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校尉 第759节
也有人看起来颇有点牌面,排众而出,拱手行礼,
“军爷,如今北边北凉起事叩关,西边魔潮大起,南边十万大山妖族重现,大家只为求一条活路,有感昔日九中郎威名,护蜀地百姓,特地寻此而来,还望通融一二。”
说些好话总比硬话强,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要知道面前军士背后站的是谁,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却见那青甲甲士提缰走马,来回踱步,眼中寒光稍敛,语气依旧沉闷;
“你等避难寻错去处,有北凉猖獗之徒,源源不断袭击青山县,屠戮城中百姓。”
“我第九山正在戒严,清除匪徒,不是本县人,不得进城,军令如山,不得更改。”
“你们要去避难,可以去邻近县城,不得往青山县靠,若是想着从岸上山林中沿陆路偷摸进城的,劝各位打消心思,毕竟北凉贼人在城外山林渗透,我第九山正在清绞,刀剑无眼,若是被错认为北凉贼人,生死两难不值当。”
这位青甲校尉说完,也不给这船上人说话的机会,缰绳一勒,调转马头,“哒哒哒”,踏水离开,往岸上走。
船上,乘客们面面相觑,随后议论声,抱怨声大起。
“什么,青山县竟有北凉人来搞事,杀无辜百姓,已经戒严了?”
“对哦,那位北凉王造反,不就是被咱们那位武圣将军逼的狗急跳墙了么,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安生之地,赶紧走了走了。”
“难道就这样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来这里,那去哪里?”
“.”
不久后,这艘楼船被劝离,折返!
青山县的码头架桥上,甲士俨然,江风掠过木桥,波浪拍打着桥基,掀起几尺浪花。两匹神骏的大马静立桥头,鬃毛被风拂得凌乱,蹄子稳稳踏在吱呀作响的桥板上。
左侧大马一袭红衣如火,被江风灌得烈烈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背间斜背的长剑,剑鞘乌沉,映不出半分天光,右侧大马上,一人身披赤甲,甲片边角磨得发亮,透着久经沙场的沉郁。
两人并立无言,目光飘远,直直望向几里外的江面,那艘大船正缓缓驶离,船帆鼓鼓胀胀,却掩不住船身划破江水的沉滞声响,船影渐渐缩小。
等到快看不见时,身穿赤甲的那人开口,
“练校尉如何看,是不是觉得在下未免不近人情?”
说话的是负责码头巡视的云天生,此刻收回视线,侧目看向旁边的红衣女子练霓裳。
那些人寻着第九山的名头寻求庇护,他却下令将这些人劝返,在人眼里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练霓裳目光缓缓汇聚,黑色鬓发被江风吹到嘴边,缓缓摇头,
“这些人不是第一波,如果下令接收,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反而生乱,青山县消化不了这么多人,更何谈里面有可能混进北凉的死士,还不如一刀切,明令禁止,这样对两边都好。”
“况且,现在战火还没烧起来,还有时间给这些人考虑。”
云天声感叹一声,“是啊,战火还没烧起来,前线的士兵还在为护百姓,厮杀坚守,后方的一些人就已经望风而逃,云某虽然知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但可能是这身盔甲所代表的立场不一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吧!”
说到这里,云天生似乎觉得这话自相矛盾,自嘲一笑。
练霓裳没说什么,她明白这种感觉。
两人默然,江风猎猎,夕阳晚照,只有波涛在岸边哗哗作响。
不一会儿,忽然间,码头上方几丈的虚空,有一点白芒猝然亮起,接着虚空如同镜面往外一凸,有什么要钻出来。
下一刻,那白芒一闪,一道人影从中踏出。
身穿玄袍,织金纹,鹤发如霜却根根肃立,未加束冠,仅用一根墨玉簪松松绾住,脸上深纹刻着岁月沉霜,眼尾下垂,那双眼历经世事浮沉,目光如炬,落在练,云二人身上。
练霓裳抬头,感受到那令人无法直视的目光,心中一惊。
却见云天生见了来人,也吃惊,但不至于失色,这位不在云顶山,跑来这里了。
桥上的甲士见到异状,以为出了状况,纷纷抽刀,发出呼喝,严阵以待,结果见到这位老者,发出惊呼,认了出来。
而云天生已经下马,目光微凝,朝着上方躬身拱手,
“参见国师大人!”
练霓裳目光微动,内心震动,原来就是这位国师,在执掌蜀地大权,听说成就武圣已久,好像与兄长不和,上次兄长还说起这位,有所不满。
但礼数她没落下,下了身,朝上拱了拱手,低了低头。
赫连山低垂的目光落在云天生身上,隐约记得这小将是陈渊麾下的一位骠骑,但记不住名字。
“老夫要见你们将军,带老夫去见他。”
云天生听到赫连山如此说,并且亲身前来,尽管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但还是强忍那种上位者的威压,不卑不亢,
“回国师大人,我家将军正在闭关修炼神通,闭关前下了令,不好打扰!”
赫连山听言,没有像之前在大殿上那般发怒,只是面无表情,声音带着漠然,
“不用搪塞,你家将军是又不是闭生死关。老夫找你家将军,说一句话就走,带路。”
云天生见如此,人家堂堂三朝阁老,武圣之尊,亲自来此,都这么说了,若是再推辞,就不是礼数不礼数的问题了。
“既然如此,大人请随在下来!”云天生收回手,抬起头,道。
第672章 一身转战三万里
青山县,往东二百里,崇山峻岭间,一处偌大的山谷间,云雾缭绕,联绵十数里。
夕阳快要落到西边山头时,山谷上空,忽然,呼的一声尖锐气鸣,从虚空里闪出两道身影。
正是赫连山和云天生!
赫连山垂下眸子朝着下面看去,一双浑浊苍劲的眸子闪烁着精光。
只见,此地地势奇特,几座山像被硬生生挤在一起,围出一座巨大天坑,像是有人硬生生搬山移形,改换地势,施展莫大神通。
视线穿破天坑上方笼罩的云雾,赫然可见下面一座巨大的府邸,龙庭制式,雕梁画栋,五道漆门,绵延数里,气蕴磅礴,大门的牌匾,依旧挂着凉王府几个扎眼的烫金大字。
唯有那府邸中央的那棵苍天大树,犹如银水浇筑,分外刺眼。
北凉王府,跨越数万里,如沧海遗珠,落在这深山里,自然是那位陈将军的手笔了!
赫连山目光在王府旧址内搜寻,没有寻到陈渊的气机,瞳孔微微闪烁,随即毫不保留地释放出庞大的武圣气机。
狂风鼓荡,引得虚空生出雷响,直将下面云雾吹荡而开,威压涤荡而下。
下方顿时有兵马动作起来,哨鸣声起,中间的那棵阴山圣树摇颤起来,银叶纷飞而出,叮铃撞响,旋转而飞,直冲上方,铺展而开,化作一道光幕,快速蔓延。
“何人擅闯?”有人惊喝,刷刷刷冲上天来。
一道流光快速从府中扶摇而上,率先当头,其中的酒糟鼻老头直接拂袖一挥,拨开天上云幕,随后停在半空,目光惊疑。
他看见了上方矗立的赫连山,以及旁边站着的云天生,那股武圣威压令他酡红的那张脸清醒了几分,正了正色。
嚯,来了位朝廷的大人物!
大乾国师,董老头见过,在那片埋骨之地,此当时人伪装成第九山兵马,跟了他们一路,无人察觉,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是赫连国师当面,小老头有礼了。”董老头朝上拱了拱手,笑呵呵道。
上面百丈距离的赫连山,瞧见董复,有些印象,之前是武藏,现在是龙虎了,朝廷打探的情报,此人出身古老的氏族豢龙氏,可不常见。
不过没见到陈渊,他眉头皱了皱,一尊龙虎可不够格。
“陈将军好大的面子,老夫亲身来此,都不出来相见么。”
他压抑着怒气,哼了一声,声音如滚雷,震的下面冲身而起来查探情况的第九山甲士一阵摇晃。
董老头却是面对这位国师,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眯眯的,带着几分安然处之的随性,
“是是是,国师尊驾,理当如此,只是陈小子还在闭关,闭关前,把事情都交给了小老头我。”
“不知道赫连国师爱不爱整上一口,小老头请国师喝上一杯,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我再去说说。”
赫连山旁边的云天生,这时身子一侧,朝着赫连山抱拳道:
“国师莫要介怀,我家将军确实在闭关前,将事情交于董老一应处理,未有怠慢之心。”
赫连山眼神一斜,不过他没耐心,他时间不多,他就找陈渊,不过他倒是挺意外,这豢龙氏中人竟喊陈渊为小子,可见关系不一般,未有迁怒的心思。
“行了,速去找你家将军见我,老夫有要事相商。”
他沉了沉气,声音有些沙哑。
云天生收手抬身,与下面的董老对视一眼,董老头心里嘀咕,想起陈渊那小子闭关前与他交代的话,好像不想搭理这位。
他心里也是门儿清的,这位国师代表朝廷,这回前来,应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现在的局势他就算在深山也清楚的很,以朝廷的尿性,怕不是见现在日子不好过,又想起第九山来了,忽悠他们去当壮丁?卸磨杀驴的事,朝廷可没少干。
心中念罢,董复眼珠子转动着,斟酌着词句,有些为难。
这位可不好打发!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虚空间响起。
“赫连大人亲至,陈某正在行法,有失远迎!”
话落,只见那阴山圣树飞舞的银叶如漫天飞花,飞至天上,随后汇聚在一起。
炽烈银光一敛,一身白衣的陈渊现出身影,那双瞳孔点漆,平静发亮。
这是阳神!
赫连山见他只是元神出来,眼神微微一疑,真在闭关?
“想见陈将军一面真难,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赫连山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语气放平。
陈渊眼神何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这位大乾国师与往日状态明显不同,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那双眼睛充盈着几缕血丝。
他这闭关半月,战事看来发生了新的变化。
他没说什么,只是袖子一挥,两人面前的虚空场景陡然变幻。
赫连山感应到空间波动,眼皮微动,但没有动作,任凭空间变幻。
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下一刻,两人视线一暗,身处一片空间。
下面峰峦如黛,蜿蜒如龙,草木葱茏,有飞瀑倾泻,有泉水叮咚,还有河水蜿蜒其间,犹如一条玉带,河水泛着微微波光,抬头望去,星空如画铺展,漫天星河闪烁其间,银辉倾泻而下,将山川草木、飞瀑碧潭都染成了清浅的银白,数不清的星子缀在墨蓝的天幕上,有的明亮如钻,有的朦胧似纱,顺着银河的轨迹绵延向远方,仿佛连接着天地尽头,一轮圆月悬于星河中央,清辉皎洁,圆满无缺。
而这方天地中央,一尊人影紧闭双眼,盘膝悬空,五脏发出微光,观其五官面貌,正是陈渊的肉身。
而这方天地自然是他的壶天之所!
赫连山目光一扫,将一切尽收眼底。
空间里,造化生机充裕,下面的山川草木不过是气机,还未凝实,显然这里正在打造洞天,目光一侧,看向陈渊元神,想到什么,忍不住说道:“陈将军这些日子,看来忙着打造洞天,这是准备避世不成?”
陈渊背着手,似笑非笑:“陈某之前打造的洞天,被赫连大人用来给下界天人居所,在那场大战中毁了,没办法,陈某只能重新打造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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