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138节

　　这些“暗通道”内同样存在浓郁纯粹的魔法能量，但比起显性管路中那些温和流淌的魔能，其中的魔法能量流速更加狂暴，除了魔灵这种特殊的魔法生物之外，任何漫游者的精神力投影都无法轻易进入其中，连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心魔也不能长时间停留。

　　用心魔先生的话来形容，进入这些“暗通道”魔能洪流中之后，漫游者的精神力投影就像被快速冲刷消融的泥塑，而心魔一族则更像圆润的河中卵石，虽然不会消融但也会被强劲的水流冲向远方，只有魔灵这种生物，可以像鱼儿一样在其中自由穿梭，随意的顺流而下或逆流而上。

　　“显性能量管路就像人体的静脉，而暗通道大概就是动脉血管，这整个魔网空间就如同一个庞大生物的身体内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主动脉和血管尽头的心脏这种类似的区域位置……”

　　哈维被自己脑子里突如其来的臆想吓了一跳，仔细思索下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仿佛自己此刻真的就正身处一个洪荒巨人的身体之中，如同一只无限渺小脆弱的外来寄生虫一样。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扰乱心神的念头驱赶出去，然后一头扎进自己精神之锚的灵魂海滩中，取来几只被饲养在其中的活体魔灵。

　　这些魔灵都是心魔先生不断替他捕捉来的，放在现实世界根本没办法长久存活，哈维突发奇想才将它们全部弄进了灵魂海滩，但不敢放进大海中害怕捞不回来，只能寻了几处礁石滩上的坑洼将它们丢了进去，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养活，这也说明灵魂海滩中也是能够让它们汲取到魔网空间中的魔能赖以为生的。

　　哈维手捧着几只不断扭动的魔灵，小心的用精神力化作细密的虚幻网兜将它们罩住，然后抬手一抛，几只大头蝌蚪状的魔灵立刻凭空悬浮起来，没有五官的浑圆头部朝向四处好似嗅探了一番，随后立刻灵活的扭动身躯，往一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区域游去。

　　魔灵并不是完全没有智慧和思维的魔法生物，至少它们很清楚，如果钻进温和平缓的显性能量管路中，被再次捕获的可能性会更大，只有一头扎进汹涌奔腾的“暗通道”中，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哈维就这么操纵着几条细细的精神力丝线，就像牵着猎犬在荒原上寻踪狩猎的普通猎人一样，任由那几只魔灵牵引着朝前飞去。

　　魔灵很快抵达了那处区域，开始围绕着一处虚空位置不断转圈，终于有一只个头较大的忍耐不住，浑圆的头部前端凝结出一个半透明的古怪水泡，其余魔灵纷纷效仿，同样各自从头部凝聚出大小不一的水泡。

　　这些水泡脱离魔灵的身体后，自由缓慢的朝前漂浮，但很快似乎就触及到一个看不见的障碍物，随后纷纷无声的破裂开来。

　　转瞬之间，哈维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仿佛被腐蚀般融开一个不规则的口子，一股浓郁强烈的魔法能量波动，从中如同风暴般激荡而出。

　　“就是这里了……一个只有魔灵才能打开的暗通道入口！”

　　几只魔灵摇头摆尾的快速钻了进去，哈维目光一缩，也立刻凝聚出数百股细密的精神力丝线，将自己牢牢的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茧般的防护外壳，然后任由魔灵牵引着他一头扎进了“暗通道”内。

　　有了魔灵在前面探路，哈维丝毫不畏惧在密集如蛛网般的暗通道中迷失方向，反正精神之锚提供的精神力庞大而源源不绝，只要维持茧状外壳不被冲刷破碎，他就不用担心本体精神力投影被狂暴的魔能冲刷消融。

　　魔灵一反常态的没有顺着狂暴魔能的方向顺流前行，而是不断扭动着身体逆流而上，哈维有了这几条活力充沛的“猎犬”，也跟着轻松的朝着魔能涌来的方向缓慢前行。

　　四周一片黑暗，但不断能感知到完全不受控制的纯净魔法能量冲击到自己的茧状外壳，让他有种真的在一根粗大动脉血管中通行的错觉。

　　大约艰难前行了十几分钟，一直被牵引着的魔灵突然在前方分散开来，似乎来到了暗通道中一处稍微开阔一些的分叉地带。

　　哈维小心翼翼地释放出精神力触须，避开那些乱流般呼啸而过的魔能，摸索着感知这片让魔灵突然驻足停留的区域。

　　一道层层层叠叠的苍老声音突兀的在哈维的脑海中响起。

　　“是……谁？谁来……到了这里？”

　　哈维心脏重重一跳，吓得差点就直接脱离魔网空间，缓了半响才勉强分辨出来，刚刚开口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原地失踪的灼热主宰先生。

　　可……可听起来似乎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哈维试探着用精神力回应道：“是灼热主宰先生吗？我受图灵先生的指引，前来寻找你的踪迹……你在空天域突然失踪的事情，引起了其它两位首席阁下的担忧。”

　　片刻后，一声低沉的叹息传了过来，层叠却异常不连贯的话语声接着响起。

　　“他们……你……也不该……来这里，不该来找我……”

　　灼热主宰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哈维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仅靠精神力感知根本无法彻底搞清楚对方当前的状态，他似乎自消失后就一直躲藏在这个暗通道的岔口区域。

　　“灼热主宰先生？你是被困在这里了吗？还是受到强敌袭击出现了损伤，导致无法脱离？”

　　这次对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答道：“没有……强敌，是我自己的……问题。”

　　声音的顿挫断续越来越明显，似乎是灼热主宰每说一句话，就有两个躲在暗处的人在拙劣的模仿他的嗓音，如同鹦鹉学舌般滑稽。

　　哈维强忍着心头的疑惑和不适，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停留在这里，你是以血肉实体的方式，进入了魔网中来吗？”

　　“唔……老师留下的办法，我只能……冒险……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传奇首席似乎有些神思混乱，絮絮叨叨的重复着如同在喃喃自语，让哈维完全不确定他是否是真的在和自己正常交流。

　　可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件失踪疑案的真相线索。

　　“超星预言术……得知我的……寿命将尽，迫不得已……才选择尝试……源自上古的巫术……血肉融灵仪式。”

第272章 血肉融灵仪式

　　灼热主宰先生寿命将尽了？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现任联合会第一首席，五十年前才刚刚晋升传奇的强大施法者啊！

　　哈维依稀记得当初自己魔法启蒙的时候，聘请的家庭魔法教师带给他的第一本通识魔法理论，就是这位传奇首席凯莫·萨拉斯根据古代魔法基础编撰整理后著作的，那本厚厚的魔法书的封皮上还暗纹着他的侧脸剪影，看起来既智慧又神秘。

　　他在接过首席这个重任的时候，应该年纪不会超过一百岁，毕竟他的老师——施法者联合会的创办者兼第一任首席阁下，那位在魔法历史中被莫名隐去了姓名来历的神秘传奇，也活了足足两百多岁。

　　对于高阶施法者来说，他们从知识中获取的超凡力量，会同样提升他们的生命层次，虽然不至于从短生种直接跨越物种维度，与龙族和巨人并肩，但至少不会像普通的凡人那样，不到百年就匆匆衰老，直至埋入泥土之中。

　　三百岁寿命是短生种的极限，但高阶施法者和晋升传奇位阶的存在，是能够勉强触摸到这种生命极限的门槛的。

　　哈维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发现灼热主宰先生今年应该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岁的年纪，他亲赴阿莱耶的时候，也曾当面与他交流过，虽然看不清具体身形面容，但从状态上来说绝对没有到垂垂老矣的时候，至少那次魔网异空间裂隙的冒险中，他的战斗力和魔力充盈程度，就远超其它两位高阶施法者。

　　可只要没有像龙族与巨人那样拥有神性，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魔族这样的短生种，还是像阿斯达伦和心魔那样寿命五百岁起步的长生种，都不可避免的会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

　　就连混杂了一丝巨龙血脉的亚龙种生物，也会像之前哈维探索魔网龙穴中遇到的那具七彩亚龙遗骸一样，耗尽生命力之后化作一堆枯骨铸就的残骸。

　　人类施法者就更明显了，一旦寿命过半却无望晋升高阶，身体会立刻无法避免的走向衰老和虚弱，就算用尽任何其它增延寿命的秘术魔药，也不过勉强再苟延残喘几十年，在这段时间里还要一直忍受自己体内魔力消融、精神力枯竭的痛苦与空虚。

　　死亡，永远都是任何生命都最畏惧的结果，拥有智慧的高阶生命尤甚。

　　哪怕是拥有了超凡力量的施法者，在魔法之道上追逐知识的终极目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追求生命层次的跃升而已。

　　想到这里，哈维忍不住默默叹息一声，不论灼热主宰先生遭遇了什么意外，而导致寿命将尽，他作为一个能力低微的中阶法师，恐怕都是无能为力的。

　　“灼热主宰先生，其他两位首席需要知晓你当前的情况，所以我必须在找到你之后，返回现实世界与他们联络，并且告知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真相……除此之外，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对于这位是第一批加入他论坛，且一直以来对他态度友善的传奇法师，哈维还是抱有很大的敬意的。

　　话音刚落，哈维面前突然就亮起一团温润的银白色光芒，将这处暗通道空间彻底照亮。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几只魔灵正围绕着一个凭空漂浮的人影不断打转，而那道人影正是光芒的源头，那是灼热主宰先生真正的血肉本体，他真的成功穿破空间壁障，直接以实体的方式进入了魔网。

　　但让哈维觉得有些恐怖的是，对方发出光亮的躯体，竟然与暗通道的障壁中延伸出来的一根根毛细血管般的深黑色管路连接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被挂在半空的人形蚰蜒一般恐怖。

　　那密密麻麻的触须管路，随着灼热主宰的再次开口说话，也同步的不断膨胀收缩，像是具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

　　“克尔苏加德先生……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再次碰面。”

　　灼热主宰先生看清了哈维的样貌，似乎神智也暂时恢复了稳定，话语声凝实了不少，不再出现明显的顿挫层叠。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其他两位首席阁下就算亲临，也是无计可施的。”

　　哈维趁着他现在还算清醒，连忙问道：“这就是你刚刚提到的血肉融灵仪式？这真的可以延续寿命？那为什么你完成了仪式之后，没有返回现实世界呢？”

　　灼热主宰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得知这个古老的神秘仪式之后，一直都在反复的论证研究，直到近期我的……症状有些不稳定之后，才终于决定开始进行……可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仪式真的安全有效，为什么当初我的老师他……没有自己进行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极力维持自己的理智，缓了缓才继续道：“我通过老师留下的方式，成功找到了这处暗通道的入口，仪式的过程也非常顺利，我几乎彻底重塑了自己体内的意识海和魔力脉络，将它们逆转到新生状态……可接下来我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我的身体已经因为仪式与魔网空间同化，必须无时无刻的汲取庞大而纯净的魔法能量来维持消耗，一旦我离开魔网空间中魔能最为狂暴充裕的暗通道，就会立刻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不超过几分钟就会干涸枯竭而亡……”

　　这番话直接让哈维愣在当场，他完全没有想到灼热主宰先生重获新生的代价如此惨烈，这也恐怕也是他被困在这里，且根本无法向外界发送讯息示警和求救的主要原因。

　　按照他说的这种情况，如果返回现实世界，的确根本无法以血肉之躯跨越空间从魔网中汲取到足够的魔能，来维持自己目前这异变后的身体所需。

　　这不是单靠冥想和吸收魔石能量，就能满足的魔力量值，哈维按照自己对这处暗通道内魔力充盈程度的感知判断，在现实世界中灼热主宰先生恐怕需要同时连接超过三台巨型的行星级聚能阵，才能勉强维持不会魔力枯竭而亡。

　　等等！行星级聚能阵！

　　哈维脑子里猛地划过一道闪电，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如果像挂呼吸机一样，给灼热主宰先生连上几台行星级聚能阵，再以最高功率不间断的运行，源源不断的从魔网中汲取纯净魔能供应他的身体所需，是不是就能将他成功的转移回现实世界？

　　“灼热主宰先生！我可能有办法帮助你从这里脱困！”哈维极力控制住兴奋的情绪沉声道。

　　“不过需要寻求图灵先生和诺依曼先生的帮助，这方面由我来从中斡旋即可，毕竟联合会与施法者论坛尚处在良好的合作关系中，相信祂们不会轻易坐视不理。”

第273章 灌魔实验

　　哈维结束了与灼热主宰的交流，告别这位意外受困在魔网暗通道中的首席，飞快的脱离返回了现实世界。

　　摘下罩在头上的沉重金属能量罩，哈维没有丝毫耽搁的坐在魔脑仪器前，重新联络上正在翘首等待自己消息的两位联合会首席。

　　【克尔苏加德：两位首席先生，我已经在图灵先生的指引下，寻找到了灼热主宰阁下的位置……你们说得没错，他的确实体化进入了魔网空间，而且目前正因为某些意外情况受困。】

　　此刻正身处黑石城的两位首席很快收到了消息，身材矮小的道森一拍大腿，转头对黑袍加拉格尔忿忿道：“果然！萨拉斯这家伙果然还是冒险尝试了那个仪式！”

　　【夺灵者：他是因何受困？是否是遇到了在魔网中伏击他的教会斩魔者？】

　　传奇位阶的法师，几乎都是具备自保能力的魔网漫游者，正因为他们完全明白魔网空间存在的未知危险，所以往往更加谨慎小心，不太可能因为某些鲁莽的探索行为而遭遇不测。

　　【克尔苏加德：并没有来自教会方面的袭击，灼热主宰先生完全是因为进行某种危险仪式，而导致的意外……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确认。】

　　哈维缓了片刻，斟酌着组织语言继续道。

　　【克尔苏加德：两位阁下，请原谅我没有提前告知你们，就向图灵先生寻求了救助灼热主宰先生的办法……论坛方面因为我的请求，已经同意着手施救。】

　　加拉格尔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和道森对视一眼，讷讷道：“这家伙转性了？竟然没有开口闭口都是生意，这是出于论坛的授意……还是他单独代表自己向我们发出的善意？”

　　道森捋了捋灰白的胡须，思索了片刻轻声道：“他毕竟是论坛的代理人，无论态度目的如何，肯定不能违背论坛的一贯立场，这也至少说明论坛还是依旧偏向我们，而不是完全中立。”

　　他站起身来略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叹道：“这家伙……哼哼，借着论坛的力量给自己捞了一个好大的人情，这下子我们恐怕要欠他更多了。”

　　但眼下与教会和魔族方面的事态如此紧张，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放任第一首席受困异空间不闻不问，即使萨拉斯本人其实早就不怎么参与联合会内部的诸多事务，但损失一位传奇施法者也是他们不能承受的损失。

　　【暗影骑士：不管论坛出手施救所需要的代价如何，我们可以容后再议……克尔苏加德先生，现在要紧的是，到底该如何救出灼热主宰阁下。】

　　【克尔苏加德：眼下需要寻找到一处安全的，完全受到联合会掌控的大型魔石矿脉，这方面我可没有办法，只能靠你们自己。】

　　什么？大型魔石矿脉？

　　道森有些耐不住脾气，蹭地站了起来，指着魔脑仪器的水晶屏幕怒道：“你看看！还是生意！他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我们直接拿出一处魔石矿脉来交换萨拉斯的安全。”

　　加拉格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水晶屏幕上后续出现的文字内容，“你先看完再发火行不行，人家说的是救援地点需要设置在矿脉中……”

　　【克尔苏加德：我需要按照图灵先生的指示，在魔石矿脉中设置救援所需的装置和场地，其中运用到的全部仪器设备和材料，也需要你们来负责提供……】

　　道森老脸瞬间涨红，悻悻道：“这还差不多，仪器和材料本来就理应是我们来负责。”

　　……

　　与两位传奇首席结束了漫长的交流和讨论后，哈维得知联合会在阿莱耶周遭的山区中，就正好有一个魔石矿脉，虽然目前探知的储量和出产品质还不如邪月山脉的新矿区，但起码规模是可以满足需求的，而且完全受到联合会的控制，安全和隐蔽问题可以保证。

　　那么接下来，哈维就需要立刻展开救援行动的前期实验——如何设置行星级聚能阵，并且将其与困在暗通道中的灼热主宰跨空间连结，利用魔石矿脉中抽取出的魔力将他从魔网中带回来。

　　想要搭建并启动行星级聚能阵，所需要具备的一个必须条件，就是拥有一座出产纯净魔能的天然魔石矿脉，除此之外现实世界中没有任何其它方式，可以给如此庞大的魔能传输仪器提供充足的供能。

　　原本哈维自己设置在神脊山脉深处的那个秘密矿场，其实比起联合会坐拥的那处矿场更加合适，但他目前并不打算对联合会卖好到这种程度，而且将一位传奇位阶的施法者弄到自己卧榻之畔，恐怕会让他吓得晚上觉都睡不好。

　　“大人，这个灌魔实验，为什么必须在神脊山地下基地进行？领地内也有数台现成的行星聚能阵啊？”阿斯达伦听完哈维的实验计划，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维耐心解释道：“领地内的行星聚能阵可是片刻都出不得岔子的，万一能量过载发热宕机了，不光民众的日常供能立刻断绝，所有生产工厂的仪器设备和炼金兽都会立马趴窝，每停工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经济损失，犯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