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305节
就在这时,段融忽然看到,祭台中央盘坐抚琴的姜寒烟,忽然两眼圆睁着,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姜寒烟竟然已经不再抚琴,她那纤细修长的双手,如同石化一般,以拨弦的姿势,悬停在琴上。
姜寒烟的目色,狂热凄迷。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失态!
段融只要再踏上最后那半步,他就站上了祭台!
一百八十年来的第一人!
姜寒烟看向段融的目中,涌出某种的狂热。
那狂热来自于那个压在她心底深处的理想化的自己。
她不知多少次的幻想过,她踏上祭台,成为继门主楚秋山之后的另一个传奇。
她一直有这种野望!
此时,她看着段融,心头压抑的卑贱泛起!
她虽也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但她的母亲,却是一个妾。但有小错,便被主母一顿羞辱打骂。
姜寒烟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后来习武,她的天赋逐渐展现,一路成为了太一门长老林幽剑的嫡传弟子。
也就在这时,她的骄傲将她少时的卑贱给压了下去。
但那深深的烙印,却一直在她的心底。只要她的骄傲被人冲破,那种卑贱便沉潭泛起,再次笼罩着她。
段融看着姜寒烟的失态,心中忽然泛起了浓重的警觉来。
虽然最初朱鹤御风而行,落在孤峰顶山之时,那时段融还和萧玉他们站在峡谷入口处,孤峰之处被东方的那尊巨大神像给挡住,段融并未能看到朱鹤身影落下。
但不久后,姜寒烟从东南那边跃出,落在了祭台中央,他却是看到了的。
那孤峰顶上,站着的可都是太一门的长老们,此女能从峰顶跃下,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而且她所抚的琴音,还是一种神魂术。
这些都在印证,此女的身份恐怕就是宗门的核心弟子。
但一个核心弟子,见他一个记名弟子的考核,要踏上祭台,怎会如此失态?
双目圆睁,花容变色,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能让一个核心弟子,反应如此之大,说明踏上祭台,绝不是仅仅直接进阶为外门弟子那么简单。
试想,一个核心弟子,对一个记名弟子可以免了两次考核,直接进阶为外门弟子的事,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段融再次望向那东南方位的孤峰。
他微微的抬起的左脚脚跟,又压了下去。
他此时已经知道那些长老们,为何会在那孤峰顶山。他们并不是来看记名弟子进阶外门弟子的考核的。他们就是来看,有没有人能踏上祭台石阶,甚至踏上祭台?
到底踏上祭台意味着什么?能让一个核心弟子如此惊骇,如同石化?!能让一众洞冥境的大能,在峰顶围观?!
段融很快便想到了,这是一种天赋测试!
那个核心弟子惊愕,是因为她知道,踏上祭台意味着什么样的天赋!
段融耳边,再次响起了贤古县里,萧宗庭的那句话。
“武功,以精神力为核心!”
但是,就在这瞬间,段融却放弃了。
他知道,他踏出那半步,就能举世震惊!
他的天才之名,会传遍宗门上下!
但高处不胜寒啊!
他的身上,秘密可不少啊!就此止步,或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要成为天才,只有那样,才能让别人觉得他有价值,会培养他。
但他不想成为一个连宗门的核心弟子都惊骇的天才。
那意味着什么,他根本不清楚。
也许他根本驾驭不了呢?
那些洞冥境的大能们,会不会开始介入他的一切?他还一点也不清楚洞冥境强者的能力。他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他的识海里,可还有秽血神功的本源血核呢。
一步登天的另一面,也许就是粉身碎骨。
而此时,退一步,或许才是海阔天空。
第354章 第一场结束
段融将微微抬起的左脚脚后跟压下去的瞬间,便身体抖若筛糠。
他两手抱头,身体佝偻,喉咙里发出沉闷痛苦的嘶吼声。
段融将跨出半步,已经踏上祭台的右脚,缓缓撤回,身体的颤抖才渐渐止住。
段融虽然佝偻着身体,双手抱头,但他的双眸却很是清亮,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此时的神魂,根本就无甚刺痛感。
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不踏上祭台,总要作足戏份,才好收场。
段融虽退回了第八阶的石阶,但仍然双手抱头,佝偻着身体,似乎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萧玉在白线不远处,凝望着段融,双眸急如焦火一般。
若不是她神魂羸弱,此时还处在神魂威压之下,她已经冲了过去了。
她刚才方一要动身,就感觉两眼一花,差点晕倒。
萧玉好险站稳身形,扭头看向身旁的西门坎坎道:“你快过去看看他去啊!”
西门坎坎哭丧着脸道:“我连红线都过不去,他在祭台那我怎么去看?”
萧玉这才发觉,自己是急昏了头了。
西门坎坎也看出萧玉急切,安慰道:“没事的。问题不大。你看,段融那小子都还没晕倒呢。
段融站在那里,的确慢慢支起了腰身,只是他的眉头紧蹙,此时双目中有着浓郁的恐惧。
幽谷东南方位的孤峰之上。
楚秋山在段融缩回那半步的瞬间,目色中原本那浓郁的兴致,就瞬间消散。
他微微摇头道:“看来,我今天是多余来这一趟了。一百八十年了,到底还是没有第二人能踏上这祭台啊!”
就在段融缩回那半步之时,孤峰上还有一人,其心神的反应之大,还要远过于此时满眼失望的楚秋山。
那就是在这排座椅最东头的那张座椅前,站立着的裁决宗正司的司座,杨思铉。
东头的杨思铉,和西头的林幽剑,是长老院诸长老中,资历最浅的两位长老了。
就在段融缩回那半步的瞬间,杨思铉目中的厉芒,终于散淡了下去。
他当年在此祭台上,也是如段融这般,差一点就踏上了祭台。
但在最后那半步,他刚一抬起,就晕倒了在了祭台上。
所以,方才看着幽谷内的段融,仿若时光回溯一般,他看到了当年那个莽撞踏台的自己。
这只是其一。
还是另一点就是,倘若方才段融踏台成功,那就说明此子的神魂强度很有可能是强过自己的。
而三年前,在裁决宗正司的地牢内,自己向他使用照魂印,审讯案件之时,当时他的目色似乎并无立即呆滞。而是一息后,才泛起迷茫神色。
就在段融方才要踏台之际,杨思铉想起此场景,便觉心惊。
因为他忽然想到,段融彼时,也许是在做戏,欺瞒于他。
若是如此,此案他必要重审。段融既然欺瞒,伪作口供,说明他很有可能和商象语、潘雍案,有重大的牵连,甚至他就是参与者之一。
虽然段融踏上祭台,将成为宗门的天才,但他身为裁决宗正司的司座,彻查宗门大案,乃是职责所在。
只是段融方才不仅没有踏上祭台,甚至还缩回了半步,其表现,可以说是尚不及当年的自己。
也就是说,两人在幽谷踏台之时的神魂强度,应该至少是不相上下,或者自己还略强于段融。
而这十多年来,他可以一直在修炼胎藏经。自此来看,三年前的地牢内,他的神魂强大一定是强过段融的,那么,段融就不可能真的抵挡住照魂印。
而彼时,段融在照魂印下,并未立即双目呆滞,恰是说明其神魂还是颇为强大的,故而今日才能差点踏上祭台。
但即便他神魂强大,但只要弱于自己,那么照魂印最终还是能控魂成功,让其吐尽心中的秘密。
至于,段融的神魂强大,是否可能于胎藏经有关。
杨思铉则直接否了此点。
潘雍盗窃兑换的六种珍稀药物,全都是胎藏经的辅助药物,这一点,杨思铉相信,绝不是巧合。
潘雍的这点行为,一定是和胎藏经有关。
杨思铉的推测,潘雍很可能是受了商象语的指使。商象语或许是自己得到了部分胎藏经,也可能是他知道有人得到了胎藏经,故而以辅助药物,和那人做了某种交易。
但彼时,段融不过才入宗门,一个多月,潘雍又怎么可能把胎藏经的药物,交给初来乍到的段融呢。
而且,就算段融真的在修炼胎藏经,三年时间,他也不可能有任何成就。
因为胎藏经,何其难练。关于这一点,他可是深有体会,任何一层,没有三四年的苦功,根本不可能成就的。
就在杨思铉兀自深思之时,楚秋山忽然扭头,目光越过众人,盯在了杨思铉身上。“思铉啊,我记得你当年。是晕倒在了那祭台的吧?”
杨思铉抱拳,笑道:“门主倒是记性好。属下当年的丑态,真是不愿再提啊。”
楚秋山也微微一笑。他也只有和杨思铉讲话时,偶尔才会露出笑容。
杨思铉算是楚秋山一手提拔,一手培养的心腹。要不是他资历太浅,下一任的门主之位,一定是他的。
哪轮得到,朱鹤和吕钟棠,在那里,你争我夺?
楚秋山道:“此子的神魂,许和当年幽谷中的你,不相上下。但若论道心之坚。他不如你,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