　长长的车站月台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涌出列车，随即在警察和政府官员的引导下进入车站大厅，排起望不到头的长龙开始进行身份核对……早在边境的难民收容区，这些人便已提前完成了身份登记工作，倒是为王都人口管理部节省了不少功夫。

　　哈维也在办公室中得知了这一消息，朝前来汇报的莱纳微笑道：“没想到被各地市政瓜分了一道之后，还能给王都剩余近三千余的人口，看来这段时间边境地区的难民收容工作，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当然，别看最终分流到王都的人不算多……”莱纳语气似乎带着些微忧虑，“实际上此次难民迁徙王国各地收容的人次足足超过了近三万，陛下，我们等于是差不多搬空了艾森加德的首都铁丘城。”

　　他顿了顿，忍不住从文件夹里抽出手写账本，一面翻阅一面小声嘀咕，“陛下，现在我不担心秋末完不成人口增长的目标了，我担心的是今年秋收前，我们的粮食库存和国库资金，能不能满足各地频频上报的财政拨款审批。”

　　修建居所、提供救济食物、医疗保障都是短时间内迫在眉睫的花费，而从长远来看，新移民的教育投入、技术培养成本、薪酬福利发放等诸多耗费，更是让本就常年处于开闸放水的国库又多了一条哗哗流淌的去处。

　　哈维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钱的问题，笑着安抚莱纳道：“那就让国家银行的铸币厂多启动几台印钞机，大不了让铸币工人三班倒就是了。”

　　“那治安管理和医疗卫生问题呢？”莱纳仍旧很焦虑，“毕竟都是从异国入境的新移民，许多人甚至连语言都有些不通，各地行政首府的主管官员都在向我提议……将这些外国移民单独划定一个居住区域，方便隔离管控。”

　　“不可行！”哈维果断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这与我们当初向他们做出的承诺完全背离，会损害王国和我本人的信誉不说，他们也永远没办法融入圣瓦伦……告诉各地行政长官，我要的是彻底融入本地，且拥有合法身份的民众，不是从外国贩运回来，还需要隔离管控的奴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还不明白，就让各地官员看看王都是怎么做的……要是连照搬都学不会，我看他们也没必要再呆在市政厅的位置上了。”

　　要论人口增长的速度与数量，整个南境诸国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比得上星火城。

　　常年都有大量的外来人口汇入，起初也毫不意外地导致王都出现明显的治安混乱——住房短缺、扫盲教育、卫生防疫等诸多问题更是层出不穷，但都被当时的国务部通过各种政策法令及时解决了，完全可以为各地行政首府提供施政参考。

　　总而言之就是比起劳动力增长带来的诸多好处，其余所有因人口强制迁徙引发的负面问题都不值一提。

　　第一批从艾森加德迁入王国的三万余人，其中只要有一万人能妥善安置在各地的国营农场，便能在学会和掌控炼金机械化种植技术后，为王国生产出足以喂饱数十万人的优质粮食。

　　而再有一万人能投身各地国营工厂和制造产业，就能使现有的后勤产业与军工制造的规模扩大一倍，这也意味着能制造出更多魔能武器和火炮弹药，而被接替了流水线工作的高级技术工人，则可以解放出来投入新式武器装备的研制之中。

　　最后剩余的一万人，哈维的预先设想并不算贪心……这些人里哪怕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自愿参军，顺利通过入伍考核，也能为国防部补充一个兵团的作战兵员，后续将他们投入艾森加德的反击攻势之中，甚至比跨国作战的北境军更具备一定优势，毕竟那是他们万分熟悉的故国家园。

　　……

　　这里……就是传说中伫立于北境荒原的“新奇迹之城”？

　　伍德一手紧紧拽住侄子雅各布，一手拎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袱，有些怔愣地跟随着人流走下列车。

　　在来时的路上，和他一同随行返程的同事霍姆斯早就滔滔不绝地，跟他讲述了许多有关王都的传闻事迹，让伍德叔侄两人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乘坐的魔法载具惊讶，便又陷入了霍姆斯略有些夸张的语言轰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