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130节

　　对于嗅觉异常敏锐的血族来说，这里的气味实在是太让他觉得恶心反胃了。

　　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疫病感染者，大部分人肚腹肿胀如同临盆的孕妇，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处处都是墨绿色的瘆人霉斑，稍微抠挠一下，那些霉斑边缘就会渗出同样墨绿色的脓血，引得苍蝇蚊虫蜂拥而至，但他们虚弱得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这些蛆虫在身上飞舞舔舐。

　　皮尔斯不禁回想起过去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每逢凛冬邪兽人过来袭掠侵扰的日子，大量周遭村镇的平民都不得不迁徙到灰熊堡内避难，很多因为没有足够御寒衣物和温暖住所的人缩在城中贫民窟的棚子里，患上无法治愈的寒疫，大口大口的呕出乌黑的淤血。

　　这般凄凉悲惨的景象与眼下何其相似，教会和贵族的所作作为，简直是视人命如蝼蚁。

　　“先把这些感染加重的人，背到棚子里去，即使注射了药物，他们也需要呆在背风一些的室内修养。”

　　他手下的北境军士兵，心性比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防卫军士兵强悍许多，在河谷前哨以及沼泽矿区与邪兽人和魔族作战的时候，早就见过残酷血腥的战场景象，对眼前这些凄惨的疫病感染者，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畏惧的——他们来之前都被挨个盯着注射了大剂量的疫苗药剂。

　　士兵们纷纷上前，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病人背了起来，闷头就往临时搭建的简易棚屋中走去。

　　遇上感染溃烂处出血过多的病患，还会熟练的掏出军队中常用的止血绷带，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

　　数十名身穿白色短袍的医师端着一盒盒药剂，忙碌的在棚屋中进出，给那些重病濒死的感染者注射药剂。

　　皮尔斯轻松迈上一个提前搭好的台子，拿起士兵递过来的炼金扩音器，“大家听好了，北境拓荒领的哈维领主大人，研制出了可以治愈瘟疫的特效药剂，只要你们愿意加入大人的领地为他效命，就可以免费得到治疗，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番话让聚集在收容点的人群产生了一阵骚动，一个刚刚疫病发作没有多久的感染者艰难的挪到台子旁边，张着嘴嘶声问道：“领主大人真的愿意免费提供药物？只要我们成为他的领民就可以？”

　　旁边另一个看起来明显还未染病的平民凑过来，大声问道：“我们一路逃离到这里，既没有了农田土地，也没了房屋和牲口，靠什么活下去？领主难道还愿意白白养活我们不成？”

　　皮尔斯嘴角微微翘起，这是阿斯达伦导师提前安插混到难民中，负责跟他一唱一和给众人洗脑的托。

　　“大家放心，加入大人的领地，可以获得食物和临时的住所，等身体恢复后，人人都能有一份糊口的工作，无论你过去是农夫还是工匠，都不用担心会饿死！”

　　“北境荒原的拓荒领处处都是丰饶的沃土，成群的牛羊牲畜在等待着放牧，你们身边这些强壮的领地士兵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完全不用受到邪兽人的劫掠袭扰！”

　　一名被从棚房中扶着出来的感染者被领上台子，皮尔斯将他单薄破旧的麻衣解开，坦露出胸膛，众人凑近一看，发现他皮肤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瘟疫霉斑，此刻已经尽数结痂萎缩，有些甚至都快要直接脱落下来。

　　“这药真的有效！我感觉……感觉好多了，没有再呕血，也不再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了！”

　　越来越多第一批送进去治疗的平民走了出来，围在高台旁边。

　　“我也是，老天爷，我身上的疫病霉斑都结痂脱落了，很痒，但是没有再流出脓血！”

　　“说的没错！加入领地就能活命，领主大人还会提供食物和工作！”

　　“教会的神恩药剂，哪怕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也需要奉献大量财产才能换取，我们这些贫苦的人，哪有资格用上？”

　　“对啊！反正我在家乡也是为贵族种地，在哪儿不是种地呢？捡回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更多人出声附和，人群中的反应越来越激动，皮尔斯连忙挥手示意士兵维持秩序，避免这些情绪激动的平民直接冲进治疗点的棚屋中争抢药剂。

　　一队士兵骑在一架古怪的金属马车上，沿着难民收容点一路拿着扩音器大声宣传。

　　“哈维领主大人目前正加紧开拓北境拓荒领，需要大量领民来耕种田地、放牧家畜、修建房屋……自愿加入领地者，不收取任何药剂费用，并且提供食物、住所和工作的薪酬！无论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工作！”

　　“不愿意加入者，也没有任何关系，只需要支付半个金镑的药剂费用，休养好身体之后，自行离开返回家乡即可，但我们不会提供任何免费的食物和饮水……”

　　“真的有食物、住所和工作薪水吗？”

　　“我愿意！我过去是贵族的佃农，我本来就没有田地！”

　　“我也是！让我加入吧！我是一名织工！”

　　……

　　阿斯达伦坐在难民收容点临时搭建的办公室中，看着不断送来的厚厚一叠名单，双目赤红的魂火快速凝聚，几乎每隔数秒钟，就能阅读完整整一页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

　　炼金生命进入绝对理性的模式后，工作效率比普通凡人要快上数十倍之多。

　　皮尔斯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导师，收容点目前聚集了大约五千多的难民，经过三天的治疗和宣讲，大约有四千人愿意接受免费治疗，然后加入我们……”

　　阿斯达伦嗯了一声，他现在正在干的事情，就是在给士兵收集上来的新领民信息进行快速分类，将他们过去从事的工作和原来的居住地进行审核。

　　“还有一千多人又是什么情况？他们千里迢迢逃难到这里，难道还愿意再返回已经陷入骚乱的故乡吗？”

　　皮尔斯小声道：“他们大多是拥有土地农田和房屋的自由农，还有一些从周边城镇逃过来的，大多是一些小商户和匠人，大多也是有家产的，不愿意轻易抛弃自己在家乡攒下的财产……”

　　阿斯达伦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关系，让他们支付药剂的费用，然后休养两天自行离开就是，这群人返回故乡之后，也会替我们大肆宣扬一番的，毕竟比起教会那昂贵无比的神恩药剂，能坚持着赶到我们这里接受治疗的人，只需要支付半金镑就能捡回一条命。”

　　“难民中有人偷偷找上了负责发放疫苗药剂的医师，想要暗中购买一些治疗药剂，还开出了非常高的价格，这些人我该怎么处理？”

　　阿斯达伦总算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哦？难民中还有想要倒卖药剂的人？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全部逮捕起来，让我亲自审问他们的身份！”

第250章 疫苗生意

　　那些混进感染病人中偷偷找上负责药剂分发的医师，企图加价收购疫苗药剂的人，很快被皮尔斯挨个揪了出来。

　　被派遣来难民收容点治疗病患的医师，过去身份大都是北境荒原的流民，对拓荒领地的归属感极强，面对这群掏出一把金银铜币想要收购药剂的南境人，毫不犹豫就转头把他们举报了。

　　皮尔斯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顺着举报逮到七八个难民，从外表穿着来看不像是普通的贫苦逃民，更像是一些经常就往返各地的游荡商贩。

　　“这批难民中没有认识你的人，也没人能够证明你的身份，所以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王都金辉城？还是圣瓦伦的其它城市？”阿斯达伦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中，语气冰冷的询问道。

　　被拷在木桩上的男人颤声答道：“大人……饶了我吧，我只是昏了头，我不想去拓荒领干苦力，放我回去吧！”

　　“说谎！”阿斯达伦轻轻吐出一个单词，随后侧头看了一眼皮尔斯。

　　皮尔斯立刻心领神会，两步上前直接单手捏住男人的脖子，随后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两名北境军的士兵扑上来，拖起尸体的双腿就往营地外走去，死掉的男人双臂显露出一个类似太阳符文的青黑色刺青符号——那是只有教会虔信者才会烙上的受洗印痕。

　　“下一个，”阿斯达伦走到另一根绑着人的木桩前，“该你交代了……”

　　男人裤裆已经浸湿，哆哆嗦嗦的哭诉道：“我不是教会的信徒，他们给我钱让我混在难民群里，随时向沿途的教区汇报情况……呜呜，他们保证如果我被感染了，可以去任意就近的教堂领到一份药剂……”

　　“汇报什么情况？教会想要驱使这些染病的平民做什么？”阿斯达伦立刻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厉声喝问道。

　　男人已经吓得涕泪横流，结结巴巴道：“大人……呜呜呜，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他们只让我跟着，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还想要再哀求两句，阿斯达伦却直接转身走开，皮尔斯随后狞笑着将手同样摁在了他的脖子上，打断了他最后一句遗言。

　　这种一次性的审讯很快就消耗掉了三名被逮捕的罪犯——阿斯达伦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他原本就并非人类，对这些想要暗中破坏哈维大人计划的家伙，不存在丝毫怜悯。

　　轮到第四个人的时候，阿斯达伦觉得有些意外，这家伙虽然被绑住双手吊在木桩上，但仍旧不住挣扎，这副精神头看起来既没有因为这一路颠簸饿过肚子，更不像患病感染的样子。

　　“所有问题我只会问你一次，如果没有让人满意的答案，你的下场会跟前面三个人一样。”

　　男人立刻停止了挣扎，虽然脸上同样带着恐惧，但明显心理素质还不错，说话还算利索，一股脑就把供词全都倒了出来。

　　“大人，我也是被安排进难民队伍中的，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教会的神官……神官提前让我服用了神恩药剂！”

　　阿斯达伦目光一缩，紧紧盯着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受教会中的什么人指使？”

　　男人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快速答道：“我叫本杰明，是王都金辉城中一个私奴贩子……为城中的贵族和教会中的某些……某些大人，搜罗年幼的孩子，供他们亵玩享用……”

　　皮尔斯闻言狠狠在地上唾了一口，不等阿斯达伦发话就想要上前拧断这家伙的脖子，却被自己的导师抬手拦了下来。

　　“等等，让他把话说完也不迟。”

　　他取下笼罩在头上的长袍兜帽，露出瘆人的金属骷髅头颅，几乎脸贴脸的靠近被吓得面容惨白的本杰明，沉声问道：“除了让你们混在人群中监视民众，教会的神棍还吩咐你们做些什么？”

　　本杰明没想到这黑袍怪人的本来面目是如此诡异恐怖的样子，双腿一阵乱蹬拼命想要逃离，口中开始惊惧地胡言乱语起来：“别杀我！别杀我！神官让我和我的同伴跟随着这些逃难的民众，暗中引导他们冲击袭扰沿途城镇中的施法者联合会，尽力挑起普通民众对施法者的仇恨和敌视……”

　　“别弄死了他，让他把所有同伙都挨个从难民群中指认出来……”说完阿斯达伦就头也不回的往临时办公室走去，皮尔斯上前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将私奴贩子的头都打歪了，鲜血混着碎裂的牙齿掉了一地。

　　……

　　【阿斯达伦：大人，您的猜测完全没错，这场灾难性的瘟疫，真的是教会和贵族所为，他们的目的是激起平民对施法者的仇视，并以此驱逐清扫圣瓦伦国内的联合会势力。】

　　哈维坐在魔脑仪器前，看着水晶屏幕上阿斯达伦发来的消息，思索片刻后立刻回应道。

　　【将审讯犯人的口供，用留影魔石记录下来，立刻交给寒鸦镇的联合会分部人员，其他事情我们不再多插手，专注收容和治疗这些染病的难民就行……】

　　结束通讯之后，他立刻重新登陆上自己的论坛小号，紧急联络此刻仍处于在线状态的联合会官员——“法盾”弗兰·麦考林先生。

　　【克尔苏加德：法盾先生，冒昧询问一下，联合会目前打算如何处理发生在圣瓦伦国内的瘟疫爆发事件？你们应该已经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了吧？疫病的难民潮已经蔓延到边境区域了……】

　　正处在焦头烂额状态的弗兰·麦考林看到哈维突然发来的消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快速回复道。

　　【法盾：克尔苏加德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联系我了，联合会内部现在还就事情的原委反复争论扯皮，除了封闭边境控制瘟疫蔓延外，我们没有任何其它可行的方案……】

　　【法盾：不过我们已经紧急跟炼金探秘会进行了商讨，向圣瓦伦大公发去了解释辟谣的公函……但治疗瘟疫的药剂，还尚在加紧研制中，恐怕短时间不会有什么收效。】

　　哈维轻笑一声，法盾先生朝着自己这一通倒苦水，不就是在暗示向论坛方面求助吗？不然他们联合会内部扯皮的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这一个论坛代理人倾诉……

　　【克尔苏加德：我在边境的难民收容点，无意中逮到几个教会安插进去的奸细，他们的审讯供词已经交付给当地联合会分部的人员了，相信对你们自证清白会非常有用处……】

　　【克尔苏加德：至于瘟疫药剂嘛……我这边倒是调制出对疫病有明显治疗效果的，目前已经在难民营地中开始发放了，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边境地区的瘟疫蔓延情况……】

　　弗兰·麦考林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已经搞出来瘟疫药剂的配方了？而且还已经投入使用了，为什么现在才主动找上我，难道是想漫天要价卖个好价钱？”

　　他立刻打字回应，请求哈维先给他半天时间完成内部商议，随后立刻起身向侍从吩咐道：“快！替我通知最高评议会的委员们，还有其它诸部门的首脑，就说我找到了可以治疗瘟疫的药剂配方！”

　　弗兰一边急匆匆的往会议大厅赶去，一边忍不住心头涌起一丝隐隐的激动。

　　要是能借着克尔苏加德的瘟疫药剂，帮助联合会洗脱施法者散布疫病的欲加之罪，再通过联合会公开向民众免费发放药剂，解决这次疑云重重的突发灾难，自己在联合会内部的声望和地位无疑会极大提升，空悬已久的魔法事务部主管首脑的位置，恐怕就能顺理成章的落到自己头上了。

　　克尔苏加德先生虽然满脑子都是生意，但这次可是真的无形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

　　【克尔苏加德：配方？配方我可没有权限出售给你们，法盾先生，你也知道的，我只是论坛在南境的代理人而已……不过药剂我倒是可以大批量的制作，你们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法盾：好吧……那你开个价吧！你也清楚，现在圣瓦伦国内的瘟疫蔓延情况，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平民，大部分人根本拿不出多少购买药剂的钱来，联合会绝对不会趁此机会，趴在民众的脑袋上吸血敛财！】

　　哈维翻个白眼，忍不住吐槽：好一顶高帽子给自己扣在头上，明明一开始你们封闭边境，放任瘟疫蔓延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顾及过这些平民的死活的，现在谈到药剂购买的生意上，就开口闭口绝不大肆敛财了……

　　【克尔苏加德：同为施法者，我当然也不会坐视教会和贵族，将这无端的罪名按在全体施法者头上，这样吧……一份瘟疫药剂，一金镑的价格，我最快可以在三天内，向你们提供一万份药剂，后续每隔三天再次提供同等份额的……至于召集民众分发药剂的工作，就需要你们自己来完成了。】

　　弗兰扯过一张白纸，快速的开始计算起来，一金镑的价格救治一个普通人的性命，的确还算公道，对联合会这种盘踞在南大陆的庞大施法者组织来说，金钱是最微不足道的交易等价物。

　　圣瓦伦目前染疫的民众，经过大约两周的蔓延传播，还能活下来坚持到药物发放的，也至多不过五万人左右，这笔买卖耗费换去挽救联合会口碑，实在是千值万值！

　　【法盾：成交！请尽快安排将药剂通过魔网传送阵，转运到距离圣瓦伦最近的达厄斯联合会分部！】

第251章 新领民

　　哈维破天荒的领着一队亲卫来到领地市政厅，亲自坐在莱纳原本办公的独立办公室里，召见了建设部主管哈鲁。

　　自从领地军队前往寒鸦镇建设难民收容点后，每日从寒鸦岭南边送来的平民就源源不绝的抵达拓荒领，为了防止这群疫病刚刚痊愈不久的人将瘟疫传染给本地居民，哈维将他们都安排在东段城墙外的区域，在那里临时搭建起一片密集的棚屋，供这些新加入的领民暂时居住。

　　临时棚屋区紧挨着城墙，完全可以受到长期驻守在城墙上的防卫军的照护，墙外也时常有日夜巡逻的士兵经过，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受到野兽的袭扰。

　　但这批难民人数超过四千，如果后续联合会控制疫病的手段不够及时的话，哈维预计涌入边境的难民还会持续增加，到时候恐怕会突破五千人大关，占拓荒领本地人口的一半。

　　光是给这些难民供应食物和清洁的饮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从去年冬季开始，拓荒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粮食危机，也极少再通过龙石商会从南境购买食品类物资了，夏末的时候莱纳还曾向哈维申请过，是否要将仓储区大量陈积的旧麦碾碎充作牲畜口粮，以便空出新的储藏位置为今年的秋收做准备。

　　眼下最主要的其实是这批新领民的居住问题，现在已经是初秋时节，北境不比温暖潮湿的南方，隔了一条神脊山脉导致昼夜温差极大，目前难民住在棚屋中还能勉强将就一下，至少能挡雨避风，骤冷的气温还能让他们不受蚊虫叮咬，不至于出现其它常见的传染性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