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理员！ 第538节

　　“是你？”

　　“嗯。”

　　面对银发老妇没头没尾的问题，【乌有之述】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直接开口应了下来，随即声线微带笑意地道：

　　“所以在你曾经看到的那个未来碎片里，我并没有向你开口，对么？”

　　“……”

　　没有回答【乌有之述】的问题，坐在椅子上的大巫王眉头紧锁，面无表情地道：

　　“不管你开不开口，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合作。”

　　“所以为什么呢？”

　　白蛇耳坠微微晃动，【乌有之述】略带困惑地询问道：

　　“你的先祖是大庭十裔的王，也是整个现世最尊贵的巫，是清理局和人类击败了你们，把你们驱逐出了自己的家园，你们就没有想过夺回这一切吗？”

　　“那不一样。”

　　忍不住瞥了“凯特琳王女”一眼后，银发老妇毫不动摇地道：

　　“即便是【大庭】最繁盛的时代，大庭十裔们能够活动的地方，也只有现在的巫女之国的一半大小，所有族群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

　　而现在光一个蜜法拉王国，就有四千多万延续着‘巫’的血脉的子民，包括我的身上，也流着属于人类的血，我虽然是大庭十裔的巫，但我也是人类，而你们是所有人类的敌人！”

　　“但我是真的很有诚意。”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银发老妇，鸫鸦耳朵上的坠子不由得晃了晃，随即颇为遗憾地道：

　　“其实这个问题我不光问过你，我还问过你的母亲、你的祖母、以及你更早的其它先祖，只可惜她们和你一样固执，都没有接受我的好意。

　　或许我的心里也觉得，确实到了该放弃这个打算的时候了，所以我并没有去问你的女儿……嗯……不过虽然知道你不太可能答应，但我还是想最后再问一次。”

　　亮白色的耳坠微微摇晃了一下，凝聚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模糊身影，凝视着银发老妇柔声道：

　　“你真的不想要永恒的生命吗？”

第806章 谜语人

　　面对面具虚影的询问，银发老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抓紧椅子的扶手，坚定地开口拒绝道：

　　“我不要！”

　　“是不要，但并不是不想要，对么？”

　　“我也……”

　　“贝金赛尔，谎言是没有意义的，你可以用语言欺骗我，但你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似乎并不是在和自己的敌人说话，而是在和亲密的友人交流似的，温柔地唤了一声银发老妇的名字后【乌有之述】的虚影化作一只乌鸦，扑扇着烟雾一般的翅膀，轻盈地落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从一百三十年前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满心热爱的人，你爱着风云雨雾，爱着大地山川，爱着草鸟兽，爱着父母朋友……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从未衰减，直到现在都一样强烈。

　　而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你，同样比谁都热爱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你想要永永远远地活下去，继续幸福地拥抱你所热爱的一切。”

　　漆黑的羽翅拂过银发老妇的脸颊，只是轻描淡写地微微一扫，便抹去了她脸上属于岁月的刻痕，拂出了一张满是活力的青春面孔。

　　歪了歪漆黑的鸟首后，【乌有之述】声线缈远地轻声道：

　　“你的心里有太多热爱，也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你还远远没有活够！

　　贝金赛尔，虽然你坚定地拒绝了我，但你确实在发自内心地抗拒走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你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在你的身上驻留……而你确实有这个能力！”

　　“……”

　　温柔的眼眸凝望着一言不发的大巫王，黑色乌鸦的翅膀再次扇动了两下，而这两次轻盈的舞动结束后，大巫王的一头银发迅速转黑，微微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

　　手臂、脖颈、脚踝……所有外露皮肤上的沟壑都被抹平，灰黄难看的老人斑也在悄无声息中消失，原本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银发老妇，竟然重新找回了最为青春美好的样貌。

　　“时间呵，真是一种格外残忍的东西。”

　　凝望着这张跨越了一百三十年的时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庞，黑色的乌鸦歪了歪脑袋，声线柔婉而唏嘘地道：

　　“你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我甚至以为看到了另一个她，而你也确实和她一样，有着格外出色的天赋，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功摸到了时间的门槛。

　　贝金赛尔，加入我们吧！只要你愿意跨出那一步，随时都可以掌握时间的权能，彻底摆脱人类短暂又可悲的生命，成为唯一一位掌控时间权能的真神！”

　　“……”

　　面对【乌有之述】诚恳的劝说，大巫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的面庞，接着又眨了眨从浑浊变得清澈的眼眸，怔怔地看向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楚过的世界。

　　“怎么样，满意我送你的礼物吗？”

　　从银发……黑发少女浑圆的肩头飞起，落回了“凯特琳王女”的肩膀上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温声道：

　　“贝金赛尔，我明白你们这一脉，为什么会不断拒绝我的邀请，你们担心自己掌控了【时间】权能后，会导致【守望宫】的失衡。你们的猜测确实是对的，清理局的【守望宫】虽然奇妙，但在柱神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头掌握了【人类】、【守望】、【时间】等等权能的人造真神罢了。

　　当一名掌握了时间权能的真神，从它所庇护的内部出现时，【守望宫】原本完美的平衡的确会被打破……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漆黑的鸟首微微扭转，【乌有之述】平静地叙述道：

　　“你、你的母亲、你的祖母……你们这一脉的先祖，至少有一半人都有着掌控时间的天赋，都有资格获得永恒的生命，但活到现在的却只有你一个，而你马上也将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你们这一脉守护人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不是你们欠人类的，而是人类欠你们的！这种亏欠到了你这里，已经可以彻底结束了，你早该去拿自己本就该拥有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时，黑色的乌鸦停顿了一瞬，随即语调微微上扬道：

　　“贝金赛尔，我虽然看不到未来，但我隐约有种感觉，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清理局仰仗的【守望宫】都会在这一代彻底破碎，而你应当是能看到这一切的。

　　所以你并不需要有太大的负担，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我们，而你只不过是在两个走向基本相同的未来之中，选择了对自己稍微有利的一个罢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你只是选择了未来而已！”

　　“……”

　　未来啊……

　　默默听完【乌有之述】的劝说后，恢复青春的大巫王低下头，看了眼“凯特琳王女”小腿上的鞋印，随即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一声。

　　“你说得倒也没错，从差不多三年前开始，我看到的未来碎片虽然还在不断变化，但更多的只是细节上的差异，真正巨大的差别已经很小了，未来的走向确实正在变得基本相同。”

　　“？”

　　听到大巫王有些突兀的回应后，【乌有之述】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皱着眉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清理局的【守望宫】确实有破碎的可能，只不过到时候的情况，和你以为的可未必一样……嗯……不过你倒不用太担心，毕竟你还真不一定能看到那天。”

　　“？！！！”

　　朝眼神惊疑不定的【乌有之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浅笑后，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的黑发少女，快乐地踢了踢自己灵活的双腿，随即笑吟吟地道：

　　“我们这些能看到未来的人，为了避免因为透露太多未来而死掉，嘴里的话总是真假掺半的，没准我刚刚全部都是唬你的，别太当真……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巫王打量了一下眼神茫然的“凯特琳王女”，随即抬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我好像认出你是谁了……加油，戮王会的未来可全靠你了！”

第807章 故事的结局

　　戮王会的未来全靠我了？

　　看着大巫王朝自己竖起的大拇指，一脸莫名其妙的鸫鸦，不由得下意识地侧过头，望向了自己肩头的【乌有之述】，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然而此时的【乌有之述】，却好像有些被激怒了，漆黑的鸦羽再次挥动，活力便如同凋谢的昙一般，快速地从大巫王的身上剥离了出来。

　　挺直的脊背重新佝偻、光洁的肌肤再次爬上沟壑，刚刚还青春俏美的黑发少女，眨眼间便再次变回了衰朽的银发老妇……唯独那双眼睛没有重新变得浑浊，而是维持住了年轻人特有的清澈与灵动。

　　“贝金赛尔！”

　　凝望着那双冷静依旧的眼眸，【乌有之述】一直不紧不慢的温和声线，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怒意。

　　“如果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的话，那你已经成功了！”

　　“？？？”

　　看着肩头乌鸦隐隐泛起了红色的愤怒眼珠，鸫鸦面具男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来自队友的恶意冒犯。

　　人家说戮王会未来全靠我，然后你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直接开始发火了？不是……你几个意思啊？我大小也是个柱神，戮王会靠我很可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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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呢？”

　　遗憾地摸了摸自己不再光洁的面庞后，在斗嘴中占了上风的银发老妇，先是朝面色古怪的“凯特琳王女”看了一眼，随即笑着反问道：

　　“为了平复心头的怒火，你是想借这个假货的手折磨我呢？还是准备自己动手要我的命？

　　遗憾的是，我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你就算立刻把我杀掉，也就是让我少活几天而已，而如果你准备折磨我的话，我虽然没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但立刻终结掉它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不喜欢那种粗暴的手段，另外，你也未必有能力终结自己的性命。”

　　面对大巫王的挑衅，【乌有之述】黄褐色的瞳仁盯住她的眼睛，声线淡漠地开口道：

　　“贝金赛尔，从现在开始，你也是这场故事的一部分了，而你要扮演的角色正是你本身，慈祥、善良、强大，但却已然老去的巫王。”

　　在乌鸦不紧不慢的讲述声，银发老妇身体中的最后一丝“青春”，被彻底地剥离了出来，并且如同里昂等人一样，遭到了来自【睡前故事】的彻底封禁。

　　“过去的你虽然十分强大，但现在垂垂老矣的你，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力量，仅剩下了一击之力。”

　　伴随着【乌有之述】淡漠的讲述，小院一角的木拐杖缓缓漂浮而来，自动自觉地落在了银发老妇的手边，如同活物般主动顶住了她的掌心，并放出了一道乌黑的气流，死死地缠住了大巫王的手掌。

　　“我虽然不能预知未来，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你这一击之力未来将会用在哪儿。”黄褐色的眼眸微微闪烁，漆黑的乌鸦张开鸟喙，眼眸冰冷地道：

　　“那位野心勃勃的里昂亲王，正在与一名邪恶的女巫联合，妄图用那名女巫来代替你的女儿，进而从你手中夺取大巫王的权力。

　　他们邪恶的计划，会十分顺畅地推行下去，很快他们便会将你的女儿抓住，并把真王女替换成‘假’王女，而昏聩老迈的你却并未能察觉到这一点，成功被他们蒙蔽了过去。”

　　“只不过，在所有的故事里，邪恶都是注定无法战胜正义的，我讲的这个故事也是一样，你的女儿虽然遭遇了险境，但却会凭借自身的机警与灵巧，成功从他们的魔掌中逃脱。

　　而接下来，她会在一位英俊而聪明的年轻人的帮助下，成功破坏掉亲王与女巫的邪恶计划，并在所有人的面前揭露他们的阴谋，将邪恶的亲王和他的帮凶们送上绞刑架。

　　至于你，则会在最后关头及时出场，在那名想要冒充你女儿的邪恶女巫，骑着扫帚准备飞走的时候，直接含怒出手，用你这最后的一击之力，把那个邪恶的女人从天上打下来。”

　　“？！！！”

　　当【乌有之述】说到这里时，大巫王的眼眸猛然瞪大，仿佛明白了什么，而【乌有之述】则朝着惊怒交集的她笑了笑，眼眸之中满含恶意地道：

　　“虽然仁慈的你并没准备下杀手，但那名邪恶的女巫运气实在不太好，她在从扫帚上摔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