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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778节

  “明姑娘上次是因为这个输吗?这次有对付的法子了吗?”

  “没有特别的法子,挺过去吧。”

  “嗯?”

  “‘椿身’会在冬剑台上扎根,其中灵玄结构十分稳固,一开始你在树的阴影下,后来你在树的笼罩中,你可以和对手争夺灵玄,但无法和他争夺他的身体。”明绮天道,“在灵玄的斗争中他立于不败之地。”

  “那,那用剑?”

  明绮天点点头:“剑是永远可以选择的手段。但即便可以无数次胜过他,给他造成许多看起来致命的创伤,不过是大树流淌的一些汁液。没有充沛的灵玄,难以驱动真正有效的杀伤。”

  裴液怔:“那岂不是死结……心神境,用心剑呢?”

  “三年前我用了,是《蝶》。不过李神意的心神境正是他得以塑成大椿的基础。”明绮天道,“它十分稳固、宽大,他令自己沉眠于大椿中,蝶我真幻,于其不过漫长岁月里的一憩。那也没有法子,所以我输掉了那一场。”

  “那……明姑娘明日要怎么赢?”

  “还是和他争夺灵玄好了。”

  “不是抢不过?”

  “嗯。但我可以斩枝破叶,那些都会化作我的姑射真气,如此慢慢积累……只要在他击败我之前,取得十分之一左右就够了。只要有十分之一,我就可以胜过他。”

  “因为我后来也学了些玄经。”她道。

  椿身早已在冬剑台上扎根,在人们注意到灵玄流动之前,那袭白衣就已飘然向后,下一刻某种隐秘无形的流动诞生于整座台上。

  人们无一见到它,但可以从李神意飘飞的长发衣摆,明绮天身周不断形变的云气意识到那种庞然的存在,远比当日鹤渺带来的血丝之形来得恐怖。

  许多台边的人都忍不住缩脚后退,仿佛怕被某种无形的恶兽吞噬。

  明绮天上一场那尽铺二百丈的云气此时被压缩为小小五六丈,就已足够令人惊心。

  在这一场里明绮天显出极致的被动,身周的云气不断被挤压撕扯,慢慢蚕食,剑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吃下难以避免的一击。

  李神意只立在原地阖眼,在自己的身体中调度着对这只锋利白鹤的围剿。

  但女子手中的剑确实太令人束手无策了,李神意记得三年前她还远没有这样强大,如今只靠一柄剑她能给自己撑起一片空间,而且犹有余裕地裁断他偶尔冒进的枝叶。

  明绮天确实三年来,极少体会到这样的压力,如果除去去年仙君与镜龙,那么应说是独一份的体验。

  寄身于大椿之中,成为它生长的养料,从此同生共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明绮天能感到自己正在被层层包裹,外界的空气已完全透不进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琉璃,还不到十分之一,她思考了一下,是再蓄积片刻,还是直接出手。两种都是冒险。

  然后她选择了后一种,这时候听到些台外的吵闹,偏头往那边望去一眼。

  正瞧见少年立在席上,高高举着手中的“拍手奴”,下面人很多,他领着他们大声笑呼:“明剑主必胜!”

  明绮天勾了勾嘴角,收回目光,将琉璃轻轻一抖。

  云气从她剑上开始生长,它足有五六丈,但在大椿面前宛如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

  不过只片刻,这颗芽种就飞快地沿着大椿地枝干蔓延起来了。

  顺着这些雪白的云蔓,人们才渐渐看出这庞然的、纠缠的、令人心惊的巨大生灵,一束束一股股的灵玄纠结成望之眼晕的样子,而且仿佛在轻轻呼吸,挤满了整个冬剑台的,都是它的根系。

  再往上溯,则是冲天而起的树干。

  而如今这一幕形如飘散的梦境。

  一切云蔓触及的地方,那种呼吸般的律动全部停止了,仿佛成了玉雕,然后玉雕又轻化、飘散如雪……几个呼吸之间,一阵风抚过,整株大树就化为了漫天的飘雪。

  很久都没有人发出声音,直到很零星的人辨认出来,呢喃出这部久不相见的玄经:

  “《云阙主游天七卷》……”

  无论如何,它在崆峒山腹中的现身无人得见,这是第一次以如此震撼的方式显于人前。

  玄经部天下第五,《云阙主游天七卷》·【齐物解形】

  以李家本代家主造诣最深的方式,这位少剑君胜过了他。

第807章 羽鳞(十)

  申时的时候,其余羽试比斗俱已结擂。

  冬剑台上有两刻钟的空档,而后剩余的最后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明绮天一如既往地神人之姿,前两场比斗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和红珠带来的血痕仿佛一段幻觉。

  王久桥看起来刚刚洗了把脸,他走上台来,簪发旧鞋,像个凡人。

  男人居于鹤榜第一的位置九年,但人们对这道身影的感受仍是神秘莫测,盖因他从不在人前露面,传说多年来一直徒步云游,见山而修,遇洞则居,有人说在市井见他讨水讨饭,还有说见过他剥成赤膊,代驴拉磨,从早到晚。

  总之除了些零星传闻,羽试之后其人就杳无踪迹,传闻也就越演越怪,越编越奇。

  而即便三年一见的羽鳞试,其人也不过只打两场,出招总在十招之内,赢下后再次离开。

  上一届立在对面的是明绮天,再上一届是李神意,再上一届是位如今已登天楼的前辈,对手换了又换,男人总是如约登台,名字永不更替地挂在上面,仿佛成为一种惯常。

  如今他再次走上来,如果有九年前的观者,应当能在他身上瞧出些岁月的痕迹,但和三年前确实没什么两样。

  上午明绮天靠一式玄术胜过李神意时,人们都升起这道身影将要夺魁的预感,但如今王久桥如往常一样缓步登台,人们那种兴奋又降下去了。

  要胜过他,实在还是一件不那么现实的事。

  仙人台羽检未言,只三声钟鸣响彻上空,十六擂旁的观者几乎十去其九,全部围拢在了冬剑台周围。

  唯独这一场不需要仙人台任何品评,胜者第一,败者列二,今年天下只此二者。

  但台上二人却没即刻开打,似乎并不在乎先手。

  “剑主,三年观世,可有所得?”

  “得天下之剑,无物之心,与一位挚友。”

  “甚好,甚好。”王久桥点点头,“我自别后三年,是往南而去,过了淮南、黔中、广海诸道,也不知有什么所得,该修习的也早修习完了,只是依旧磨心而已。”

  “三年前相见,道长也是这般说。”

  “实话,实话。”王久桥笑了下,拔出剑来,“久候此期,与剑主一弈。且请吧。”

  明绮天抱剑执了个后辈礼,挺剑而上。

  王久桥没有“椿身”,云境在两息之间全然降临于剑台,和红珠在其中只能支撑一式,如今这不讲道理的真气淹没了王久桥。

  明绮天身化姑射,凌空,挺脊,垂剑,云气为之一荡,整座冬剑台仿佛忽然有了一位君主。

  《庄子剑解》·【天子剑】

  王久桥仰起头来看去,后退一步,挥袖抬指一点,二百丈云气飞速散去,一霎尽数化为清气。

  天子失国,明绮天一剑自其身侧而过,王久桥正背剑架住,然后轻轻抬掌隔空一对,一霎暴烈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剑台,明绮天骤然被击出数十丈远。

  白衣如同狂风中的飞鸟,敛翼飘折,割风的剑就是她掌控方向的桅杆,画出一个巨大的、划过半个剑台的弧线,在无数的惊呼中,明绮天一剑再次点向王久桥的咽喉,王久桥再次提剑一卸,将女子导引向另一边。

  于此时人们得见了《剑韬》。

  明绮天拧腰挺肘,一道锋锐的剑光乍然刺穿了王久桥的咽喉。

  但只是一道虚影。

  王久桥在三丈之外踏步而来,抬袖擦了擦剑身。

  明绮天抬起头,近处,远处,一个、两个……十个……几十个一模一样王久桥现身而出。

  如果他们同时对着谁笑一笑一定十分诡异,但男人气质和举止都很平朴,像是那种城边的渠柳或者有虫子的土地,所以这一幕极富神仙意味,难免令人呢喃一句“仙长”。

  全真《身外身》法,由来两身、三身,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一幕,最深深震撼的还是道家弟子。

  没有什么言语,数十道身影纷纷朝女子而来,叮铛交击连珠般响于剑台之上。

  一个王久桥已足够可怖,几十个王久桥挺剑而来的震撼实在难以描述,人们不知晓女子要怎样才能接下。

  但她确实接下来了。

  一柄剑和几十柄剑于她似乎没有分别,一柄剑胜不过她,几十柄也不过多费些工夫而已。

  雪白云气一个个将这些身躯撕裂,重新化为散乱的灵玄。

  知晓内情的道门弟子忍不住心疼——这种灵躯要修成一个,记载说要数月近年之功。

  此时一炷香之内,就要全数消耗殆尽。

  某一个王久桥道:“三年前与剑主弈剑,尚不分高下,如今一接剑,却已全然不是对手了。”

  明绮天没有否认,王久桥的剑确实已被她超过,只不过王久桥的重心不只在剑上罢了。

  全真妙法,灵玄秘术,在男人手中融会贯通,每一次剑上造就的优势,都会被术印抹去。或者说剑与术于王久桥来说并非泾渭分明的两道,它们在他手中炉火纯青,相互垫高起来,时令明绮天退避。

  裴液抿唇望着两道身影的你来我往,和李神意比斗时他还能握着拍手奴助威,但这一场一上来就高高揪起了他的心。

  从前,无论谁立在对面,明姑娘都是他心里那个深不可测、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对手用出何等惊人的手段,女子总是有更强大的、更神妙的法子应对,而绝大多数时候,其实只凭那柄剑就已够了。

  但如今情况反过来,明姑娘身负的手段他已知晓得七七八八了,那些全都是拿出来就足以一锤定音的神术,但每一样用在这个道袍男人身上,裴液都难以期待胜利。

  反而是男人的身影更加深不可测起来,女子每一次惊艳剑台的攻势,裴液都盯着他,担忧、但心里其实又相信他可以再一次拿出应对的方式。

  确实昨夜只有在问及王久桥的时候,女子是说,唯有打过才知道。

  剑界·【太白】

  四十余道身外身俱都清除,女子的手段和真气俱都消耗大半,她望着唯一剩下的身影,竖剑在前,一座纯白的世界从她身后展开。

  宛如仙人拂开的画卷。

  王久桥抬起头,瞳中倒映出惊异的光,唯有面对这种手段他没有动作,因为意识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离。

  画卷囊括了她。

  看似永远不会到来的胜负猝不及防地展露了形影。

  【庶人剑】

  太白主杀,整个世界冷冽的杀意全数汇于一剑,八个月前她以此一剑刺杀太一真龙仙君,如今只比当时更强。

  白衣消弭于剑界之中,再出现时已在王久桥的身后。

  时来天地同力,绝不优美,但足够暴戾。

  二百丈天地同此一剑,琉璃剑尖撞在王久桥的咽喉上。

  发出一道震荡的金铁之音。

  王久桥衣飞如翼,乱发飞扬,襟袍在剑界破碎的碎片中被割裂,两颗眼瞳深处染成了全然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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