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313节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过段时间你们都将被送往王都，继续接受专职驾驶员的培训，等到了那里……你们会亲眼见证什么叫冠绝南境大陆的繁华兴盛！”

　　伍德强忍着激动的情绪默默听着，下意识用手指婆娑着手中的金元纸钞，却发现其中几张票面上，除了南境通用的里约尔文符号二十之外，竟还栩栩如生地绘制着一辆崭新的炼金轮车！

第734章 欺骗的代价

　　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匆匆走进营房，躬身向军团长韦恩汇报。

　　“少校，那位朱利安伯爵……还是不肯回应我们的要求，参谋部认为他可能是打算负隅顽抗了。”

　　韦恩顿时皱起眉头，“之前霍登上校途径双子城的时候，他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许诺向我们投诚吗？这些该死的贵族，果然一句真话都没有！”

　　韦恩统率的独立战团原本接到的任务，是前往沉桑河谷配合前线部队巩固战果，同时还需要抵御不断袭扰的魔蜥人，将战线向北回推过去。

　　军令紧急容不得他耽搁，途径双子城也不过就是顺路，打算看看这座偏僻小城难民撤离情况……谁成想整座城市竟然早已空空荡荡，逃得一个人都不剩。

　　诡异的是边境关口却又根本没有接收到这批难民，也压根没有见到过城主朱利安伯爵的踪影。

　　韦恩为此不得不下令战团就地驻扎，迅速调遣了多支侦察小队向双子城周边探索，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发现这朱利安伯爵竟然带着全城民众躲进了山里。

　　那座修建在深山矿场中的山堡，眼下就成了朱利安伯爵不愿主动投诚的态度见证……北境军派去传信的士兵虽然没被当场扣住，但伯爵却拒绝与其会面，仅让总管出面迅速就将他打发走了。

　　站在韦恩身旁的参谋官伊凡忍不住开口道：“信使到底有没有明确传达我们的意思？伯爵本人和他的那些亲信，是否愿意撤离全凭自愿……但城中数千民众，还有矿区中同样数量庞大的矿工奴隶，我们必须带走！”

　　副官摇头道：“很显然，这位朱利安伯爵并不打算放人，他的家族是以矿藏发迹的，封地所在的山区中甚至还有一座出产黄金的矿场，人口和劳动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然也不会连双子城都放弃了，也要驱赶着民众跟他一起躲进山里。”

　　伊凡沉吟了片刻，考虑到战团目前肩负的主要任务，正打算建议韦恩先按下这回事儿，先考虑前线情况要紧。

　　韦恩却挑眉冷笑道：“解决这出尔反尔的缩头乌龟，其实也费不了多少功夫……陛下曾说过，在艾森加德方面的行动中，凡是阻拦我们的都必须予以毫不留情的清除，没道理放着这家伙在眼皮子底下恶心自己。”

　　说着他便朝副官下令道：“通知二营、三营，今夜便进入山区处理掉那些负隅顽抗的贵族，其余主力部队随我立刻拔营，继续向沉桑河谷进发！”

　　韦恩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仿佛随手捏死一只蚊子般不甚在意，伊凡却还是忍不住询问道：“那……救出来的民众和矿奴，该怎么安置？”

　　“马上通知狼牙岭关口，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接收不就得了。”

　　……

　　临近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个山区，从开春至今数月的干旱，仿佛都在这场天降甘霖中重新获得了滋养。

　　只有躲在矿场山堡中的朱利安伯爵不怎么开心。

　　白天圣瓦伦人刚刚派来了使者，再次威胁他交出所有民众，安排他们向南撤离至狼牙岭边境……光是这样还算好，紧接着那使者便得寸进尺，又要求伯爵家族矿场的千余矿奴，也需要一起向南撤离，和普通民众一样进入圣瓦伦境内躲避异族侵扰。

　　这无疑是直接拿刀子在伯爵身上割肉……矿奴就代表着矿场的矿石出产，无论是普通的黄铜和赤铁矿，还是直接象征财富的金矿，可都是需要这些世世代代在矿坑中劳作的奴隶，靠人力一点点替他开采出来的。

　　交出矿奴等于是摧毁整个家族未来的前途，也彻底斩断了伯爵立足的根基。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这些圣瓦伦人，简直比那些北方异族还要可恶……那些怪物还只是侵掠城镇，烧杀屠戮一番便会撤去，只要躲进山里总能避开……他们倒好，不但要夺走我治下的民众，还索要本就属于贵族的私人奴隶，真是一群无耻的强盗！”

　　总管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圣瓦伦本就禁绝人口贩卖和交易……估计他们的皇帝是打算收拢这些异国奴隶，充当抵御异族的兵力补充。”

　　伯爵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一名侍卫突然从城堡大厅外急匆匆走了进来。

　　“伯爵大人！那些圣瓦伦人……他们又来了！”

　　……

　　夜幕中大雨瓢泼，朱利安伯爵顶着全副盔甲艰难地攀爬到山堡的墙头，微微探首向下望去……

　　山堡外不远处正静静集结着近千余人，身上墨黑的军服让他们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其队伍中持续亮着许多莹白的魔石灯，估计摸到山堡脚下也不会被上面的卫兵发现踪迹。

　　夜间行军或战斗，但凡携带照明主动暴露自身，就极有可能给对手提供指引，弓弩手或投石车便会齐齐向光源汇聚处发动攻击……但这些圣瓦伦人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军队集结的位置相隔较远，不但山堡中的长弓和弩箭无法触及，就连架设在城头的破魔炼金弩也奈何不了。

　　“有发现巫师的踪迹吗？”朱利安伯爵有些紧张，雨水顺着盔甲淌进了眼角。

　　“没有发现……伯爵大人，外面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凡人士兵，天上也没有那些魔法风帆活动的迹象，应该没有巫师混迹其中。”

　　负责守卫山堡大门的，是朱利安家族豢养的低阶血脉武士，其天赋特点便是优越的视力，以及弓弩射击的精准。

　　伯爵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哼笑一声，“没有战斗巫师和那些魔法风帆，他们打算仅凭这点兵力，就强攻山堡逼我就范？”

　　当然，圣瓦伦的皇帝肯定是不能彻底得罪的。

　　一通嘲笑之后伯爵还是谨慎道：“派人出去跟他们最后交涉一次，我的底线就是交出一千五百名双子城民众，再外加一千赫拉克勒金币……如果还是不答应，那便只能顽抗到底了。”

　　亲卫刚刚走下城头，几道惊雷突然炸响在远处——

　　恍惚间，山堡外圣瓦伦军队集结的位置，似乎突然冒起几团炽亮的火光。

第735章 雨夜雷霆

　　朱利安家族的矿场山堡修建在一座高耸山岭的天然坳口之中，原本是为了守卫深入山体内部开凿出的一处黄金矿洞，对外仅有一个严密把守的出入口。

　　过去这座山堡主要是修建起来防御山中魔兽的侵袭，以及每逢冬季偶尔从北境流窜至此的零星邪兽人，平日里几乎没有遭遇过什么攻击，因此山堡的坳口的城墙修建得极为简陋，山石垒憩的高度甚至不到五米。

　　如果换做普通的低阶血脉武士，只需一个纵跃攀爬便能轻易翻过墙头，很难起到太多防御效果。

　　特别是几日前伯爵将双子城中民众全数驱赶至此后，整个山堡内部更是人满为患，大部分普通平民更是只能与矿奴一同，被临时安置在背靠山崖挖掘出的废弃矿窑之中，一面忍受拥挤逼仄的空间，一面在雨夜的潮湿阴冷中苦挨。

　　长期驻守在此的伯爵家族私兵，更是基本没有经历过什么成规模的战斗，直到北境军的便携火炮在雨夜中轰然鸣响之时，竟还有不少人误以为是天上的雷霆闪电。

　　首当其冲遭殃的，自然是围墙上高耸的木制哨塔，一发实心炮弹重重穿透了脆弱的塔身，连带着哨塔基座也崩飞了大半，没有任何预兆的便轰然倒塌。

　　站在城墙上的朱利安伯爵还没反应过来，随侍在他身边的骑士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

　　数米之外的墙段也在同一时间挨了两炮，山石修葺的墙垛轰然炸裂开来，四溅的碎片横扫了一整片区域，两名守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震飞摔下墙头，更多负伤的私兵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袭击来自何方。

　　大雨滂沱之下，也无法举着火把查看情况……借着山堡后方建筑透来的微弱灯火，能发现短短不到四五十米长的低窄城墙上，好几处都在雷霆炸响后乱作一团。

　　伯爵也在混乱中被骑士掩护着强行架下了城墙，刚准备招呼近侍去把他的战马牵来……头顶便又是一道夹着尖利啸叫的风雨雷霆，十余米外的马棚在雷鸣中应声崩塌，爆炸颤声的气流掀开了棚顶，里面栓起的十余马匹更是被炸得血肉横飞，场面惨不忍睹。

　　“有异端巫师！肯定是那些异端巫师！”朱利安伯爵大惊失色，环顾四周厉声大喝道，“那些该死的圣瓦伦人，他们肯定派出巫师潜了进来，躲在暗处施法扰断我们！”

　　“快！快派血脉武士搜查整个山堡！必须将那些该死的异端找出来，他们没有近身作战的能力，只要被围住必定无法逃离！”

　　老总管也连滚带爬地从城墙上撤了下来，一把扯住伯爵的衣袖，颤声道：“大人……不要……不要打开山堡大门，不要朝他们发起冲锋！那雷霆……是圣瓦伦人的魔法武器！”

　　他的提醒明显为时已晚，伯爵下达的作战指令和承诺的丰厚奖赏，让一小撮悍不畏死的私兵早已耐不住性子，还没等到首席骑士的出战许可，便径直打开了山堡大门，嗷嗷怒吼着朝七八百米外严阵以待的圣瓦伦人发起了冲锋。

　　随后朱利安伯爵便听到了夹在雨声中，一阵极有节奏的哒哒声响起……紧接着那群胡乱冲锋的私兵便如同被割麦子一般，整整齐齐的扑倒在地，透过山堡开敞的大门，能清楚的看到圣瓦伦人的军阵中，数道橙红的火柱正猛烈的喷射，无形的死神镰刀横扫整片战场。

　　混乱中勉强完成集结的骑士也冲了出去，然而他们向前推进的距离仅比刚才那波步兵稍远了一点，只坚持了不到三十息，便在那有节奏的哒哒声和火柱喷射中，连带着胯下战马一起倒下。

　　一时间雷霆雨声交杂，山堡内外人仰马翻，处处都有伤者发出惨烈的哀嚎，时不时划过头顶的尖啸，紧接着便是后方突然的炸响，摇摇欲坠的建筑和山墙，还有受惊后不管不顾从矿窑中冲出来的平民与矿奴……

　　朱利安伯爵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摇摇欲坠的身体全靠近侍勉励搀扶着，精致华丽的全身铠甲内，尽是粘腻冰凉的冷汗浸透全身……他仿佛已经听不见身旁的老总管在朝他喊着什么。

　　“大人……我们……我们快向矿场后撤吧！那些……那些圣瓦伦人的士兵，向我们推进过来了！”

　　伯爵并非对圣瓦伦人的强大战力没有预期……他只是没有想到，在没有高阶巫师的率领之下，面前这些人数不过近千的凡人士兵，也能轻而易举的攻破他防守严密的山堡……他们明明只是凡人，为何能操控那些强悍诡异的魔法武器？

　　以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不到半个小时便已接近尾声，让伯爵再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来。

　　他终于清楚白日里那名来访使者，通过总管向他传达的那句隐含威胁话语的真正含义。

　　【请告知伯爵阁下，与联合王国为敌，与皇帝陛下为敌……将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没有之一。】

　　又是一道雷霆天火朝山堡内部轰来，将伯爵从混乱的思绪中重新唤醒。

　　“快！快！打开山堡大门！向圣瓦伦人宣告投降！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不想死就别再抵抗了！”

　　……

　　一名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军官，迈着大步走进山堡的大厅之中。

　　朱利安伯爵不敢再高坐上首，而是解除了配件和盔甲，仅着一套贵族骑士内衬，神情复杂又忐忑的站在门口。

　　眼见大剌剌向自己走来的这队圣瓦伦军人，他赫然发现对方虽然身着墨黑棉布军服，但随手脱下如斗篷般的外披却似乎有防水的作用，明明冒着瓢泼大雨经历了一场战斗，内里的军服却依旧干燥整洁，除了脚下皮靴和裤腿外，没有丝毫浸湿的痕迹。

　　年轻军官率先开口，语气异常平静地道：“伯爵阁下如果一早便配合我们，也不必招致如此惨烈的损失……”

　　明明他话语中并未隐含讥讽之意，伯爵却觉得羞愧难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被火炮轰击擦伤面部的老总管，捂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连忙上前，态度谦卑道：“请原谅……看在我们并未负隅顽抗的份上，长官阁下，能否给予战败贵族应有的尊重和待遇？”

　　军官轻笑一声，淡淡道：“异族大敌当前，我们本就没有内斗和赶尽杀绝的意图……早在双子城时，霍登上校便和伯爵大人表达得很清楚，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带走即将遭受战争波及的民众，无论城镇平民、自由农、奴隶还是佃农，都在撤离名单之中。”

　　他顿了顿，侧眼瞄了一眼伯爵，继续道：“当然，贵族和教会成员例外……你们只需配合放行民众，军队不会拿走你的任何财产物资，是否放弃爵位和教籍向圣瓦伦效忠，也全凭你们的意愿。”

第736章 揣测态度

　　挨了当头一棒的朱利安伯爵倒是非常上道，很快便在狼牙岭边境的圣瓦伦官员赶到后，按部就班的展开了民众迁徙工作。

　　他甚至主动放弃了对手下家族骑士和私兵的掌控权，完全交由圣瓦伦方面的政府官员主导双子城的事务决定，除了将家族积攒了数代的财富小心的保全下来之外，其余一概不再贪恋。

　　毫无疑问，战团长韦恩给予他的数个选择之中，伯爵明智的做出了跟随全城民众一齐撤离的决断……双子城距离沉桑河谷一带距离实在太近，哪怕只是一队魔蜥人的翼生者突破人类军队的防线，也能在朝夕之间迅速抵达这个山区边城，轻而易举地将它荼毒一番。

　　当然，主动依附和被迫投诚本质上还是存在一定区别的，朱利安伯爵虽然没有负隅顽抗到底，但正式归顺联合王国之后，也因前期立场问题，无法如同佩顿男爵那般一跃进入王国的权力体系，谋求到治理一地的实权职务。

　　由于圣瓦伦已经彻底废除了贵族分封制度，按照王国的至高律法……伯爵及其家族无论是否还留在艾森加德本地，都将失去封地的所属权，仅余下一个虚名爵位，作为荣誉称号保留并代代传承。

　　对此早有预料的伯爵，也只能苦笑着认下这个安排……毕竟能完整的保全身家性命与家族财富，已经实属不易，再有多余的想法反而可能招致危险。

　　……

　　正在赶赴沉桑河谷的韦恩很快收到了双子城传来的消息，冷笑一声道：“要说起来，艾森加德的贵族们，比起圣瓦伦的贵族倒是聪明不少，惯于见风使舵不说……还极善于两头下注，最大限度地保全自身利益。”

　　参谋官伊凡从他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了对这些贵族的不满，也跟着笑道：“艾森加德的王室向来不够强硬，各地大小分封贵族实力都不容小觑，就连双子城这种偏僻领地，一个边境伯爵家族也能仰赖一处黄金矿藏发家立足。”

　　王室实力孱弱必定导致治下封臣蠢蠢欲动各自为政，哪怕魔蜥人不自北部侵入，骠骑之国也很快会陷入长久的内部动乱，民众在战火中朝不保夕流离失所。

　　韦恩叹了口气，小声抱怨道：“陛下对待这些异国贵族，态度明显比以往温和宽容许多……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迹象，一旦这些善于投机钻营的墙头草过多的涌入王国权力系统中，会出现什么情况想必你也清楚……”

　　如此开诚布公的表达对陛下行事的不满……如果换作其它军队高层或政务官员，身为参谋官的伊凡恐怕早就暗中在心里狠狠记上一笔，可韦恩这种忠诚派明显身份不同，更显得像是他们这群皇帝心腹内部的自我审查，对王国权力体系平衡的一种担忧的表现。

　　身为战团长的韦恩吐露出不满，那便意味着总指挥官皮尔斯将军、副指挥沃恩上校都是相同的立场，再往上追溯……便能很清楚的知晓首席国务顾问阿斯达伦阁下的态度。

　　而伊凡本人除了总参部高级参事的明面职务之外，暗中额外还肩负国安情报部门军宪督察的重任……和韦恩一样同为阿斯达伦阁下的直系下属，是绝对忠于陛下，极端推崇皇权至上的派系成员。

　　“陛下自然有一定的考量，军队只需严格遵行他的意志行事，其余的问题不宜过多参与。”

　　这便是明晃晃的暗示韦恩，军人不易过多参政，一旦陷入权力中心的政治泥潭，反而容易给自己招致祸端。

　　在军中“下黑手干脏活”惯了的韦恩，自然远比做派向来刻板规整的沃恩和达夫要机灵许多，瞬间听懂了随军参谋官的提醒，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

　　狼牙岭，边境关隘。

　　一名身着深蓝制服的年轻官员手捧文件，朝风尘仆仆抵达的朱利安伯爵道：“伯爵阁下，我是联合王国人口管理部，负责边境人口迁徙工作的副主管官员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