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309节

第724章 开放关隘

　　聚集在关隘附近的民众高昂着头颅，目送着皇帝的魔法飞艇一路向北远去。

　　狼牙岭山堡中数个高悬在角楼上的炼金喇叭，也在同一时间呜呜呜的吹响起来。

　　这不同寻常的动静顿时吸引了群人的注意，许多刚刚在城里换完粮食，变卖了家当的民众，纷纷停住了打算返回城外聚居地的脚步，有些忐忑不安的讨论起来。

　　沉重的关隘大门缓缓打开，身穿黑色军服的圣瓦伦士兵背负着长枪，整齐列队进入了狼牙岭城中。

　　沿街的民众纷纷如潮水般向两侧避开，留足了街道的宽度供他们通行……所有人都下意识垂着头颅，时不时抬头悄悄打量，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这支军队接下来的行动。

　　原本喧闹无比城区集市此刻变得鸦雀无声。

　　伍德也紧紧攥着雅各布的手，牵着叔侄俩唯一的家当——老挽马灰棘，还有一辆空空荡荡的板式木轮车，小心翼翼地避在一旁。

　　一辆通体泛着金属光泽的轮车，竟然在没有牛马拖拽的情况下，自行动了起来，轰隆隆行驶在这些士兵后方……轮车上坐着几名军官模样的圣瓦伦人，为首的那人双掌搭在一个圆盘上，不断左右轻微转动。

　　这玩意儿肯定也是魔法造物！就跟刚刚驶过天际的那些浮空帆船一样，都是那位圣瓦伦魔法皇帝的奇迹造物！

　　随着军队和一辆辆轮车的靠近，飘扬的旗帜与车身上印刻的徽记也清晰可见——深黑底色之上，银灰色的城堡剪影，长枪与金星交叉环绕……这是圣瓦伦与北境联合王国的标志性徽记，和狼牙岭城中高处悬挂的那些一模一样，都代表着这个新生王国的实力与威严。

　　雅各布凑到叔叔耳旁，小声道：“好大的阵仗……叔叔，你说会不会是圣瓦伦的皇帝陛下来了？”

　　伍德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摇头道：“皇帝怎么会来边境地区？不过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浩浩荡荡地军队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城中唯一一处钟楼广场附近，士兵们沉默地散开，握着手中的长枪将民众疏散到外围，留出广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几辆轮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地便开始搭建起简易的木制高台。

　　等炼金通讯器和金属喇叭也高高竖起的时候，负责替圣瓦伦暂管狼牙堡的本地小贵族才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面见这支军队的负责人。

　　“啊！卡勒姆长官！您怎么……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卡勒姆瞥了一眼态度谦卑的小贵族，淡淡道：“嗯……这是王都警察厅的麦克斯·安东警司，还有王国人口管理部的副主管戴夫先生，他们这次前来……是为了执行一项涉及边境地区的重要事务，我只是负责协助配合。”

　　小贵族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询问，戴夫便摆了摆手，从手中的公文包中抽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拿在手中扬了扬，“陛下有令，由于艾森加德境内异族肆虐，大量无辜民众被迫南下逃难，出于人族诸国守望相助的传统，圣瓦伦联合王国即日起开放边关，接受滞留在狼牙岭一带的难民。”

　　圣瓦伦的皇帝陛下，打算彻底放开边境……接受盘踞在周边近十万余的艾森加德难民？

　　小贵族瞪大双眼，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缓了许久才讷讷道：“那……那艾森加德境内呢？陛下是否打算出兵替我们清剿那些北方异族？”

　　话刚一出口，他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照理来说，艾森加德遭受异族入侵，关圣瓦伦人什么事？两国不久前才因教会问题爆发过冲突，眼下王室是否还有幸存的血脉和法理继承人都不清楚，就算是要借兵求援也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小贵族立刻掉转话锋，堆起笑容谄媚道：“卡勒姆长官，不知道您是否……是否有替我向陛下转呈那封表达效忠之意的书信，还有一并献给陛下的礼物，我……我还有机会前往王都星火城，当面向陛下表达心意吗？”

　　卡勒姆只觉得有些肉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麦克斯，后者呵呵笑了一声道：“男爵先生不必着急，陛下公务繁忙暂时没空回复……不过你这段时间管理狼牙岭，处理一应事务还算称职，虽然没把粮食价格控制住，但城内外难民聚居区的治安问题颇为不错，我会在之后的工作报告中，和戴夫主管联名上报，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正式和我们成为同僚了。”

　　佩顿男爵顿时眉开眼笑，家族中其余人都借道达厄斯逃亡其余诸国去了，只有他大着胆子赌了一把，变卖所有家产土地换取了足够的粮食，带着一支麾下亲卫抱紧圣瓦伦人的大腿，替他们管理这座边境城市。

　　没想到还真让他赌对了！

　　圣瓦伦联合王国的强盛实力有目共睹，攀上这艘大船……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

　　随着彻底开放边境的消息，通过炼金传讯器通达全城，大量来自圣瓦伦的士兵和官员分散各处，在人口集中的难民聚居地中竖起高高的告示牌，举着大喇叭开始反复宣讲。

　　“想要顺利通过边境关隘，必须严格遵守秩序，先排队、再登记……通过简单的口头询问考核后，手持通行许可才能放行！”

　　“穿过关口抵达圣瓦伦境内后，会有对应的政府官员负责接应，任何人不得自行离开或暗中逃走，一经发现便会被立刻遣返，彻底丧失过关的机会！”

　　“顺利抵达圣瓦伦境内后，所有人均可无偿获得食品和药物援助，不必担心携带的粮食耗尽而挨饿，但需签署协议自愿入籍，成为圣瓦伦合法国民……往后一切人身安全，皆受我国相应律法保护。”

　　“一旦选择加入圣瓦伦国籍，需立刻放弃过往信仰，脱离教会教籍，往后严禁于本国宣教传信，违者亦会遭受相应律法惩处……”

　　伍德站在告示牌旁，听着年轻官员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宣讲，只觉得手心后背直冒汗。

　　雅各布则有些尴尬地捂了捂咕咕作响的肚子，小声问道：“叔叔……只要自愿为圣瓦伦人，便能给我们分发食物，不需要卖掉老灰棘走商会的关系，我俩都能离开这里。”

　　伍德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侄子有些蜡黄的脸色，这些日子城里的粮食卖得越来越贵，他们携带的口粮也早已耗尽，也许等不到北方异族打过来，便有可能饿死……

　　只要放弃信仰和教籍，便能填饱肚子保证活命……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代价。

　　他扯起嘴角苦笑一声，“拉上老灰棘，我们立刻去关口排队，反正你打小就不爱去教堂……眼下自然是活命最要紧！”

　　雅各布是哥哥唯一的血脉，他必须保证将他带到足够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比起虚无缥缈的神灵信仰来说，家人对伍德更重要！

第725章 一份差事

　　“姓名，年龄？”

　　“伍德，三十六……呃，这孩子叫雅各布，刚满十四。”

　　“家乡在哪里？是否还有其它亲人？”

　　“钢岩城，家里已经……已经没有人了，都在南下逃难的过程中，不幸撞上了小股流窜的异族怪物，他们……”

　　伍德话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连忙抬手用脏污的袖口抹了一把鼻涕。

　　面前的年轻官员脸色稍缓，嗯了一声之后继续询问道：“过去是从事什么营生工作的？”

　　“我和哥哥在钢岩城经营一家马车行，诶……规模不是很大，只有三辆挽马车，主要是在钢岩和桑木堡之间运输货物，小本经营而已。”

　　书记官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伍德一番，难怪这人看上去一副衣衫褴褛的惨样，言行举止却颇有些派头，口齿也很清晰伶俐……没想到是个小生意人。

　　他抽出一张额外的登记表，试探性地询问道：“会识字读写吗？能熟练驾车？”

　　“会的……都会的。”伍德连连点头，心里很清楚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越高，叔侄两人通过审核顺利过关的机会就越大。

　　却没想这官员满意地颔首，随后竟抬手又招来一名军官打扮的中年人……从黝黑粗糙的脸庞，凸嘴獠牙的狰狞样貌，赫然是一名半兽人异族！

　　书记官和这半兽军官在一旁低声商议了片刻，转头朝伍德道：“照理来说……你和这孩子应当被分配到邻近边境的绿潭郡，在那里成为一名国营农场的工人，靠侍弄田地糊口生活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嘛……眼下却有一份额外的差事可以供你选择，如果你愿意，你和这孩子往后便能直接去往王都星火城，你的身份会从平民变成半个政府职员，这孩子也能顺利进入公立学院，跟随专职教师学习知识。”

　　进入学院，跟随教师学习……听上去似乎是只有贵族子弟才能享受的待遇，过去伍德两兄弟学会的那点识字读写的粗浅本事，还是靠年幼时每日去教会学校做义工旁听得来的，相比其他人来说已是极为不易了。

　　如此丰厚诱人的条件，说明这份差事必定不会简单，甚至有可能存在生命危险。

　　伍德嗫喏了一阵，低声道：“如果我死了……这孩子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恐怕会……”

　　半兽人军官嘿笑一声，摆手解释道：“不，并不是哄骗你去送死，只是一份驾车的差事罢了，而且全程随军行动，我只能向你保证，在士兵没有全部战死之前，你们的安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只是……驾车？

　　伍德恍然大悟，连忙道：“这我能行！长官，我甚至自带挽马和轮板车，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书记官将放在桌上的两张通行证拿起，抬起印章啪啪在上面盖上戳记，递向伍德微笑道：“别急，你的挽马车用不上，作为私人财产登记后，会随你的侄子一同过关，至于你嘛……恐怕需要一些时间，学会驾驶我们的新式轮车。”

　　学会驾驶新式轮车？

　　伍德愣了片刻，猛地想起在狼牙岭城中，亲眼看到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那些……古怪的轮式载具，明明没有牛马拖拽，却能平稳的自动行驶，上面甚至还能满满当当的载着不少人。

　　“让我……让我学会操控那些巫师老爷的魔法造物？这……这真的是被允许的吗？”

　　半兽人军官从他挽起的袖子，看到了那枚刺在手腕处的太阳徽记，顿时脸色有些阴沉，语调转为冷冰冰地道：“怎么？你抗拒施法者的炼金造物？觉得那是亵渎神灵的异端行径？”

　　伍德被军官的神情骇了一大跳，顺着他不友善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涨红着脸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长官，请听我解释……我对巫……施法者老爷们不敢有丁点排斥，以后也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信仰教会！”

　　说着他便一把撸起雅各布的衣袖，露出少年干瘦白皙的手腕，急切道：“您看！这孩子并未受洗，我家并不全都是虔信徒，更不会跟那些狂热者一样犯蠢，请您不要因此拒绝，我愿意一切听从安排！”

　　书记官凑到半兽军官耳旁小声道：“这家伙来接受审核登记的时候，直接就老实交代了自己的信徒身份，倒是没有丝毫隐瞒……那孩子也的确没有受洗的徽记，出身来历都很清白。”

　　军官这才点点头，将通行证塞到伍德手中。

　　“行吧……拿上通行证，还有这张招募登记表，过关之后立刻就会有人负责安排，应该会有不少人跟你一样选择这份差事的。”

　　临走之前，伍德终于忍耐不住，转头小心翼翼问道：“长官……您需要我随军前往何处运载货品？”

　　“不是运货……是接人，你需要跟随军队，返回艾森加德境内，把那些滞留在异族肆虐区域的无辜同胞救回来。”

　　……

　　“返回艾森加德中北部……掩护那些南下的逃民？”佩顿男爵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高阶警司麦克斯·安东，还有人口管理部的戴夫主管。

　　戴夫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平铺在桌面上的地图，“不错，陛下的意思是，我们在人口已经撤离大半的高地城建立一处阻击据点，然后以此为起始一路向北推进，沿途接收南下逃难的民众，顺便清剿流窜突进到该区域的小股异族，这样一来……便能极大的减少民众死伤，让他们不至于白白成为那些怪物刀下的亡魂。”

　　佩顿男爵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哑，“陛下打算调遣多少军队入境？艾森加德北部已经完全沦陷，从神脊山大裂口侵入的异族数量众多，我担心分兵救援沿途民众，恐怕反而容易寡不敌众，陷入它们的包围袭扰……”

　　麦克斯有些讶异地看了男爵一眼，没想到这主动投诚地小贵族，在军事谋略方面倒是见识不凡，眼下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圣瓦伦人一般，主动替他们担忧谋划起来……只是貌似有些不顾及本国同胞的死活，还没完全洗去贵族的自私作风。

　　“其余事情不必担心，陛下派遣了能快速往返各地支援的空中部队，应付流窜到艾森加德中部的小股异族完全没有问题……你只需配合我们制定计划，从难民那里尽可能收集情报，确认他们南下的主要逃离路线便可。”

第726章 顽固分子

　　“这该死的沙尘暴！”朱利安伯爵站在城堡的阳台边，望着远处阴沉泛黄的天际，不耐地抱怨道，“最迟今夜便会刮起大风……来得真不是时候！”

　　与狼牙岭相距不过百里的双子城，同样是临近边境山区，却因周边大片牧区和山区矿场的缘故，时不时便会遭受飓风沙尘的袭击，特别是夏秋两季……沙暴往往说来就来，没有丝毫预兆，给当地的牧民造成极大的困扰。

　　但伯爵的心情却并非单单因为坏天气，还有一封来自狼牙岭的信件的缘故。

　　“大人，您打算如何答复佩顿男爵？”老总管将来信反复阅读了数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是否需要配合他，将城中民众转移至圣瓦伦境内，躲避北方异族的侵袭？”

　　“配合他？”伯爵冷笑一声，翻着白眼鄙夷道，“佩顿那个无耻之徒，在王国遭受异族入侵的危急关头，竟如墙头草一般立刻向圣瓦伦倒戈投诚，还敢厚着脸皮劝说我，如他一样弃教叛国！”

　　总管被噎了一通，缓了缓才小声劝道：“可……可圣瓦伦人的实力，我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果不配合他们的要求，我怕……”

　　“怕什么？双子城早已做好抵御北方异族的战斗准备，如果圣瓦伦人想要先一步前来进犯，我也绝不会妥协半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已经派遣一队骑兵赶赴山区矿场，将那些矿奴和守卫都整合起来，到时候率领全城军民退入山区，誓死也要和这些入侵者战斗到底！”

　　伯爵越说越怒，嗓门都忍不住变大了不少，话语声从城堡阳台远远传了出去，引得下方庭院中不少侍者抬头观望。

　　老总管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提醒道：“大人请噤声！石心隐修会的那些家伙，早就在城里肆无忌惮地公开活动了，他们可都是圣瓦伦人圈养的监视者，我们可千万不能提前走漏消息！”

　　朱利安伯爵立刻涨红了脸，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的主力部队都盘踞在山区矿场，看守数量庞大的矿工奴隶，平日里双子城可供驱使的骑兵卫队人数不过千余，弹压城中民众维持治安倒是不成问题，但想要从人口近万的城市中搜捕那些异国奸细，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再如何生气不满，也不能直接触怒近在咫尺的圣瓦伦人，没有彻底退进山区之前……他可是无法抗衡那些巫师皇帝手下的魔法军队的。

　　惹是惹不起……但让他拱手投诚更是做不到，双子城是家族经营了上百年的封地领土，这片土地上的一分一毫都是独属于他的私产，无论是圣瓦伦人还是北方异族打上门来，他都不会退让一步。

　　眼下只能再等等，等时机来临，城中物资尽数转移至山区，到时候他率军据守在险要关隘，必定有办法抵抗两面夹击的敌人！

　　……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伯爵的谋划。

　　卫兵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颤声道：“伯爵阁下，出大事了！”

　　“去往矿区的骑兵队返回了？”

　　“不……不是，是天上，天上突然来了许多浮空的风帆舰艇，一名高阶巫师直接飞抵城门处，向守城的侍卫队长要求……说是沙尘暴即将来临，他们要借驻城中降落，暂时躲避风暴！”

　　是那些该死的圣瓦伦人！只有他们才会拥有这些诡异至极的魔法造物，能把风帆船升至空中自由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