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王权 第612节

　　骑士大声的吼道，军队竟然就安静了下来。

　　来自尼德霍格的人类，他们作为奴役生存了无数年，即便是成为士兵也改变不了那扎根在灵魂深处的奴役本质，当莱恩的命令下达之后，这些士兵哪怕出现大量的死亡，竟然都没有崩溃。

　　比崩溃更可怕的是死亡，但是这些尼德霍格的人类奴役，他们对死亡都是无比麻木的，献祭生命都是常态。

　　明明军事素养低得可怜，但是在军队士气方面，这支两万人的军队，却始终在向前推进，人数的优势让沼泽林变得血腥浑浊，大量的蛇开始逃窜，被杀死在前进的路上。

　　军队的损失也不小，这也是莱恩不愿意让骑士去清扫的原因，这沼泽林的某些毒蛇蕴含的毒素，能够杀死他的骑士侍从。

　　去了一趟南方之后，莱恩可不愿意让自己的骑士侍从损失在这种地方。

　　沼泽林不宽，但是很长，当从某一节截断了之后，接下来就是朝着两侧扩张，路上遇到的所有树木和根系全部砍断，复杂的沼泽在伐善破庙的力量面前，迅速的变成清澈的大地。

　　当大量的蛇聚集在某一处的时候，莱恩就知道自己找到目的所在了，这个世界蕴含神性本源的圣物，吸引着这些蛇，只不过它们不受伟大的存在眷顾，无法从祂的力量中获得超凡的途径。

　　“把这些蛇处理掉。”

　　莱恩皱眉说道，那成千上万的蛇扭曲缠绕在一起的画面，已经让他产生了不适，身边的骑士们都忍不住握住了长剑，他们距离那里有着上千米的距离呢。

　　反而是那些尼德霍格的士兵，他们的阈值仿佛早就因为巨龙君主的原因变得不一样了，面对这惊悚的一幕没有太多感觉。

　　想要杀死这么密密麻麻的蛇，用斧头和长矛显然是不行的，莱恩的手底下也不是只有这种物理手段。

　　随着一个个木桶被搬了出来，其中大量的黑油被倒了出来，混合在沼泽地的水中，漂浮在上面形成了一层漆黑的油膜，没多久这层油膜就因为那些蛇的滚动，开始覆盖在它们的蛇皮之上。

　　“后退！”

　　大军后撤，莱恩身边的骑士侍从们则弯弓拉箭，火光划过了昏暗的天空，最后流星般坠落在那片沼泽。

　　一瞬间熊熊烈火燃烧而起，无数的巨蟒和长蛇开始痛苦的嘶吼挣扎在火海深处，它们游动绷紧自己的身体，巨蟒抬起头来扭曲身体，刺耳的尖叫声让军队变得无比紧张，手握武器看着那四面八方逃窜的蛇类，预防它们冲向军队的所在。

　　斯瓦夫尼尔的黑夜有二十二个小时，但是火焰燃烧了二十二个小时之后，白昼到来，莱恩眼前还是有着大量在火海中嘶吼的巨蟒，至于他的军队，已经再次退了几里地。

　　“继续烧。”

　　骑士侍从有着强大的力量，将油桶抛向火海之中，破碎的木桶流淌出来的黑油自然会加剧火海的气焰。

　　“大人，霜鬼出现了。”

　　自从被锁定了之后，他们就摆脱不了这些霜鬼，每一次都会在白昼的两个小时对他们发起进攻，而且每一次数量都要比上一次庞大。

　　看了一眼远处的火海，莱恩下令道：

　　“让军队附魔。”

　　骑士的气血可以对元素生命，那些霜鬼怪物造成伤害，但是在这里的上万普通士兵可没有手段，这个时候，就需要魔法……炼金术的力量。

　　骑士们开始在原地挖掘，很快的一个水池就被挖了出来，丢下一块霜鬼水晶之后，水池被冰封冻结，骑士们又在巨大的冰块内部凿出一个空洞出来，将大量的浓稠的银色液体倒入其中，然后指挥那一万多的普通士兵将长矛伸入其中搅拌。

　　抽出来的长矛不再平凡，而是蕴含淡淡的银色光辉，那是超凡的力量，赐予它们杀伤非凡的属性。

　　这是炼金学院最近几年来最大的炼金成果，涉及到了罗丝院长在内的上百名炼金术士，莱恩给了它一个响亮的名字——银之血。

　　制造银之血的材料不菲，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秘银，得益于男爵夫人艾薇儿从利刃蔷薇女伯爵那里得到的能够孕育秘银的纳西亚树，莱恩可以挥霍秘银用在炼金术的实验上。

　　他好奇那种树，也因此惊叹女伯爵的财富，因为纳西亚树那位利刃蔷薇女伯爵恐怕早已经财富自由。

　　“杀死一切来犯之敌！”

　　天空霜鬼呜咽着杀来，这一次莱恩不再退缩位面之门的另一端，一万多的士兵举起手中附魔的长矛，对着半空中漂浮进攻而来的元素生命发起了反击。

　　银之血的效果很强大，它让普通的铁质长矛能够杀伤这些霜鬼，莱恩也搞不懂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只能说炼金术绝对超脱于他所认知的科技树之外。

　　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银之血的力量变得不再漫长，当黑夜再次到来的时候，留给莱恩的就只剩下从地面捡取那一块块珍贵的霜鬼水晶。

　　这东西很珍贵，不仅仅是麦肯大法师给了很高的评价，并且因此产生了在北境战马培育上更进一步的热情，还在魔法师协会那边得到了无限的追求。

　　这个‘无限’，体现在魔法师协会向莱恩表明，有多少他们收多少的程度。

　　每一块霜鬼水晶，魔法师协会用九十九枚金币收取。

　　大多数魔法材料，单价都在一百金币之下，因为那些超过一百枚金币的魔法材料，往往很难用金币去衡量，因为具备数量稀有的性质，是无法可持续的大量收割的。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一头魔兽尸体，哪怕是一阶的魔兽，整体价值都超过一百枚金币，但是这样的魔兽没办法成百上千的提供，更不可能今天提供了明天还会有，后天也不缺。

　　因此这个九十九，就显得高昂。

　　不过莱恩还是没有打算卖，因为麦肯大法师需要，也因为他觉得这玩意……也是可以具备超过一百枚金币价值的。

　　魔法师协会以为他是发现了超凡的矿脉，可实际上呢？

　　莱恩看着面前，借着那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光，大地很是明亮，那一颗颗躺在地上的霜鬼水晶可不是什么矿脉里面开采出来的东西。

第600章 伟大存在蛇灵

　　经历了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焦黑的沼泽地只剩下浓郁的肉香，只不过面对这种肉香，哪怕是莱恩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骑士们带着麻布面巾走在其中，最终在一大块焦黑的骨骼中，发现了一座长宽超过三米的祭坛。

　　这就是斯瓦夫尼尔的圣物贡尼尔祭坛了，它赐予这个世界英勇的叛逆者超凡的力量，赐予他们名为影子前卫的路径。

　　每一个影子前卫，都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受情绪的制约，犹如蛇一般冷血，不计代价的完成杀戮的命令。

　　贡尼尔祭坛被抬出来的时候，莱恩也发现了周围黑暗中，开始出现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希格尼带着影子前卫们来到了这里，他们本就等待了几天时间，为了这一刻。

　　“前卫很强大，但你确定你们是我的对手？”

　　莱恩看着希格尼，这位天生领袖没有隐藏，犀角山的旅途让她对莱恩的态度有了鲜明的变化。

　　此刻一万多六七千的大军，无疑是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可怕。

　　“那是属于斯瓦夫尼尔的圣物，神灵将它赐予我们。”

　　希格尼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解释了一句之后，身后所有的影子前卫就消失在了莱恩的视野之中，隐身的他们朝着大军前进，在无形之中收割士兵的性命，面对这些看不见的敌人，士兵们不知所措。

　　“布兰德。”

　　莱恩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天空，身边的布兰德在这一瞬间一跃而起，飞向了天空，黑夜中布兰德的身后仿佛有着一对血色的双翼。

　　天空的布兰德在下一个瞬间轰然向下砸向大地，大地震撼的同时，以布兰德为中心，血色的气血激射向四面八方，它们所过之处，所有的士兵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辉，而对应的，在那些隐身的前卫头顶，血色的虚幻鹿首悬浮，它们的存在，锁定了前卫的位置。

　　这样的手段，在当初莱恩建立雄鹿军团的时候就存在了，当时是因为所有的骑士侍从得到鹿灵赐福之后，雄鹿呼吸法带给他们浑厚的气血之力引起的超凡共鸣，如今这种共鸣愈演愈烈，并且随着布兰德的强大，他逐渐掌握了艾克斯涅尔更深层的力量。

　　【英灵】

　　在艾克斯涅尔世界的故事与美酒中，英灵是一个高贵的话题，尊贵的国王会变成英灵代替雄鹿之灵守护祂的子民，亦如莱恩所获得的英灵王冠一样给予他堪比圣域的战斗力，布兰德继承了这份非凡。

　　要是艾克斯涅尔还存续，那么布兰德将因为神灵意志而成为那个世界新的君王，他在死后，将在雄鹿之灵的眷顾下以英灵的形态存续，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也会因为逐渐的强大，也掌握雄鹿呼吸法带来的力量。

　　每一种骑士呼吸法都是珍贵且独一无二的，就像是莱恩的炎龙骑士呼吸法，它让莱恩不惧火焰，甚至让他以骑士的身份拥有了对火焰的操控。

　　雄鹿呼吸法，也因为布兰德的强大，开始渐渐展现它的故事。

　　其他人看不到隐身的前卫，但是英灵可以，因为很多时候，常人也看不见英灵。

　　头顶雄鹿标记的前卫，虽然还隐身着，但在士兵的眼中已经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程度。

　　“杀死他们！”

　　莱恩身边的骑士侍从冲锋而出，他们是雄鹿呼吸法的受益者，此刻在气血的共鸣之下只感觉自己无比的强大，而战马的冲锋，同样也不是那些影子前卫能够正面对抗的。

　　没有去关注远处的战争，莱恩来到了贡尼尔祭坛的位置，看着这件不同于其他异世界位面的圣物，莱恩伸出了自己的手。

　　蛇灵赐福？大概率是这样吧。

　　莱恩这样子想到，手掌已经放在了冰冷的祭坛之上，刹那之间，古老而伟大一双眼睛充斥着他全部的视野。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祂无边高大仿佛有一把剑从天穹斩向了大地，留在虚空中的便是一条椭圆的裂缝，琥珀色的竖瞳镶嵌其中，上下缓慢的沉浮犹如世界的呼吸，璀璨的纯金色光影在竖瞳之中闪烁，那里面蕴含着万千世界的倒影，倒影就像是镜面光洁，每一个镜面中，都倒映着莱恩的模样。

　　莱恩注视着这一双眼睛，随后看向四周，他发现自己不在那片军队与影子前卫的战场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天空无边浩瀚，淡淡的阴云漂浮在其中，大地是影子一样的狂野，它对应着天空的浩瀚，而这在视野都模糊的边缘有着交界线，在那交界线上，莱恩看到了蠕动的鳞片组成了一副庞大的身躯。

　　这样的场景，莱恩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比尔基的世界，霜之领主让他看到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无穷无尽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擎天的狂暴战熊是其中一方的君王战斗在最惨烈的前线。

　　第二次是因为龙帝遗骸，那一次看到的是一个巍峨的世界，山川和海洋都充满了粗犷的气势，粗糙并非简陋，而是因为注视它的视野在极高的苍穹。

　　这是第三次，斯瓦夫尼尔的神灵残存的意志让莱恩看到了万千世界位面的阴影，祂游荡在每一个世界的影子之中，阳光也无法直接发现祂，这样祂的生命可以追溯到一个漫长的开端。

　　莱恩看到了那个开端，无数世界组成的阴影又形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轮廓，那好像是一棵树的模样，祂安静的停留在混沌虚无之中，至高的太阳高悬树的冠顶，阳光的照耀下，每一片金色的树叶都有着它们的影子。

　　影子中，就是蛇的国度，在这影子国度中，莱恩又看到了万千个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中的自己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就像是此时此刻站在贡尼尔祭坛面前伸出手掌的莱恩一模一样。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视野似乎再一次进入了微观，或者说，是更大的宏观，莱恩在那万千个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了万千个前一刻看到的壮观画面，就像是万花筒一样，一层又一层的生长着，无限延伸，无限循环，无限增加。

　　没有最深处，没有最开始，莱恩在扭曲的万千阴影当中沉沦，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某一刻，清晰的灵性面板碾碎了一切，莱恩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依旧站在无边浩瀚的天空和狂野大地的中间，灵性面板悬浮于眼前，在他的对面，一条巨大的蛇吐着蛇信子，目光锁定在莱恩的身前。

　　祂似乎感受到了灵性面板的存在，但就像龙灵一样，祂也无法看到，更无法触碰。

　　冷漠的竖瞳中，大蛇也流露出人性化的情绪，给莱恩的感觉就像……就像希格尼在渴望，那个天生的领袖少女。

　　很神奇的感觉，希格尼好像具备了神灵的灵魂，而神灵仿佛也拥有了人类才应该拥有的情绪。

　　不过片刻之后，巨蛇还是眼神落寞了起来，祂让莱恩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一节已经腐烂的树枝，腐烂的树枝表面，一头血肉腐烂骸骨也灰白失去光泽的蛇骨缠绕在上面。

　　世界树枝的死亡，导致祂失去了死去又复生的手段，从而真正的陷入了死亡当中。

　　祂已经死去，自然不可能和龙灵一样进入灵性面板了。

　　残留的意志，让祂等到了莱恩的到来。

　　而这位，也是莱恩第一次，见到的伟大的——灵。

　　祂的意志很完整，不像死去的龙帝一样只有本能的程序运行着，也不像秽土转生的龙灵一样是新的伟大存在幼体，祂是古老的蛇，名为斯瓦夫尼尔的伟大蛇灵死后留下的意志。

　　祂具备蛇灵生前拥有的一切知识和智慧，甚至还多了一份从希格尼这个天生领袖身上获得的人性。

　　此时此刻，在这片浩瀚的狂野世界之中，祂向莱恩传递着某些信息。

　　“世界树承载着万物，祂是最初的造物主，太阳和月亮是祂的果实，深渊是祂的土壤，树干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太素】，每一片树叶都是一个世界，彩虹所化的桥梁让世界相连，旧日的虫豸摧毁了它，祂们是生长在世界树的害虫。”

　　“但是杀死世界树的——是我们。”

　　仅仅只是这一点信息素就让莱恩头痛欲裂，他的灵魂，他的大脑和身体承受不了更多的信息素了，因为这份可怕的痛楚，周围的狂野世界包括眼前的蛇灵都在扭曲模糊，似乎要破碎消散。

　　见此，蛇灵只能停下信息素的传递，沉默的看着莱恩，等待着他恢复。

　　许久之后，莱恩大口的喘息着，呼吸急促的他眼睛都出现血红，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蛇。

　　“你是说，我们？”

　　我们杀死了世界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莱恩不解，但是看着灵性面板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立场的余地，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世界树死了，北境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