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 第315节
楚超然看着破戒道长远去的背影，趁着夜色，踩着月光，步入后山。
苍木成林，寒潭微波。
月光下，一头老龟从水中缓缓爬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华泼洒在龟背上，好似水银流淌，熠熠生辉。
天下妖鬼无算，三百年以上的老妖，除了各大山海绝境之外，如今硕果仅存的也只有【老君山】的苍猿，【白鹤观】的白鹤，【真武山】的老龟等。
吼……
就在此时，那头老龟发出一声低吼，竟似虎啸龙吟，惊得山林震荡，百鸟齐飞。
“大晚上的，别人还要休息呢！”
楚超然抬手虚按，晃晃悠悠坐在了寒潭变的青石上，看着那头老龟。
“大晚上，你不睡觉，怎么想起来看我？”老龟晃着脑袋，瓮声道。
“年纪大了，觉少，就想找人……不是人也行，说说话。”楚超然淡淡道。
“你这张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龟深深看了楚超然一眼，不由感叹道：“我记得当年你第一次来这后山寒潭，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家伙……”
“如今，百年恍然而逝，你却已经贵为天下第一高手，参悟了纯阳无极之境……”
“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百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吗？”楚超然喃喃轻语。
一百年的岁月光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不在了。
“听说那条大黑狗下山了，说不定，还会来真武山哦。”楚超然话锋一转。
“厌王！？”
老龟头颅高昂，看向楚超然，意味深长道：“你在这里，他会来吗？”
“故人凋零，有些人再也不会相见了。”
“是啊，故人凋零，一百年很长，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楚超然悠悠道。
百年光阴一尺长，唯有梦中是醉乡。
许多人，许多事，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见了。
“你今天很不对劲啊，纯阳无极，如自然道，你这般情绪，似乎已非自然。”
老龟抬头，看着楚超然，似有深意道。
“纯阳的境界，其实也没有那么悬乎……我什么样，都是自然。”楚超然咧嘴笑道。
“……”
“你能走吗？”老龟白了一眼。
“等我死了，你想聊可没人陪你聊了。”
“你会死吗？”老龟沉默片刻，旋即问道：“你死了，那些秘密都要带进棺材吗？”
“你想问什么？”楚超然轻笑道。
“道门大劫！”老龟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
八十年前，道门大劫，这是一段公案，无论是道门，无为，还是山海妖鬼，至今都未能摆脱这场大劫的影响。
然而，当年龙虎山上，却也只有楚超然一人活了下来。
这些年，他缄默其口，从未提起过那场大劫。
“其实……”
就在此时，楚超然开口了。
老龟眼睛一亮，高昂着头颅，仿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当年，龙虎山上，活下来的不止我一个……”楚超然幽幽道。
“不止你一个？”老龟浑身颤动。
“那一年，龙虎山上，共有五人！”
“五人？”老龟颤声道。
“你见过其中三个。”楚超然淡淡道。
“你，三尸道人……还有谁？”
老龟追问道。
“前不久，她还在山上……”
“你是说……”老龟眸光颤抖。
“那个小姑娘……”
“姜莱！！”
第232章 神通协会调查组！你就是张凡？
江南省，晋州市。
茅山大道。
天刚蒙蒙亮，一辆黑色汽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车尾灯划出一道光带轨迹，带起的风吹散了路边的枯叶。
“师兄，老余那边真没问题吗？道盟的调查组下来，说不定会查到他的头上。”
江葫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面，正在闭目养神的方长乐。
老余避祸待着的那片鱼塘就在茅山附近，之前，张凡已经跟江葫打过招呼，让他照应一二。
毕竟，所有事情追溯源头，便是因为青城山的徐清来，兰亭竹追杀老余导致。
如今，一系列连锁反应，风波越来越大。
徐清来死了，兰亭竹死了。
就连孟清欢也死了，上面查下来，追根溯源，说不得会将老余给挖出来。
“你们老板真会挑地方，那片鱼塘可是风水宝地，茅山照拂，谁能掀起风浪？”
方长乐依旧是在闭门养神，慵懒的声音却是在车内悠悠响起。
“那就好。”江葫闻言松了口气，然而转念一想，他的脸上不由又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张凡可真是……哪有乱子哪有他……怎么孟清欢就死在了他的面前？这麻烦怕是甩不开。”
孟清欢乃是道盟总会派来的督导，如果在古代就是钦差大臣，更不用说她原本就是齐云山的弟子，大士境界的高手，江万岁身边的实习生……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背景，注定她的死无法善了，必要有个交代。
张凡身为这场世故唯一目击者和幸存者，身上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甚至可以说，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跟青城山的弟子结下梁子，他们也不会请来孟清欢，孟清欢不出手，或许也就不会死了。
眼下，各种传言早已是沸沸扬扬。
有人说，杀害孟清欢和青城山弟子的乃是无为门中的绝顶高手，甚至有人说，杀人者，便是十三生肖之首……
人肖！！！
如此疑云更甚，张凡显得越发引人注目。
“正因如此，我才连夜带着你赶回玉京市。”方长乐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子深处透着一丝凝重之色。
“你可知道这回前来玉京市的调查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江葫侧目问道。
“我已经收到风声，这回调查组乃是神通协会成员组成。”
“神通协会！？”江葫眉头一挑，露出异样的神色。
论起来，神通协会乃是道门名下的一独立机构，地位特殊。
此次调查组居然由神通协会牵头，似乎大有深意。
“道盟里的那些老家伙各个都是成精的角色，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江南省的水深的很，楼鹤川在这里经营多年，尾大不掉……”方长乐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直接派遣道盟总会的执法小组来，万一牵连起来，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才让下辖的神通协会前头，名为调查，意思就是说其中的尺度还是可以拿捏的。”
“更何况，神通协会之中尽是觉醒神通的高手，各个傲绝狠戾，一来镇的住场子，二来也可以敲打敲打江南省道盟……”
“最后，孟清欢原本也是神通协会的成员，如此程序上也没有任何问题和瑕疵，出了事情，不会追责。”
说着话，方长乐缓缓闭上了双眼，茅山大师兄的气势在此刻尽显。
“这么复杂啊。”江葫听着，便觉得头大无比。
“体制内的事情，哪有不复杂的？可是说来复杂，看透了也很简单。”方长乐淡淡道。
“没有八百个心眼子，就没法在公门里混日子。”
“江葫，你天赋不弱，年纪轻轻便领悟凌空画符的奥秘，将来重归茅山，说不得还要跟这些人，这些事打交道。”
方长乐提点道。
在他看来，齐迹，江葫，乃至于尚且稚嫩的季风亭，都是不错的苗子，潜力巨大，将来能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光大茅山，在道盟之中与其他山门周旋。
“师兄，我听说神通协会，地位超然，每一位成员都是觉醒神通的存在，怕是不好对付吧。”江葫忍不住道。
“当然不好对付。”方长乐沉声道。
“神通神通，可与神通，这种力量乃是天赐，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天之骄子，这也是上面为何派遣神通协会前来的原因。”方长乐凝声道。
“唯有他们可以压得住江南省的局面。”
“那张凡……”江葫担忧道：“他们会找上张凡吗？”
“当然会，他是唯一的目击者和幸存者，就算调查，也是从他身上查起……”方长乐淡淡道。
“这……”江葫露出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