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状元了,你告诉我这是西游? 第27节
他穿着崭新的锦袍,原本精心梳好的发髻有些歪散,脸上的谄媚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膝盖似乎更肿了,整个人蜷缩着,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丧和绝望。
陈光蕊心中“咯噔”一下。这神情,绝不是装出来的。张昌龄也看到了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想挤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兄,这是……”陈光蕊走近。
张昌龄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敢置信的委屈,
“拒了!殷相爷那边……把我送去的那些名贵物件……全……全给退回来了!连门都没让我进去!派人客客气气说了声‘相爷心意未定’……心意未定?!你不都彩楼观选了吗?陈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几乎要嚎啕出来,死死抓住陈光蕊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无法理解,陈光蕊都宣布“出家”了,自己怎么还被拒绝?
听到张昌龄的话,陈光蕊的眉头深深皱起。
不对劲,佛门出家这条路,似乎没彻底斩断这根线?或者说,殷开山那边的阻力,超出了佛门身份的约束?
他必须弄清楚殷开山下一步的打算。光靠猜是没用的。他不动声色地拂开张昌龄的手,
“张兄宽心,容我想想”
那还能再想什么?
陈光蕊此时心乱,只是胡乱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自己便借口离开了。
夜色再次笼罩。
陈光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座与袁守诚会面的民宅外。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后巷一处废弃的柴房角落,屈指在一块布满青苔的青砖上敲了三快两慢。片刻,那块青砖无声地移开一小半,露出袁守诚那张枯槁、带着惊慌的脸。他迅速左右张望了一下,才让陈光蕊钻进去。
小屋内,油灯昏黄。
“快!快帮我挡着点窗缝!”
袁守诚紧张地指挥着。陈光蕊依言用布堵好窗隙,才在桌边坐下,
“老袁,再算一卦。算殷开山接下来会做什么?”
“还……还要算?”袁守诚枯瘦的手指又开始发抖,“你……你今天那么大阵仗,满城风雨的皈依,还不够吗?那些人没再……”
他下意识地又瞟了眼窗户。
“不够!”陈光蕊语气斩钉截铁。
袁守诚看着陈光蕊那张在灯影下异常沉静的脸,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说,哆嗦着取出三枚带着锈迹的古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枯瘦的手一扬,铜钱当啷落在桌面。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卦象,浑浊的眼珠快速转动。
猛地,他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连声音都带着绝望的颤音,
“桃……桃花引……未断!劫……劫气……反而……更浓了!纠缠更紧……更凶了!”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看向陈光蕊,
“天机……天机彻底乱了!我看不清……看不清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但……那劫越来越近!越来越凶险!”
陈光蕊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皈依佛门竟然没能破开这死局?反而激化了?
“砰!”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木屑纷飞!屋内两人惊骇回头。
门口,是泾河龙王那由水汽凝成的巨大龙头,龙睛圆睁,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和压抑已久的狂暴!
整个房间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潮湿,仿佛置身水底,他看着两个人,语气却有些不善。
“哦,原来你们两个都在啊!找!找!找个屁的人曹官!”
老龙的咆哮如同炸雷在小屋里滚荡!震得桌上的油灯火苗狂乱跳动。
“哄骗老龙是吧?!陈光蕊!袁守诚!”
他的目光狠狠扫过屋内两人,最后钉在陈光蕊脸上,
“这么多天了!一个影子都没见着!人呢?!你说你找到他!在哪?!指出来给老龙看看!难道你说的那个人跑去当和尚了?你还出家去陪一陪?”
愤怒的龙息喷吐,带着冰冷的水汽和恐怖的压力。
泾河龙王是急脾气,苦等了几天,没有结果,耐心就已经磨没了。
加上陈光蕊出家,在长安人尽皆知,他觉得这根本不像是躲什么桃花劫,更像是在戏耍自己,心里怨气就更大了,
说好的帮他找人曹官,现在出家算是怎么回事?耍龙呢!
陈光蕊顶着巨大的压力,声音依旧沉稳,“龙王稍安。我与你提过,你的死劫应在十多年之后。人曹官?恐怕此时他自己都未必知道他是‘人曹官’,自然寻不到踪影。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呵!”
今日的泾河龙王,脾气似乎有些暴躁,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巨大的龙头逼近,
“袁守诚!你这老骗子!你不是会算吗?算!”
他狰狞的龙眸转向墙角的袁守诚:“现在!若那人曹官就在这长安城里!甚至就在这屋子里!你!能算出来吗?!该不会不准吧?”
“能!一定能!若他真在此处,这么大的因果……老夫拼死也能窥得一线天机!一定能!绝不可能毫无感应!”
袁守诚声音尖利,充满了被胁迫的恐惧和对自身术法最后的自信。
“听到了吗?!”
泾河龙王巨大的龙首转向陈光蕊,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冰冷的寒意和彻底的失望,
“他说能!那现在没有!就说明没人!要么是人曹官还没影,要么……就是你们在耍弄老龙!”
他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退,冰冷潮湿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老龙没空再陪你们在这里玩这些绕弯子的把戏!”
老龙王的声音留下最后冰冷的警告,
“记住!从今日起,少打我们泾河水族的主意!再有钓夫敢捞我河中金鲤,莫怪老龙不讲情面!”
话音未落,门口的巨大水汽龙首一阵扭曲模糊,随即轰然溃散,化作一阵冰冷潮湿的水汽,消散在夜风中。
屋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狼藉。门外,是深邃的夜色。门内,是陈光蕊紧锁的眉峰。那盏微弱的油灯,在冷风中摇曳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第37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水汽凝成的巨大龙首溃散后,破败的柴房里只剩下浓重的水腥气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油灯的火苗在冷风中挣扎着跳动,映照着袁守诚惊魂未定、枯槁如鬼的脸和陈光蕊紧锁的眉头。
“他……他真走了?”
袁守诚探头看向门口,确认那恐怖的压力彻底消失,才长吁一口气。
他浑浊的眼睛立刻转向陈光蕊,带着急切和强烈的狐疑,
“陈状元!你……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人曹官,所以才跟那蠢龙打了包票?你可别是哄骗他……也别哄骗贫道……”
他的声音尖利起来,透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更深的不安。
龙王被气走,泾河水族这条线几乎断了,若陈光蕊再是空口白话,他就真被坑惨了。
陈光蕊平静地抬眼,目光如同深潭,清晰地映出袁守诚的慌乱,
“真的。人曹官,就在长安城内。我已知道他是谁。”
“你知道,那人曹官是谁?!”袁守诚猛地直起身子。
陈光蕊却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避开了名字,
“时机未到,说不得。”
“你!”袁守诚气得直跺脚,刚才的恐惧被一股邪火冲散,他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质疑,
“休得妄言!这方天地间,我这一脉以斩断仙缘为代价,专司窥测天机、拨弄命理!连天界仙官都未必能看清的迷障,我辈尚可拼死窥得一线!贫道耗尽了手段都算不出那‘人曹官’的半分影子,你?你一介身缠死劫的凡人状元郎,初到长安不过数日,凭什么能找出来?说出去谁信?!”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与其说是逼问陈光蕊,不如说是用师门的神通来强行安慰自己,否定陈光蕊的话。
毕竟,若陈光蕊真能办到他办不到的事,那对他赖以生存的信念是极大的打击。
陈光蕊看着色厉内荏的袁守诚,脸上并无被质疑的愠怒,反而有一种洞悉其心绪的淡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你不信?”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便罢了。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急得跳脚的袁守诚,径直推开那扇被龙王撞得有些歪斜的木门,身影没入外面沉沉的夜色。
走出小巷,外面街道清冷了许多,但仍残留着日间喧哗的余烬。陈光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如何破那更近更凶的桃花劫,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唤他,
“陈状元?”
陈光蕊回头,昏黄的灯笼光下,站着的正是兵部尚书李靖。
只是他今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愁容,全无昨日在街头那份“仔细想想”的伪装,只剩下真实的疲惫和忧虑。
“李将军。”
陈光蕊拱手。
李靖快步走近,长叹一声,开门见山,
“唉!陈状元,你是刚做官,还不懂这官场风刀霜剑的厉害!非要靠近那魏主簿,现在好了,魏征魏主簿那奏疏一递上去,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哦?魏主簿的奏疏上了?”
陈光蕊不用打听奏疏的具体内容,也知道魏征要说的是什么事?
在他看来,以魏征谨慎的性格,应该要再过一些日子,事情有十足的把握了,他才上这么奏疏呢。
看来是这两天,秦王府的旧臣给的压力太大,让他不得不出手了。
李靖他烦躁地搓了搓脸,声音压得很低,
“那些秦王府出来的旧勋重臣,今儿个直嚷嚷了一天,句句都在指桑骂槐!说什么旧太子余孽不安分,拿着鸡毛当令箭,妄想插手军务、动摇国本!字字句句都指着魏征!那姓房的嘴巴刁钻,姓长孙的更是笑里藏刀,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魏征祸国殃民……照这架势,魏征要倒大霉,接下来……”
他语气一顿,脸上忧色更重,
“接下来……怕就该轮到我了”
李靖的担忧溢于言表,他现在是真的害怕自己被秦王府旧臣清算。
毕竟清算完隐太子的那些人,就是他这种中间派了。
陈光蕊闻言,脸上神色却无甚波澜,只是淡淡开口,
“李将军,尽管放宽心。天塌不下来,你,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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