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王权 第535节

　　他们之所以在那里，是因为石像鬼诞生于被玛瑙包裹的禁魔石之中，禁言苦修士本身就和石像鬼息息相关，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玛瑙中蕴含的超凡因子来磨练自身。

　　当然，这件事和禁言苦修士唯一的关系就是亚文·格里菲斯牧师是那里禁言苦修士们配备的牧师。

　　他是牧师，却跟随禁言苦修士修行，虔诚的祈祷和信仰伟大的晨曦。

　　但是作为禁言苦修士，他显然是异端一样的，因为他不可能彻底和禁言苦修士一样除了苦修之外没有任何的欲望。

　　他的欲望包括了进入永恒的天国，成为伟大的晨曦之主脚下的仆从，在这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类，信仰再虔诚也是一个人类。

　　一百多年前，神灵泛位面战争没有到来的时候，诺里斯大陆是怎样的？

　　在晨曦的教义之下，贵族们的领地是压抑的。

　　但是晨曦教廷统治了人类太多年了，漫长时间的权力和优渥感滋生了欲望和堕落。

　　压抑的贵族充满了一种淫乱的反抗欲望，毕竟超凡的世界反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在那样的时代环境下，这种事屡见不鲜，甚至本身就是社会文明的一部分。

　　只不过贵族们因为道德、规则、荣誉、尊严等各方面，最重要是教廷的统治下的思想都是极端的压迫，所以再怎么乱，贵族们都死死的抓住自身血统的纯粹。

　　尤其是在贵族自家之中，姓氏内部近亲结婚占据着九成以上的份额，只为了确保他们血脉的纯粹。

　　神灵和凡人之间存在着鸿沟差距，但是呢……石像鬼，也就是石翼兽，被称之为人间天使的石像鬼家族帕斯卡尔，他们距离神灵太近了，却是以凡人的身份。

　　帕斯卡尔伯爵家族因为石像鬼的关系和教廷之间关系很近，和教廷神职人员之间的关系也同样亲近。

　　种种条件因素在这种情况下达成了共鸣，于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帕斯卡尔的血脉出现了污秽。

　　很多神职人员和帕斯卡尔家族女人的孩子，成为了帕斯卡尔家族的一员，而且因为那些神职人员的关系，这些孩子更容易得到宠爱和权力。

　　贵族宠，神职人员也宠，王权和神权集于一身了都。

　　“你所在的克莱顿伯爵家族现在被称之为最能生育的血脉，被贵族们羡慕，但是在神灵战争之前，帕斯卡尔血脉占据着这个称号。”

　　这位伯爵始终阴沉着脸说出来，莱恩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那个时候贵族们都是近亲结婚，夭折率恐怕居高不下，可是和外人的话就大概率能够活下来，毕竟……贵族们和神职人员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还有牧师的治愈术这种超凡手段。

　　环境导致了消息几乎无法流通的时代，这种阴暗的事情，没有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那些神职人员和帕斯卡尔家族自己人恐怕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贵族，哪里懂什么近亲基因的啊，又没有超凡的手段可以进行亲子鉴定。

　　而且因为那个时候的‘乱’，怕是大部分的女人都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谁吧。

　　教廷腐朽，王权崛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下面，覆盖的可是整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人！

　　每一个贵族，每一个平民奴隶，都受到这一句话难以想象的影响。

　　对于帕斯卡尔伯爵家族来讲，教廷腐朽的影响，就在于此，在于这件可以说耻辱，血脉古老和高贵性被践踏上面了。

　　而王权崛起，对于帕斯卡尔伯爵家族的影响，则在于这位伯爵身上。

　　莱恩也知道了，之前所了解到的，那些帕斯卡尔血脉不是被教廷的诅咒杀死的，教廷的沉默也有了答案，承认这种事，岂不是就是在自认腐朽和堕落，自认他们对晨曦之主的信仰已经变异？

　　他们可是抛却人类一切欲望虔诚侍奉晨曦之主的信徒啊。

　　也难怪这件事帕斯卡尔伯爵没有给任何人说，哪怕是皇帝，但实际上，帕斯卡尔伯爵才是帝国内部和晨曦教廷之间绝无调和矛盾的贵族。

　　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神灵泛位面战争结束之后，整个帝国的贵族，都成为了渎神者，每一个贵族都从神性本源中收获了海量的利益和超凡的门槛。”

　　这也是为什么，莱恩在异世界位面往往只能搜集到一两份骑士呼吸法，可是在诺里斯大陆上，在帝国的贵族们手上，几乎是每一家都有属于自己的骑士呼吸法的原因。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和父亲发现了血脉的污染，帕斯卡尔家族之中，绝大多数人的血脉，竟然都不再是纯粹的帕斯卡尔，甚至于，帕斯卡尔那部分血脉已经被稀释到了无法承受神性本源带来的血脉升华好处的地步。”

　　“这其中包括了我的很多兄弟，他们只是拥有帕斯卡尔血统的杂种，而不是帕斯卡尔家族血脉。”

　　连一半都无法占据，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帕斯卡尔血脉，只能算是外戚。

　　而贵族领地内，外戚是什么？比如现在一个骑士娶了贵族的女儿，他的后代是什么？

　　是贵族的仆人。

　　帕斯卡尔伯爵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血红，每一次回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好在，即便是乱成了这样，也没有人敢在长子身上动脑筋。

　　这不是因为那些神职人员有良心，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帝国的伯爵贵族继承爵位还需要红衣大主教沐浴半个月的准备，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伯爵进行加冕礼呢。

　　那是要有神术的参与的，相当于……晨曦版亲子鉴定？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父亲死了，他是一位传奇。”

　　“贵族们都认为是操控神性本源在血脉中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被神性本源杀死。”

　　因为石像鬼，就连帕斯卡尔伯爵都得到了无数的好处，成为强大的传奇。

　　而这样一位传奇，被气死的。

　　还是当着现任帕斯卡尔伯爵的面。

　　这仇恨……莱恩忽然就没有了任何理由劝解帕斯卡尔伯爵，他真要是开口，恐怕第一个字说出去，冻土领和伯爵领之间就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

　　在这之后，帝国的王权向晨曦教廷发起了挑战，帕斯卡尔伯爵反水，也就有了帝国第一批对教廷的战争。

　　“我杀死了所有神职人员，否则皇室哥伦布怎么会放心我呢？”

　　帕斯卡尔自嘲的笑了起来，整个帝国庞大的土地上，他是杀教廷信徒杀的最狠的，就连修士修女都被全部杀死，那个时候的多瑙行省人丁凋零，后来依靠着异世界才得到补充。

　　“杀死他们之后，我得到了教廷内部的名册，在后来的近百年时间里，我没有时间去讨好皇帝，我用了所有的时间，去杀死那些离开了多瑙行省的神职人员，只要他们曾经在多瑙行省待过。”

　　晨曦教廷之帕斯卡尔高原花名册，就是死神的名单。

　　“我杀死了所有神职人员，消耗尽了帕斯卡尔家族曾经累积出来的无数财富。”

　　“只剩下一个亚文·格里菲斯，他因为赎罪被审判放逐深渊。”

　　“那是赎罪吗？赎的是谁的罪？”

　　帕斯卡尔伯爵看着外面天空的一头头石像鬼，它们强大无比，给帕斯卡尔家族带来无数的权威。

　　“帕斯卡尔血脉的恩怨，他赎不了。”

　　说完这些，有血从伯爵的牙缝中流淌出来，伯爵看着外面的石像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莱恩。

　　“你知道吗？石像鬼并不属于帕斯卡尔家族，当初禁言苦修士才能命令这些人间的天使石翼兽，而且还不是以控制的名义，而是同伴，禁言苦修士的修行就是把自己变成石像鬼，为了方便未来进入永恒天国之后成为真正的天使。”

　　“我的父亲和我做到了，对石像鬼的完全控制，我就是石像鬼的君王。”

　　“帕斯卡尔家族的超凡石像鬼军团，只属于我们的血脉。”

　　“你知道我用什么办法做到的吗？”

　　“渎神的利益带来的好处是对我们血脉的升华，让我们真正和泥腿子拉开了生命的差距，但当时并不能让我们掌控石像鬼军团，那个时候帝国还没有对教廷宣战，禁言苦修士强大无比。”

　　“我用的是血。”

　　“那些所有帕斯卡尔家族内部的杂种，我将他们杀死，将他们的血与骨融进了石像鬼的身体，将他们的灵魂抽了出来，封印在了石像鬼内部，让他们永远承受没有光、一望无际黑暗的牢笼之中，在石像鬼禁魔石组成的身体内部，连魔法和神术都不能察觉到他们被困的灵魂，而他们也无法传递任何信息出来。”

　　“禁魔石，本能的阻止一切。”

　　“那是一场献祭。”

　　“石像鬼军团也会死亡，石像鬼死亡之后，那些杂种有概率……解脱。”

　　“但是……他们的灵魂早已经被我卖给了一位伟大存在，即便是解脱，他们的灵魂也会被伟大存在收走，经历没有回应的绝望疯狂，他们的灵魂会成为很优秀的材料。”

　　“以换取那位伟大存在从北境中复苏归来。”

　　帕斯卡尔伯爵拿出了那枚棱形的红玛瑙。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有可能以一种陌生的方式活过来，成为伟大存在的眷属。”

　　“这对于亚文·格里菲斯来说可太轻松了。”

　　“永恒空洞的绝望封印，是我给他准备的牢笼，没有存在可以救他，他将在无尽的放逐和死寂中绝望崩溃。”

　　“这是我向那位【空冥的永生者】阁下讨论到的方法。”

　　仇恨被帕斯卡尔伯爵压抑了上百年，现在莱恩理解了这位理都不理那个飞龙军团指挥官，皇室成员罗伦·哥伦布的时候了。

　　这种仇恨面前，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考虑帝国内部的政治交流。

　　只不过，莱恩所说的可能，用的恰恰好就是政治。

　　要永远相信，战争是政治的延伸，如果战争杀不死一个人，那么政治一定有办法做到。

　　“想要杀死那个亚文牧师，战争已经不可能，但是伯爵觉得，杰拉尔德的【月光】阁下，能杀死他吗？”

　　莱恩当了半天的听众，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称号【月光】的蒂凡尼阁下，在神灵泛位面战争之前，就以一个骑士的身份从北边的王国南下，占据了现在杰拉尔德贵族领的土地。

　　在那个时代，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只证明了一件事。

　　除了缺子嗣，他什么都不缺。

　　其中尤其关键的是战斗力。

　　“两天时间，是我给他们士气崩溃的时间。”

　　“但是在杰拉尔德贵族领内，两天时间会饿死多少人？”

　　“饿死奴隶，谁给他们种田和生产？饿死仆人，谁给他们收拾房屋，管教农奴？饿死身边人，他们拿什么维护自己的尊严和荣誉？”

　　“杰拉尔德血脉浪漫？那么他们对一百多年前那位带着王国军队在北境死战不南下的过往祖先，究竟有多么崇拜和认可？”

　　“战争失败他们将失去这一切，他们的农奴会饿死，他们的仆人会饿死，他们的尊严也将被饿死。”

　　“他们所背负的荣耀和责任，也将被饿的成为一个笑话，整个南方土地都会看到杰拉尔德的荣誉成为被践踏的垃圾。”

　　尊严、荣耀，贵族们引以为傲的全部，就像是帕斯卡尔伯爵现在所做的一样，他要洗刷帕斯卡尔血脉中一切的污秽，重新夺回伯爵家族的荣耀和尊严。

　　“我可以让他们失去一切的未来，也可以让他们保住这全部的财富。”

　　莱恩之所以愿意和帕斯卡尔交流这件事，当然也是因为，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他就掌控杰拉尔德了。

　　而且一举多得，帕斯卡尔伯爵从今往后恐怕也是他在帝国最坚定的大贵族盟友。

　　“只要他们杀死亚文牧师，帮助我们覆灭这支十字赎罪军，成为帝国的朋友。”

　　“三方条件，如果都能满足的话，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莱恩摆手看向帕斯卡尔伯爵。

　　“我会去和他们谈的，第一件事就是卖给他们一点本就属于他们的粮食，让这场战争拖到第三天以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