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517节

　　“大人，您觉得是什么情况？”

　　李淼笑着说道。

　　“倒也不算有多意外。”

　　“之前与达摩尊者一战，我已经确定了东瀛的剑道，无论是本意还是尊神，本质上都是在最后一路性功境界上发展出来的产物。”

　　“所以，东瀛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与中原截然不同的武功。既然尊神剑术是神道教，也就是杀害达摩尊者的凶手传下的道统。那与之相对的本意剑术背后，也不该没有达摩尊者的影子。”

　　“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我运气一向不错。”

　　两人交谈间，前面的三好亮太也终于开了口。既然知道了李淼一行人跟自己是“同门”，一些之前因为顾虑始终不愿说的话，现在也都能说得出口了。

　　“这芥川佛城的状况，其实说穿了，也还是神道教跟佛教的冲突导致的。”

　　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低声说道。

　　“延历寺将势力范围推到了芥川山城，并借由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段，控制了芥川山城的大名……三好长庆。”

　　“从那天起，武僧们开始逐渐占据这里，直到半年前，神道教与佛教正式开战，作为摄津过的最后一座关卡，延历寺用极为卑劣的手段接管了这里。”

　　“最开始是恶人，而后是神道教的信徒，最后干脆是不愿意皈依佛门的普通人，只要武僧们觉得你不会皈依，立刻就会杀死你，将尸体挂在城内，震慑那些不够忠诚的信徒。”

　　听着鹿无双的翻译，李淼忽的嗤笑一声。

　　“极其诡异的手段？”

　　“控制大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小鹿，问问他，他方才说我们杀了那些屠杀百姓的武僧，即使没有证人，其他武僧们也会快速而准确地追杀过来，用的是否就是控制大名的那种‘极其诡异的手段’？”

　　鹿无双也察觉到了什么，将李淼的问题转述给了三好亮太。

　　三好亮太叹了口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

　　“确实是同一个手段——中原苗疆的蛊虫。”

　　李淼嘴角勾起。

　　终于串起来了。

　　最开始将他引来的东瀛的，就是一些来中原寻找巫蛊之术的倭人。而这些倭人并非是寻常流寇，而是某几个东瀛大名的属下。

　　想来，应该就是这几个大名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控制，或即将要被控制，所以派属下去中原寻找巫蛊传承以图自保，却不想引来了李淼这么个活祖宗。

　　而更进一步想，东瀛哪来的巫蛊之术？

　　还不是籍天蕊搞的鬼，连时间都恰好能跟她离开中原的时间对上。

　　可她两年前就已经混进了神道教的伊势神宫，又为何要把巫蛊之术交给佛教？她又在做什么局，又是否正在微笑着等李淼自己跳进坑里？

　　前面三好亮太的声音还在继续。

　　“总而言之，作为真·本意剑道的传人，咱们最好不要出现在佛家的眼中，更不要出现在神道教的面前。”

　　“不然，咱们已经杀了佛教僧人，神道教又对咱们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咱们四家彻底灭门，咱们除去彼此之外，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但只要——”

　　他话还未说完，忽的被鹿无双一把按在了肩上，未等他反应过来，前方转角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壮硕武僧提着薙刀，从转角处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扫了几人一眼。

　　于此同时，四周民房屋顶之上，陡然站起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每一个手中都拿着弓弩，死死地对准了李淼一行人。

　　而在几人后方，一处民房大门轰然破碎，僧袍外套着甲胄的武僧们从门内涌出，将李淼几人死死地堵在了中间。

　　壮硕武僧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停在了三好亮太手中尚未收回的两柄刀上，眉头一皱。

　　“二天一流？”

　　“神道教的敌人……为何会对我佛家弟子下手？”

　　“算了，反而更好。就是这几个丧家之犬，杀起来才无需在意后果。”

　　他盯住了李淼几人，手猛地朝下一挥。

　　“放箭！”

第549章 传人

　　僧人手上的蛊虫直直地指向鹿无双的袖口，那里藏着杀掉僧人的软剑，血渍虽然已经擦去，但气味却躲不过蛊虫的嗅觉。

　　箭如雨下。

　　壮硕僧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视线扫过奈奈子、三好亮太时毫不停留，在鹿无双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最后钉在了李淼身上。

　　表面上看，这个男人面色苍白，仲夏时节依旧用熊皮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还轻咳两声，俨然是个病入膏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该是个威胁。

　　但壮硕僧人知道，感官是会骗人的。

　　跟人类那贫瘠到可怜的五感相比，他更愿意相信人类之外的东西——比如蛊虫。

　　在鹿无双陡然探出两柄短剑，与三好亮太一起抵挡袭来的箭雨的同时，壮硕僧人移动手掌，将手中蛊虫的头颅指向李淼。

　　嘶嘶嘶！——

　　蛊虫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猛地把头部低下贴到了手掌上，就像是人类跪拜神明一般，无论壮硕僧人如何移动手掌，都再没有抬起来。

　　“啧。”

　　壮硕僧人缓缓收拢手掌，将蛊虫碾得粉碎，脓血从指缝中流出。

　　从鹿无双杀死僧人到他赶到现场，不过一个时辰。牛车缓慢，他却花了三个时辰才追了上来，原因就是随着他愈发接近，蛊虫就愈发频繁地失灵。

　　现在他可以确认，原因就出在那个看似病弱的男人身上。

　　“不许停。”

　　他平静地说道。

　　于是箭雨继续落下。

　　他不会期待弓弩能取得什么战果，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在没有对手佯攻的前提下，寻常弓弩射出的箭矢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威胁。

　　壮硕僧人转身跃下民房。

　　果然，在他刚刚落地的同时，民房之上就陡然响起一片惊呼和哀嚎。鹿无双和三好亮太迎着箭雨杀上了屋顶，开始屠戮手持弓弩的僧人们。

　　壮硕僧人恍若未闻，缓步走到了李淼对面一丈的距离上站定，将薙刀顿在地上，平静地问道。

　　“阁下是鞍马流、阴流还是念流？”

　　李淼嗤笑一声。

　　“听不懂，会说人话吗？”

　　其实东瀛话与中原话相近，他要是真想学的话，这数月时间足够他学个七七八八。只不过在见到达摩尊者之前，他只想着来东瀛大杀一通，没觉得学这玩意儿有什么必要，再加上懒劲儿犯了，也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现下鹿无双去杀人了，奈奈子又不会中原话，他还真就连套话都没法套。

　　可壮硕僧人听见他的话之后，却是点了点头，旋即开始用生硬的中原官话说道。

　　“看来阁下是阴流的传人。”

　　“你们不该去找神道教的麻烦吗，为何要与我佛家为难？”

　　李淼眯了眯眼睛。

　　只是说了两句中原话，就是阴流的传人？

　　所以四门本意剑术流派之中，阴流的传人是都会说中原官话的……是中原人，还是说这个阴流的祖师是中原人？

　　李淼收起了直接拍死僧人的念头。

　　三好亮太是个小屁孩儿，就算知道些什么，估计也只是皮毛。从僧人嘴里套些话出来，两相印证才比较稳妥。

　　反正，想杀随时能杀。

　　李淼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我为何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不该更清楚吗，却要来问我？”

　　壮硕僧人眸光一沉。

　　“我不清楚阁下指的是什么。”

　　李淼闻言一乐。

　　他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却真的诈出东西来了。壮硕僧人虽然面无表情，在李淼面前却藏不住语气中的那一丝凝重。

　　“你清楚。”

　　李淼隔空点了点他。

　　“你很清楚，甚至比我都清楚。”

　　这倒是实话。

　　“你们等了很久，防备着我们发现。”

　　李淼缓缓朝着侧面踱了几步，姿态随意，却将壮硕僧人的一切举动都纳入视线之中。呼吸、心跳、瞳孔的收缩、手指的屈伸，乃至每一个裸露在外的毛孔中渗出的每一滴汗液，都将壮硕僧人心底所想如实地告知了李淼。

　　所以他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发现了，如何，惊喜吗？”

　　壮硕僧人攥紧了刀杆，平静地说道。

　　“我听不懂阁下的话。”

　　李淼笑了。

　　“非要我说清楚吗？”

　　他脚下一顿，忽的扭头看向壮硕僧人的双眼，四目交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鉴真大师的遗体，不是就在唐招提寺吗，你们真觉得我们会永远被你们蒙在鼓里？”

　　依旧是诈。

　　三好亮太修习的内功跟少林同根同源，都是佛门的底子，其他三门真·本意剑术应该也是一样，这代表他们传承的根源要么跟达摩尊者有关，要么跟鉴真大师有关。

　　达摩尊者在出云大社，神道教的手中。而鉴真大师的遗体在唐招提寺，延历寺的势力范围之内，距离延历寺只有不到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