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145节

　　他的话才刚出口一半，突然就感觉胸口和腹部猛地一震，隔着盔甲像被铁锤击中一般，随后是一股热腾腾的暖流从上身流淌至腰间，剧烈的麻痹和虚脱感传向全身和四肢，他身子一软向后仰倒，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

　　为首的半兽人军官达夫走上前来，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贵族骑士，挠了挠头疑惑的嘀咕道：“这老头刚才在说啥？嘿！他这柄长剑看起来还挺不错……”

　　……

　　肩负起外出作战任务的北境军，几乎每个月都会在荒原上进行数次急行军的长途拉练，夜间行军是必备的训练项目，比起荒原崎岖茂密的山地，寒鸦镇到灰熊堡这一带的道路简直如履平地。

　　先头追击部队两人一组骑乘风驰电掣的魔托车，后续的士兵部队则有序的乘坐战争兽载具，只有炮兵营稍微迟缓一些，需要两头炼金驼兽拉着炮车在后面压阵。

　　大部分血脉武士都参与了早先在小镇外与教会审判军的战斗，在两位高阶施法者的强力助攻下，他们凭借着魔能枪和自身血脉天赋的完美配合，几乎没有付出任何减员就将敌人尽数围杀，还俘虏了两名看起来身份是高阶神官的家伙，立刻分出一队人押着返回了领地交给领主大人审问处置。

　　那些漫山遍野抱头鼠窜的佣兵和民夫就懒得处理了，能抓几个算几个，反正拓荒领矿场的主管正对这些免费苦力翘首以盼。

　　按照领主大人和皮尔斯指挥官的吩咐，负责追击的部队主要目标是这些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亮闪闪盔甲的贵族和骑士，据说只要捉住一个就能换到丰厚的赎金，这部分收益会直接充作北境军此次作战行动的军费。

　　当然，领主大人也额外补充了一句，只要敢举起武器负隅顽抗的敌人，那就不用顾忌对方的什么身份，统统当场击毙就行，就像眼下达夫碰到的这群家伙一样。

　　“清扫战场，那些放下武器投降的家伙，还有躺地上失去抵抗能力的，都统统拖上车带走，检查仔细一些，凡是还能喘气儿的可都是能换钱的，别忘了给他们灌两口急救药剂吊命。”

　　达夫咧着嘴大声吩咐道，自己则搓着手亲自上阵，在面前这片战死的敌人尸体堆里挑挑拣拣，想找件看起来上档次的物件归为己有——士兵在作战行动中收缴的战利品都是需要全数上缴的，但军官可以被特许挑选一件战利品，只需要用这场战斗的功勋兑换就行。

　　下个月就是好兄弟沃恩的生辰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庆祝这个日子，达夫早就打好主意给他挑一件礼物，能代表战斗勇武和作战功勋的战利品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从刚才举着长剑冲他耀武扬威的健壮老头腰上，扯下一条沾着血迹但锁扣仍旧金光闪闪的腰带，满意的在军服上蹭了蹭塞进作战腰包里。

　　一名小组长凑了过来提醒道：“头儿，皮尔斯长官出发前提醒我们，尽量找到并活捉这次战斗的首要目标费根伯爵，可我们找遍了营地都没发现，那伯爵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会不会已经逃了？”

　　达夫皱了皱眉，摇头道：“逃了也没关系，韦恩那家伙已经带着一队血脉武士的特种作战小队，提前抄到了我们前面，就守在他们返回灰熊堡的必经之路上，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回他们的老巢。”

　　他喜滋滋的提起那柄锋利的长剑，朝自己的属下笑道：“这柄长剑可太不错了，我要亲手献给领主大人，挂在书房正合适，他肯定会喜欢……”

　　……

　　一天一夜过后，随第一批返程士兵一起抵达拓荒领地的，除了一众狼狈不堪的俘虏之外，还有沃恩亲自押着，鼻青脸肿的北境军一营大队长达夫。

　　“大人，这个憨货，他竟然没认出来费根伯爵的身份，一枪将对方直接打死了！”

　　沃恩脸色铁青，只恨自己临出发前没有反复交代和下达强制命令，导致领主大人亏损了一大笔赎金的收益。

　　“死了？”哈维愣了愣回过神来，仿佛眼睁睁看着至少数万金镑的财富长着翅膀从面前飞走，肉痛得面部抽搐了一下，“算……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士兵们作战辛苦，而且战场上枪炮无眼，他没能幸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没认出费根伯爵这回事……哈维苦笑捂脸，其实他自己都不认识费根伯爵，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更别说手下这些连南境贵族都没见过几个的荒原士兵了。

　　“达夫这次就不用受军法惩处了，用作战的功勋直接抵消惩罚吧，不必太过于严苛，但下不为例……”

　　他缓了缓连忙补充道：“剩下那些贵族俘虏好好关押起来，统计好各自的家族身份之后，尽快将索要赎金的信件发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阿斯达伦捧着一叠文件凑上前来，公事公办的语气汇报道：“大人，已经统计出来了，这些贵族需要缴纳的赎金共计三万八千金镑，这是按照南境诸国贵族交战的赎回惯例计算的，您要看看具体清单吗？”

　　哈维摇摇头，“不必了，赎金全部上浮三成，拿不出钱的贵族可以用粮食和封地人口来跟我抵账，如果不接受，养好伤就直接送去矿场干苦力就行了。”

第290章 炮击灰熊堡

　　灰熊堡高耸的东段城墙上，一名身着全副盔甲的骑士长举起单筒瞭望镜，对着寒鸦镇的方向不住眺望。

　　伯爵的魔法顾问安赫尔匆匆走上城墙垛，来到骑士长身边询问道：“男爵阁下，眼下情况如何了？”

　　费根伯爵的堂弟特雷弗男爵放下手中的瞭望镜，冷哼一声道：“集结在城外不远处，探子回报说只有不到一千名士兵，哼哼，没有投石车和其他任何攻城器械，那些平民士兵甚至连一副完整铠甲都凑不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攻城。”

　　伯爵战败的消息从寒鸦镇传回来之后，灰熊堡的费根家族连带着他们庇护下的一众附庸小贵族们，着实惊慌失措了一阵子，身为伯爵堂弟兼家族骑士团首席的特雷弗适时的站了出来，稳定人心主持大局。

　　虽然自己那戎马半生的堂兄此番败得有些不明不白，但特雷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定论——一位在战场上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勇猛贵族，自然也会败在自己的鲁莽和冲动之下，加之对方的阵营中明显还存在联合会施法者的暗中助力，费根伯爵落入对方的陷阱中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灰熊堡自建立之初在百余年的时间里从未被攻破过一次，哪怕是数十年前规模最庞大的一次邪兽人南侵事件，那些丑陋野蛮的异族在看到它高耸坚固的灰色城墙之后，也只是在城外盘桓了几日就灰溜溜的撤退了。

　　对方肯定会派出施法者潜入城中侵扰，但特雷弗男爵并不畏惧他们，除开随费根伯爵出征的那支百人教会审判军小队外，此刻城中还尚有数名高阶神官和审判军骑士坐镇，家族中聘请的以安赫尔为首的魔法顾问，也做好了应对敌人的一切准备。

　　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跑上城头，“男爵阁下，他们的军队开始行动了，正向着东门过来！”

　　“慌什么慌？我已经知道了。”男爵恶狠狠的呵斥道，“传令下去，让集结完毕的骑士们在城门处待命，将那些临时招募的佣兵也都驱赶到城墙上来，协助我们守城。”

　　他侧身看向魔法顾问安赫尔，“安赫尔先生，请让你手下的低阶法师和扈从们不要离开城墙，我怀疑他们会先派遣施法者前来骚扰……”

　　安赫尔皱眉道：“男爵阁下，是否要先派遣一位使者与他们交涉一番……伯爵大人还在他们手中，还有一众随他出征的贵族，我们至少需要……”

　　特雷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对方的提议：“敌人都兵临城下了，还有什么可谈的？就算要商议俘虏释放的赎金，那也要等这场战斗之后，我们再以胜者姿态与他们谈判。”

　　安赫尔愣了一下，正要再开口争取一番，却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盔甲摩擦和脚步声，是光辉教会驻守在灰熊堡的审判军高阶骑士长托雷·达米尔。

　　他也是被圣瓦伦大公和教会从金辉城派遣来灰熊堡增援的高阶审判军首领之一，另一位先前已经随费根伯爵出兵前往了寒鸦镇，眼下跟伯爵一样战败后失去了消息，估摸着要么被对方派遣的施法者设伏阴了，要么也落到束手被俘的地步。

　　同样身为施法者的那位拓荒领领主，可不会像对待贵族俘虏那样对待一位教会审判军，两方之间的仇怨延续了数百年，可谓是生死仇敌，所以极大概率那位审判军骑士长是当场战死了。

　　“我们安插在探子中的人，并未发现对方的士兵队伍中存在施法者的迹象……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我麾下的审判军骑士已经全部集结待命，等他们攻城受挫的时候随同你们一起打开城门发起冲锋。”高阶骑士长托雷·达米尔果断沉声道。

　　三人说话间，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已经架起油锅垒起滚木，数百名弓弩手也全部在城墙垛口处手持武器待命，只等城外的敌人靠近发动攻势。

　　城外缓慢靠近的军队却突然停了下来，卡在城内远程武器刚好无法触及的位置，开始慢悠悠的拉开阵线，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特雷弗男爵疑惑道，“没有投石车就算了，连登城的长梯都没有准备，难不成他们打算用士兵的身体撞开城门吗？”

　　高阶骑士长托雷·达米尔判断道：“或许他们是在等我们主动打开城门，与他们在城外一决胜负也说不定，暗处必定有施法者埋伏，我们不要轻易上当。”

　　魔法顾问安赫尔则主动道：“男爵阁下，是否要我先派遣几位低阶施法者，出城去试探对方一番？如果能引出他们埋伏在暗处的施法者，也能帮助达米尔审判长锁定目标。”

　　特雷弗男爵犹豫了片刻，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突然见城外的军队后方推上来几架造型古怪的金属马车，马车上运载着类似攻城木一样的黝黑圆柱状物体。

　　他眯了眯眼，重新从腰侧掏出自己的单筒瞭望镜，刚凑到眼前细看，就发现那些马车上的黝黑圆筒前端冒出了一团刺目耀眼的白色火光。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遥遥传来……

　　几乎是两三次呼吸之后，城墙脚下猛地炸响一声闷雷，连带着站在墙上的几人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轻微震颤。

　　“发生了什么？”

　　“那是施法者联合会的龙焰枪吗？他们不是只会在邪月山脉的魔族战场上，才会使用这种魔法武器吗？”

　　“不对！龙焰枪是喷出魔法火焰的炼金武器，隔着一里多远根本攻击不到城墙。”

　　可脚底传来的震感如此清晰，不可能是所有人都出现的幻觉，难道是什么联合会制造出来的新式魔法武器？费根伯爵就是败在这玩意儿上的？

　　顾问安赫尔接过男爵递来的瞭望镜凑过去看了看，也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随手又将它递给了一头雾水的审判军骑士长达米尔，后者同样眺望了一番后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炽白的火光再次从城外的敌方军阵中亮起，这次足足有四团。

　　同样是低沉的嗡鸣声，但随后出现的闷雷炸响似乎距离更近了——距离三人不到数十米外的一处城墙垛口突然轰地一声炸开，无数碎石四散崩飞，大块的城墙石砖掉落到城下，一阵浓烈的烟尘腾起。

　　特雷弗男爵下意识的蹲下身体躲避，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瞬间失聪，而安赫尔脚下一扭，站立不稳的摔倒在他身侧，只有审判军骑士长达米尔扶着墙垛勉强站稳。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从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回过神来，随后就眼见那处被炸碎的城墙垛口处，几名守城的士兵上半身如同被巨石碾碎了一般，血肉模糊的肢体混着热腾腾的内脏淌了一地。

　　距离这些倒霉鬼不远处，还倒下了数名身着链甲的士兵，被炸裂开来的细小石块洞穿了盔甲，浑身筛子一般的孔洞中汩汩淌出大量的鲜血。

　　敌人尚在城外千米之遥，可眼下的城墙已被崩出一个数米大的豁口。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291章 转瞬破城

　　“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用这种远程魔法武器肆意攻击我们！”审判军骑士长达米尔一把将狼狈的魔法顾问拉了起来，面色阴沉道，“立刻打开城门，让领主的家族骑士随我们发起冲锋！”

　　那些城外的平民士兵中果然隐藏着施法者，从那古怪法器的攻击间隔来看，明显是需要施法者灌注自身魔力用以驱动的，这些巫师的炼金把戏他在邪月山脉见得太多了……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与他们近距离交战，让那些家伙没有机会和时间操纵法器。

　　施法者自身的魔力储备是有限的，如果将所有力量都用来操纵法器，自然就会很快耗尽魔力，到时候这些身体孱弱的家伙，会比那些未着甲的平民士兵还要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达米尔决定不再耽搁，抽出腰间的附魔长剑就噔噔噔的走下城墙，魔法顾问安赫尔在男爵的眼神示意下连忙跟上。

　　……

　　城墙上那声剧烈的闷雷炸响声出现的时候，集结在城门口的伯爵家族骑士，正和随后赶到的数十名审判军骑士列队完毕，各自检查起自己的护甲与佩剑。

　　头顶巨大的炸响和震颤惊得战马不住嘶鸣，不少骑士扯着缰绳控马原地打转，导致刚刚集结好的队伍重新陷入一团乱。

　　“是敌人派出了施法者前来袭击吗？”战斗神官望着从城墙上匆匆赶来的骑士长达米尔，皱眉问道。

　　达米尔点了点头，翻身跨上躁动不安的战马，朝身后的骑士方阵举剑示意，“城门即将开启，诸位立刻随我冲锋，敌人只距离我们不到千米，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防线凿穿！”

　　他侧了侧头，看到跟来的魔法顾问安赫尔，沉声道：“安赫尔先生，请你派出人手跟随我们出城，协助我们解决那些藏在士兵队伍中的施法者。”

　　安赫尔颔首表示同意，对方的军队中明显没有高阶施法者活动的迹象，不然刚才城墙遭到攻击的时候，那些能够御空飞行的家伙早就趁虚而入了，这也说明操纵那些远程法器的大多是中低阶的法师，有这群教会的审判军骑士和战斗神官替他们挡在前面，这场战斗的胜算极大。

　　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静待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城门依旧没有打开。

　　这重达数千斤的铁条和实木轧成的大门，需要城墙上数名守卫转动车轮大的绞盘才能缓缓开启，可开门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许久了，为什么大门一丝移动敞开的迹象都没有？

　　正当达米尔准备再派遣一名亲卫登上城墙去催促的时候，一声闷雷再度炸响在耳旁。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达米尔一把揪住战马的缰绳，正要用血脉骑士的蛮力强行压制马匹的躁动时，城门旁的巨大石砖突然迸裂开来！

　　轰！

　　四散飞溅的碎石渣从一股浓烈的烟尘中，如同弩箭一般激射而出，达米尔只来得及听到耳畔传来嗖的一声飞石破空的声响，就感觉胸口、肩头以及腰侧三处突然一麻，他意识到自己的盔甲被什么击穿了，被包裹在其内的身体也同样被洞穿。

　　身负血脉天赋的骑士长立刻鼓动全身的力量，用肌肉将伤口强行闭合减缓血流速度，只要没有被穿透内脏和头部，这点伤势还不会让一个高阶审判军丧失战斗的能力。

　　可下一秒钟，他又绝望的听到了再次鸣响在耳旁的雷霆之声……

　　“他们……他们为什么攻击的频率越来越快？难道没有施法间隔吗？”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身下的马匹突然猛地一颤，前腿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受伤的嘶鸣，骑士长来不及反应，被重重摔下马去，受惊的战马在狂躁的奔踏中又踩中了他的膝盖。

　　一股钻心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原本压制住的伤口也随即迸裂开来。

　　两名审判军骑士围拢过来，替他驱走了疯马将他拖到一旁，“骑士长！您受伤了？”

　　混乱中达米尔转头望去，发现骑士方阵中一团混乱，有不少人都受伤坠马，位于冲锋队列后方的人纷纷纵马向城门两侧奔去，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伤害。

　　他拉住手下骑士的手臂，竭力想要支撑着站起身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咬着牙看向自己受伤的腿部，发现膝盖处血肉模糊，变形碎裂的腿部护甲都扎穿了大腿，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断骨从肌肉与裤子中露出小半截。

　　达米尔只觉得心里一凉，那怪异的雷鸣声又响起了……

　　这次被击中的是城门上方的石梁。

　　他亲眼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砖碎裂开来，掉落到地面正好砸中一名纵马乱窜的骑士，瞬间就将他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是高阶施法者！是联合会的高阶法师战团！”

　　后方的一位伯爵家族的魔法顾问惊声尖叫起来，原本就混乱的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他们不是在和一位北境荒原的拓荒领主作战，而是要面对施法者联合会的高阶法师战团，那还有什么战斗的必要？留在这里简直就是等死！

　　原本集结的骑士纷纷掉转马头，向着后方的城区狂奔逃离，将原本就在后面压阵的魔法顾问和法师扈从们冲得人仰马翻，又是一顿无头苍蝇般的相互践踏。

　　骑士长达米尔被两位忠心耿耿的审判军拖着快速远离城门，刚拖了没几米远，就听到一道滚雷响起，头顶打着旋飞来一块磨盘大的城墙条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