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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716节

  商云凝拔出剑来,思索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就下了池子。

  于是使整个园子的观者见得了真正的天山之剑。

  前番诸派剑者向中央六席求问时,八成都是朝天山的两位“八骏”与“七玉”,自然因为这是天山的剑宴,两位但有所问,必有所答。

  商云凝颇为认真,有时甚至下场近身指点两式,其用剑扎实至极,但显得十分平朴,因此并不如其他几位令人留有印象。

  但如今面对全力以赴的自己,“高风天落,寒雪玉生”的天山之剑完全泼洒而出,整方池子似乎一霎被染为冰白。

  求古而多意的天山之剑与山鬼剑全然是两个风格,清丽、华美、孤高、萧阔,它比山鬼剑更捉人心魄,刚刚人们不断为池上剑者的精彩博弈而赞叹,如今他们将其尽数遗忘。

  鹿尾的出剑仿佛扫去了之前的一切,商云凝的出剑如同为其涂上新的色彩。

  无数观者脑子里此时只有这两个人的剑。

  但商云凝也失败了。

  他不是和鹿尾一样无功而返,他是败了一招。因为商云凝确实比鹿尾更追求胜利,天山剑也确实比山鬼剑更脆弱一些。

  这位天山【白义】也被一剑穿喉,灰影散去,他收剑归鞘,登上了岸。

  鹿尾“啧”了一声,群非也叩着桌面沉思。

  “果然商云凝公子也没胜过。”孔兰庭伸颈望着,有些失望地缩回了头,他旁边的管千颜拍了拍他的脑袋。

  正如姬卓吾所言,鹿尾提出这剑题时就知晓它的难度,如今情况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管千颜目光从对面同样失望讨论的大小云山席上收回来,偏头抱着些奇怪的希望问道:“姬、姬师兄,那这剑题,今日就无人能破了吗?”

  姬卓吾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道:“那要看‘黄云仙’阁下了。”

  “那这么看来,这剑题岂不是无人能破了。”露台之上的姑娘们同样一番泄气,伏在栏杆上望着崔会长。

  忽然又有人指道:“崔会长,那位鹤真传呢?她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一直不讲话?”

  众人顺着投目,望向了那位抱剑穿裙的柔弱女子。一直以来她低着头,就如同春日的小黄花。

  但她又确确实实是坐在六席之中,而且十分中心,只在鹿尾之侧。

  商云凝又败,园中更加议论纷纷,然后又有些莫名的安静,因为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位在席的女子了。

  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她的存在感好像有些过于低弱了。

  不只是一直没有参与关于“我难胜我”之题的讨论,乃至前面人们池上弈剑的时候,都没有人去向她提问请教,也不知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还是由于缩在鹿尾宽阔的脊背后面。

  但反正这时候鹿尾离去,这袭黄花般的长裙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了。

  续道山,凫榜第三,【黄云仙】。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这个令人仰慕敬畏的名号。

  黄云仙正在盯着一个方向挤弄眉眼。

  从刚才就开始了,那是约莫半刻钟之前。

  中央六席固然一直是此次剑宴的至高之处,几个屈指可数的名字也一直是熠熠生辉,但确实当池上比剑时,人们的注意是被拉入剑光中的。

  直到如今论剑来到这样令人望而生畏的层次、鹿尾出手演了一回剑之后,园中的目光才陡然全部聚集在这六个席位之上。

  没有人不在这样的剑题面前惊佩,没有人不在这样的剑术面前心仰,园中一时议论纷纷,目光全投在六席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上。

  裴液当然也是如此。

  他心想这几人真个厉害,这种心剑的设计更是颇了不起,于是投目去看那几人时,就对上了鹤杳杳偶然抬起的双眼。

  裴液也不知道她如何在许多道望向她的目光中精准捕捉到他,反正那双眼聚焦了一下,就黏住了,然后对着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裴液礼貌朝她笑了笑,也朝她颔了颔首。其实他对这张脸是有些陌生的,还没完全和那个黑斗篷连起线来,但毕竟知晓这位就是当日偶遇的朋友,还是又挥了挥手示意。

  然后他就见这女子的眼神宛如遇到救兵一般,亮晶晶地盯着他,膝上的手做贼般抬起来一点,对着他招了招,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

  裴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女子一怔,然后眼神恳求,再次对他微微招了招手,张口无声:“我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求你过来吧。”

  裴液也不知她为何对口型而不传声,怔了下只好也张口无声:“我在这里要陪朋友。”

  “我、我也是你朋友啊。”

  “……你自己在那儿有什么不好吗?”

  “我想有个人挡在我前面。”

  “……”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地对着口型,也没意识到园子是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安静。

  这时候鹿尾好像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拍手回头笑道:“是了!鹤真传,久闻续道山有传所谓‘遁一之剑’,你今日可有何见教么?”

  鹤杳杳嘴正张到一半,茫然抬起头来:“啊?”

第750章 为君解剑老板加更!)

  “鹤真传,此剑题陷于我难胜我之困,我听闻,‘遁一之剑’可脱无隙之牢。如今我等面对‘全然之我’,与之弈剑正如居无门无窗之牢笼,密不透风,无从破剑。”鹿尾道,“鹤真传既然懂得遁一之剑,说不定正是此题之钥。即便不对,想来也可触类旁通。”

  鹿尾的笑语中带着些喜意,仿佛发现条颇对的思路,于是园中议论纷纷的声音也低下来了,众人都有些期待地看着女子。

  “……哦。”鹤杳杳应了一声。

  然后她从案前站起来。

  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从案上拿上了自己的剑。

  裴液远远看着她凝固的面容。

  “哦。”她重复道,抬起手来朝着鹿尾及四方一礼,“谢君高看。续道山鹤杳杳,向鹿真传及诸位英杰见礼。”

  “敝派确实有‘遁一之剑’的讲法,但这种剑却并非是敝派独传……它只是一种名称。”鹤杳杳低头望着空处,她声音柔婉好听,一讲起话来园子中仿佛彻底安静了,“我想,这个剑题也许并非‘遁一之剑’可以解决。”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眸,遥遥看了一眼裴液,裴液两眉缓缓聚拢,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鹿尾好奇:“鹤真传因何说遁一之剑不能解决?”

  “‘遁一’是‘我’相对于外界的笼罩而言的,我想也许它并不能用来超越自我。”鹤杳杳道,“当然,也许是可以试一试的……不过关键是此剑我也不大会用,因此难以说准。”

  “唔。”鹿尾微怔,他只听说过这种提法,但确实也没有见过此剑,“那,鹤真传要下池试试么?”

  鹤杳杳微微一笑,清声道:“我既然不会,下池未免扰乱水波,我倒知晓在场另有一人,他的遁一之剑用得比我好多了,上回我们谈论剑理,他见解也十分高妙……总之、总之他高我多矣,我请他上来为之一试好了。”

  “……”

  “……”

  鹿尾微微茫然,整个园子也一时寂静。

  鹤杳杳转过头,如鹤回眸,遥遥望向另一端修剑院的队伍。

  裴液深吸口气,背过头去。

  园子众人安静、好奇且茫然地看着鹤杳杳,女子露出个歉意的笑,然后带着全场的目光,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了修剑院的队伍之前。

  剑生们坐得有些紧,她小声说着“烦请让让”一步步迈了进去,来到了裴液身前。

  裴液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裴液少侠,请你、请你帮个忙吧……”她俯下身,小声道,手先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袖子。

  “你这是‘请’么!”裴液瞪眼,张口无声。

  “我也……我也没有办法……”鹤杳杳急得要哭,恳求,“请你看在咱们客栈同宿一夜的情谊上……”

  “你别胡说啊!!”裴液两眼瞪大如铃,旁边剑生们本来正纷纷看来,这时候全都肃然起敬地转回了脑袋。许多还颇有素质地封住了双耳。

  “求你了……”

  “好了好了行行行,你别再胡言乱语了。”裴液只曾被女人搞得面酣耳热,倒第一回被搞得抓耳挠腮,他道,“都是小事,我随你去就是了。”

  “谢谢你!裴液少侠!”

  “你等一下,我拿剑。”裴液把玉虎提起,往背后塞了塞,转了转角度,但鹤杳杳已等不及了,将他一牵从案前提了起来。

  ……

  园中众人瞧着这位女子言罢,转头走向西边,她身姿挺拔纤美,哪怕不知为何微微低着头,也像只优雅的鹤。

  露台上的少女们望着她,少陇玉剑会望着她,崆峒、云山,整个园子全都安静好奇地望着她。

  只见她一步步走过了半个小园,最终停在了修剑院的席位旁,然后走了进去,俯下身和其中一人不知交谈着什么。

  两人似乎有些谈笑,女子还牵住了他的袖子,然后这位尚在整理袖口的少年就含笑被牵着站了起来。

  对大多人来说这道身影很年轻很陌生,他生得挺拔高大,穿着修剑服,肩膀上趴着只黑猫,鹤杳杳牵着他的袖子走回了池旁。

  “这位是我的朋友,他真正会用遁一之剑,是很厉害的剑者,请他为诸君一试好了。”鹤杳杳优雅一礼,然后就束手立在一旁,仿佛与己无关了。

  园中一时安静,这少年并无什么卓异的气质,但确实没瞧出什么怯场来。

  这道剑题已经在场上存在了有一会儿,而这是第一位走进六人之中的剑者。他不像商云凝或者陈泉这样的人一样一瞧就很会用剑,上场之后先抬手一礼,向几位真传问了声好。

  “我其实还没大准备好。”他笑道,“本来是打算琢磨明白了再讲话的——不料被鹤真传忽然提起。”

  鹿尾回礼,含笑打量一番:“原来是裴少侠,鹤真传说阁下会用遁一之剑。不知有什么见解么?”

  “那是她提的名目,我其实怀疑。她也没见过我出剑。”少年笑着把小猫从肩上抱下来,看向这片池水,“不过我是有些想法,鹿真传,你刚刚下池,无论如何也破不了自己的剑么?”

  鹿尾奇道:“我若能破自己的剑,那我该知晓如何更好地出剑,那么这个更好的我才是现下真正的我了。”

  少年点头:“我想也是。那你说,若下池之后再行突破呢?”

  “下池之后再行……”鹿尾怔。

  “不错。因为我刚刚在下面瞧诸位把它当做道题来解,仿佛想找到什么隙漏钻过去。但这镜子不本来是宁同修的剑道关隘么?”少年道,“既然是瓶颈、是关隘,那么当然唯一的法子就是‘突破’。我觉着这个也没什么巧路捷径,就是得走下池子,当着它的面超越全然之我才行。”

  “……”鹿尾哑然。

  很多剑者都无时无刻不在进步。

  但进步是进步,突破是突破;进步一点是进步一点,高出一层是高出一层。

  即便临阵突破,或许能开悟某个片面之我,又岂能完全超越全然之我呢。

  群非轻叩剑鞘:“裴少侠话虽如此,可这听来有些天方夜谭。”

  少年朝她一笑:“天山是仙家之地,合该信些天方夜谭才是。”

  群非一双俊眼眯起,似乎含笑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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