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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763节

  此战胜过之后,宴场再没有一丝声响了。

  裴液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疲乏的身体,再次抬头望向了坐席。

  【白海】秋寺。

  二十四岁,三山浮槎当代门面。

  三山浮槎是一个离江湖很远的门派,因为它座落在海上。

  有时是东海,有时是北海,有时是南海……琢磨不定,因为它是一艘大船。

  山一样的仙舟,不知存在了多久,有人说是几百年,也有人说是几千年,更有离奇者,说始皇当初派出求仙的,就是这一艘。

  裴液不知晓是不是那一艘,但这位敌手确实和群非不相上下。

  他的用剑没有群非那样潇洒自如,可以瞧出天赋上差了一些,但在造诣上又精深得多,显然下了更深厚的功夫。

  最终他依然败于雪剑,今日这个一一挑战强敌的过程,也是裴液梳理、验证自己剑术体系的过程,很显然越爷爷最早教授于他的剑,时至今日依然是他最强、最可靠的倚仗。

  然后裴液投目看向了席上黄裙的女子。

  没人动弹,裴液又回头确认了一下这个姓名,再次转头望向她。

  “……”

  “……”

  “你要打我啊。”

  “我看看你的遁一之剑。”

  鹤杳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裴液没能再从【黄云仙】和【山英】手中取得胜利。

  鹤杳杳不止论剑厉害,用剑也厉害,两人弈剑打了四百个回合,裴液抬不起头来,她也赢不了裴液,这场打得确实酣畅淋漓,鹤杳杳颊红眼亮,都进入状态了,忘了台下观者。

  最后裴液说,我用两式雪剑,你能接住就算你赢。

  他用了【失羽】与【魂惊】,鹤杳杳没败。

  两人约为平手。

  鹿尾则完完全全地强过了他。

  他在赵无蛾和祝高阳身边站起来,那一幕给人的压力就已足够大,到了剑台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鹿尾自入京以来,赵无蛾不大露面,祝高阳不见踪影,只有他代表洞庭参与了许多剑宴,但除了打一些指导剑外,从未认认真真地出手。

  如今才令人得以窥见【天姥】之下第一人的实力。

  其人的剑梯已经步入了第三阶,而且庞大稳固完全不输于裴液,可见洞庭长辈在这位后辈身上投下的雄心壮志。

  这是裴液打得最认真的一场,也是最后一场。

  因为明绮天和他说过,现在,在他弈剑绝对无法胜过的人里,鹿尾应排在第一个,裴液因此一直好奇这位洞庭真传的剑道造诣。

  这是本次剑宴最精彩的一场弈剑。

  裴液依然是那些招术,春剑六种,夏剑五种,三门意剑,以及其他大小剑数十门,但在他全力求胜的操纵中,这些剑迸发出令幻楼寂然、惊呼、如痴如醉的魅力。

  鹿尾并不显得吃力,但确实极为认真,洞庭九歌之剑术在他手中纷至沓来,真如一场神灵之舞,剑招之交错,剑意之碰撞浑融,宴上之酒皆可以真气化去,唯有这一场剑斗不能令人从痴醉中醒来。

  最终裴液以一招之差输掉,鹿尾深吸口气,抱剑认真道:“承让。”

  裴液微微一笑,还礼:“剑上不如,不敢言让。”

  他立在剑台上,场上只有他一人了。

  很少的人注意到少年的袖子从未燃烧起来。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今日幻楼宴上,他连弈二十一场,尽挑在席之凫榜前二十,其中前十者六人。

  以十九胜、一平、一负归剑于鞘。

  俱是只凭一剑、没有任何侥幸的胜利。

第793章 幻楼宴(八)

  临近羽鳞,天下江湖英雄半数进了神京;前日麟选,神京英雄半数都赴幻楼之宴。

  但群英荟萃,竟无一人能撄这少年剑锋,那些人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引为传奇,如今聚拢于神京,拔出十人,却填不满一式【破土】。

  凫榜前二十,十一个传说中的剑派圣地的姓名,每一个都遥在云端,险些被他单剑杀穿。

  这就是东宫殿下“信托生死”的少侠。

  裴液向四方抱拳一礼,场上无人言语,于是他转身下台。

  却听上首叫道:“裴液。”

  裴液停下步子,看向北面的身影。人们也都看向这位东宫。

  却见其没再说话,只含笑抬手,朝裴液招了招。

  裴液转过脚尖,来到主位之前,李西洲依然没有言语,眼神示意他立在身后。

  裴液按剑侍立。

  “天下英才何多。”李西洲望着场中,斟酒举杯,然后站起身来,“孤初登宝位,得见诸君英豪……”

  宴场中一怔,然后哗啦啦纷纷站起。

  李西洲微笑一下,她有一双极动人心魄的眼,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太子,此时扫视众人,又将酒杯往高处举了举:“……群星璀璨,真乃大唐之幸。”

  “诸君不必还酒,孤满饮此杯,如倾江湖。”李西洲仰头一饮而尽,拈杯垂臂,望向满楼一道道身影。

  “诸君且坐就是。”她含笑抬手。

  宴场中定了一下,而后人们纷纷落座。

  但李西洲却没有坐下。

  她依然静立垂望,静了一会儿,敛容道:“孤,前日承位,仍有九成事务待理,今日所以举宴,实忧羽鳞之后,群雄散落,再无召聚之机。”

  “我欲见群雄,想群雄也欲见我。十几年来隐于神京,晋阳之名,未必有很多人听过。”李西洲声音很平很稳,“今日初会,我见诸君而喜,未知诸君见我何如。刚刚百场剑试,我已认得了许多英雄,但诸君想来未必认得我,故有几句话说于今日此地。”

  李西洲低头转身,拎起酒壶再斟了一杯。

  “父皇治国二十七年,麾下未有什么鹰犬。”她转回头望向众席,持杯道,“孤承位东宫,广邀神京,也不是要遴选江湖心腹。”

  宴场一寂,无数人愕然望向这位太子。

  “自麟血测前几月始,投门献礼者渐多,修文馆留纳考察,英才实在琳琅满目,因而俱为其一一指了道路,或仙人台羽检,或京兆捕快,或禁军士官……但后来相询,真去者甚少。”

  李西洲低头转着清冽的酒水:“想来所谓众多言称‘报效’之人,是愿做孤私属,为孤门客。并非真个愿意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宴场全然安寂,有些人脸微微发白。

  “自古以来有求进之人,不乏途穷志长之英才。不过前来投门者,多有身世背景。东宫一旦有主,江湖上万方来投,而且总是排在前面的帮派世家先投;众多不欲投献之人,因有恩仇,也生落后之惶恐,于是纷纷跟随……好像江湖之上,谁不往修文馆投笺子,就仿佛难以维生。”

  李西洲抬起头:“孤闻江湖豪放,直言直语,故诚言于此。欲帮孤做事之门派,俱是大唐子民,其对手、仇家,也俱是大唐子民。孤居东宫,未有与一方子民为伍、铲除其他子民之理。

  “孤之门庭,就是大唐之门庭。数十年来,朝廷与江湖接触合作,已有广泛之功绩,此后必将更广开门路,诸君若欲报国求进,诸衙皆许。既入朝衙,咱们自是君臣,并不必私笺于东宫。”

  李西洲举着此杯:“诸君仍不必饮,此杯敬于仙人台与三十三剑门。自道启会成,大唐剑道昌盛,何止倍增。”

  她仰头饮尽,扫视众席:“由此孤言,江湖群英,本是大唐不可离弃之子民,是朝廷如饥似渴所求之贤才。缉恶杀贼者,百姓之侠士;为国征战者,大唐之英雄……不必做任何一家的私犬。”

  她眉眼淡冷而锋利,声音清晰而平缓,整座宴场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

  李西洲再斟酒满杯,向着满席一举,这次一言未发,仰头饮尽。

  片刻之后,席上之人尽皆起身还酒。

  很多人似乎一下想到了前日某个相似的场景。

  然后李西洲瞧了安静的宴场片刻,露出个温和的笑:“冀望从此之后,咱们也算相互认识了。”

  “刚刚一切上台演剑之英杰,孤皆心佩,尽赠宝剑,愿不相嫌。十位出类拔萃之侠士,请随蓬莱入阁挑选赠礼。孤之言语讲完了,今日此楼,供诸君游冶,愿弈剑请教者,请随意使用场地。”

  言罢她转身回到座上,搁下了那盏酒杯。

  ……

  宴场静了片刻之后,人们开始离席交游,一刻之后,笑谈之声渐渐大了起来,幻楼之中觥筹交错。

  李西洲盘腿静坐在座上,两层纱幔围上了,望向外间时人影朦胧。

  “你都给他们什么?”裴液倚在柱子上,也揉着疲累的手腕,“刚才好几百人呢,每个都赠剑,花费也太多了。”

  “广邀神京,幻楼这样的场地都拿出来了,别的地方岂能抠搜。”李西洲拈块点心,“把格调先高高拉起来,再立在上面俯身亲和些,比事情办得一般,偏撑出一副高傲样子好得多。”

  裴液道:“所以你都给他们什么?”

  “十人各自自选三样。一千两银、东海乙字剑、仙人台剑籍、狴犴灵驹‘仙狩子’……反正叫昭华准备了很多。”

  “……”裴液从倚着的柱子上站直了身子。

  李西洲仰头:“怎么?”

  “我也要。”

  李西洲笑。

  “我就算不是第一,也是并列第二吧。而且一定是今日全场最累的。”裴液认真道,“你该给我银一……两千两,别的什么剑术、宝剑之类也得有。”

  “上次与你那二百两花完了?”

  “……不是一回事儿。”裴液道,“这个是我剑比的奖励。”

  “东宫资帛也不宽裕,这两日主簿正清点呢。”李西洲笑,“你是自己人,就帮着省点儿吧。”

  “你一人少给他们一百两,就给我凑够一千两了。”裴液轻叹。

  “你觉得刚才交手的里面,有没有厉害的?”

  “怎么,你不是不招揽心腹吗?”

  “东宫展露给江湖的态度,是大唐的态度,这和寻觅几个可用之人是两码事——东宫许多职位都还空着呢。”

  裴液笑:“殿下反正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也没觉得谁尤其厉害,那个高阁好像是孤家寡人,剑也不错。”

  “那回头让昭华试着和他接触接触。”李西洲微笑,“放心,孤的心腹永远只有你一个。”

  “殿下还没登基,已经有昏君之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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