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状元了,你告诉我这是西游? 第41节
只见他微微躬身,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陈光蕊,似乎带着某种探究,语气却是恭敬而客观,
“殿下美意,本为佳话。然,臣听闻一事,事关陈状元近况。前几日,陈状元作了一首惊动长安城的禅诗,‘菩提本无树’四句,佛性天成,引得四方赞誉。随后,他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大兴善寺受了佛门戒,成为清信弟子……”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直视李世民,话锋陡转,
“臣于佛法一道,不敢言精熟,甚至也不精通,但‘清信弟子’者,乃是在家向佛修行之人。臣所虑者,乃是……此等身份,是否受佛门戒律约束,能否……能否如常人般娶妻生子?若此关节不明,恐有不敬佛门之嫌,也违了陈状元当初皈依之心意。恳请殿下明察。”
这一击,打在了身份要害上!
秦王府功勋之臣的势力,显然绝不愿意看到立场模糊、又与魏征似乎有所牵连的陈光蕊,再攀上殷开山这根高枝!
长孙无忌这番话,明面上是询问规矩体统,实则句句指向不可行。
陈光蕊心头一喜,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他原本就希望借这清信弟子的身份挡灾,此刻秦王府主动拿它当武器,简直太合心意了!
他低眉顺眼,继续保持沉默,把这“烫手山芋”稳稳地扔在殷开山那边。
殷开山果然眉头一扬,显出宰相应有的气度与见识。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朗声回应长孙无忌,
“长孙大人所虑,自有道理。然老夫于佛门规矩,倒是略知一二。所谓‘清信弟子’,其身份与受戒出家的和尚全然不同,此等弟子,本就是俗世中人,在家持家修行,娶妻生子传宗接代,非但不受禁止,更是常理,亦是佛法所容,绝非那断绝尘缘之人。”
他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地将“清信弟子”的性质讲得明明白白,直接化解了长孙无忌抛出的身份障碍。
李世民听了,微微颔首,神色愈发满意。
然而,秦王府的阻力并未就此消除。
一直沉稳低调的杜如晦此时也站了出来。
他面色肃然,对着李世民深深一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殿下,殷相所言在理,清信弟子确实可成家室。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陈光蕊身上,
“陈状元乃此次科举之魁首,乃我大唐开科以来万众瞩目之新星。他前脚刚因佛诗名动京师,声势浩大地做了清信弟子,宣扬‘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超脱心境,转眼之间,这……就要成亲迎娶当朝宰相之女?”
“此事虽于佛门戒律无碍,然,未免给人‘朝入佛门,暮入侯门’之观感,似有轻浮、悖逆初衷之嫌。臣以为,状元郎之婚事关乎朝廷体面及士林风气,当慎之又慎,或可从长计议,待风波稍平、人心沉淀后再议,方显得更为持重,也免天下人及佛门有所非议。”
杜如晦的反对点极其刁钻!他不纠缠规矩,专攻观感和体统,言下之意也很明显:
陈光蕊,你玩得也太花太急了!刚当完“佛门新星”,立刻又要当宰相女婿?这吃相太难看了,影响朝廷和我们读书人的声誉啊!缓一缓,必须缓一缓!
陈光蕊听着杜如晦这番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就是要从长计议!最好‘计议’到不了了之才好!
秦王府这些大佬们反对得越激烈,他摆脱这桩“桃花煞”的机会就越大!
就在陈光蕊心中得意,以为亲事有望就此搁置之时,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猛地从新科进士的人群里冲了出来!
“殿下!诸位大人!听……听学生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昌龄一瘸一拐,满脸激动,也不顾膝盖伤痛未愈,冲到场地中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无视了旁边拼命拽他衣袖、急得满头大汗试图阻止他的孙伏伽。
张昌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激动,抬头看向李世民,又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陈光蕊,声音嘶哑却异常响亮,
“殿下明鉴!诸位大人误会了!陈……陈状元他……他入佛门当清信弟子,写那首惊世佛诗!根本不是为了他自己要出家啊!”
他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满腔感激与决绝喊道,
“他是为了成全我张昌龄呐!他知道学生我……我心系殷相爷家的千金!他这是想彻底表明自己绝无此心,把……把机会都让给我呀!可怜我一片痴心,却……却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呜呜……”
他想到自己的遭遇,悲从中来,竟然带上了哭腔,但随即又强打起精神,更加激昂地说,
“陈状元如此高风亮节,待我如兄如父!学生今日在此,拼了这张脸不要,也要还他一个清白!陈状元光明磊落,他若有意,何须出家?他……他配得上殷家小姐!求殿下成全!”
张昌龄这番“肺腑之言”说完,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带着一种“你够意思,我绝对也够意思!”的仗义神情,用力地看向陈光蕊。
“轰!”
陈光蕊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刚刚那点暗喜瞬间被张昌龄这番“报恩式”的神助攻炸得灰飞烟灭!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你不是最自私自利的么?
你不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么?
你不是抱了孙伏伽和秦王府功勋的大腿了么?
这个时候你出来捣什么乱?
他眼前阵阵发黑,看着张昌龄那张决绝的蠢脸,心里只剩下一个疯狂咆哮的念头:
这世间…真是呆不下去了!
不然……现在就找把刀,
切了吧!
一了百了算了!心累!
第59章 魏征的信息
张昌龄喊完那番“肺腑之言”,看着陈光蕊,胸口因激动而起伏,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殷相的千金本就应该与陈状元结亲,自己先前那点非分之想,不过是痴心妄想。
此刻他豁出去帮陈光蕊说话,便是要还上这份天大人情,自觉做得极其仗义。然而,迎上陈光蕊的目光时,他有些困惑。
那眼神……
怎么好像有些无奈呢?瞅那样子,还像是要上来踹自己两脚?
张昌龄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帮他破局,怎么陈兄不高兴呢?
陈光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榜眼……真…是…感…激…不…尽!”
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他心头火起,只想立刻离开这满是算计的是非之地。
念头一起,越发强烈。离了长安,彻底脱离这浑浊的官场漩涡?
可随即他又压下冲动,魏征这条通天之线才刚刚搭上,留在长安才方便借力向神仙世界延伸。
若是远遁,岂非更暴露在佛门视线之下,成了无根浮萍?
罢了,只能按下烦躁,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一直沉默的房玄龄踏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殿下,杜大人所言极是。陈状元前脚入佛门、震动京师,后脚便议定宰相千金的婚事,传扬出去,确有言行轻率、朝秦暮楚之嫌。朝廷脸面、士林清议,不能不顾。此桩婚事,不如暂缓,待风评沉淀、各方安心后,再议不迟。”
他言语恳切,句句冠冕堂皇,实则将“缓议”的钉子深深楔入。
陈光蕊心中点头,这点睛之笔还是要靠房玄龄。
最近,李世民清算了一些人,但同样也放过了更多曾经的“敌人”,这势必会分走“本该属于”秦王府功勋的利益,这个时候,他们的反应强硬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这个时候,新太子总不能忘了老部下吧?
陈光蕊在心中念经:答应他,答应他!
果然,李世民目光在殷开山、陈光蕊以及房杜几人脸上流转片刻。
秦王府旧臣的意见已鲜明表达,他作为储君,需平衡各方,不能强拧。他颔首,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也罢!好事多磨!陈卿与殷相千金之约,孤今日便做主定下!然为周全计,三个月后完婚!婚期之前,望尔等各自珍重,莫负此约!”
他把“定下”二字咬得很重,是给殷开山面子,也是安抚;而“三个月”则是给秦王府那些功勋一个台阶,更是将陈光蕊暂时从舆论风暴中心拉开。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掠过一丝满意,躬身道:“殿下圣明!”
还有三个月的缓冲,他们也能判断一些事,同样也能做一些事。
殷开山脸上笑容不减,花白胡须轻轻抖动,他深深看了房玄龄一眼,然后对着李世民朗声笑道,
“殿下体恤周全,老臣遵命便是!人老了,听殿下安排就是了。”
这“听安排”三字,语气谦卑,眼神却锐利如鹰,虽然笑吟吟地看着房玄龄,那是那一丝不满已经表露出来了。
房玄龄目光迎上了殷开山,毫不示弱。
就在这时,一个微显疲惫但腰背挺得笔直的身影从苑外大步走来,正是刚被解除围禁的魏征。
他官袍微皱,眼下带着一丝青黑,显然是这几日吃了些苦头,然而那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
李世民见到魏征,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上位者的安抚,
“魏卿来了?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孙伏伽查案不力,惊扰重臣,孤定会严加惩处。”
这番话说得看似通情达理,却也将魏征被“冤枉”的定性轻轻揭过,暗示他确有嫌疑只是查无实据。
魏征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如丧考妣、跪在角落抖如筛糠的孙伏伽,没有接话,只是对着李世民拱手行礼,
“臣惶恐,劳殿下记挂。所幸妖邪伏诛在望,案牍物归原处,皆赖陛下洪福。”
李世民眼神微微一凝,但魏征已不再多言,目光转向场中,落在了陈光蕊身上。
没有感激的言辞,没有多余的寒暄,但眼神交汇的刹那,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件事,远未结束。
一场风波迭起的新科御宴,就此落幕。
原本应是天子门生展示风采的佳话,最终主角却唯有陈光蕊一人。他先是在文字较量中脱颖而出,继而当众点破妖邪,最后更牵出宰相赐婚的泼天机缘。
众进士看他的目光复杂至极,钦羡、嫉妒、敬畏,不一而足。
但是想到,若是自己,定然做不出陈光蕊这样惊天的举动。
张昌龄还了人情,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清楚陈光蕊当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在自己问心无愧。
陈光蕊却只觉心头疲惫不堪,扯了扯嘴角,只想快些离开这地方。
好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一定会发生很多事,等到时候,他陈光蕊还在不在长安都不一定了,所以,这种赐婚对于他来说,约束并不大。
只不过,现在青面狮子的计划已经被破坏,不知道佛门那边后面还会用什么招。
一定要用这个时间,通过魏征联系到天庭更多的人,从而找到一个能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人群渐渐散开,李靖拍拍陈光蕊肩膀,欲言又止,他有些可惜,陈光蕊差一点就成了殷相爷的女婿,看来还要再等上三个月了,最后才说道,“三个月时间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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