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326节

　　夏军第二十旅的突击队们浑身湿透，却杀气腾腾，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冲入营地内，夏军见人就砍，一边用他们仓促学来的澜沧语大声喊着劝降话语。

　　澜沧军队被杀得大乱，前排士兵刚举起武器，就被迎面杀来的夏军一刀砍翻，后面的人想要组织抵抗，却又一时摸不清楚渡河夏军有多少。

　　他们只看见夏军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杀来，就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心下顿时惊慌起来，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更多士兵还没摸清楚状况，只听见前面喊杀声震天，见他们丢盔弃甲仓皇败退，一个个还以为大军溃败了，也跟着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之中。

　　与此同时，湄公河面上，夏军也开始加急搭建浮桥，他们将木筏全部推入河面。

　　这些木筏都用粗麻绳串联起来，筏面铺着厚木板，每三条木筏为一组，在河面上排成一条蜿蜒的游龙。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我们的袍泽还在对岸与敌人浴血奋战！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

　　军官们怒吼着，大声激励着麾下士兵，一边身先士卒，与士兵们一起用力拽动铁钩，调整位置，将绳索牢牢系紧。

　　河水不断冲击着还未稳定好的木筏，有士兵脚下不稳，失足落入河水，转眼间便被浪花吞没，没了踪影。

　　为了激励士气，第二十旅的旅帅张程也亲临一线，监督将士们铺设浮桥，他站在岸边，眺望着河对岸火光冲天的营地，眉头紧锁，似在担忧突击队是否成功。

　　如果突击队失败，可不仅仅是他们被全歼这么简单，这正在铺设浮桥的辅兵们也会遭到攻击，功亏一篑。

　　“旅帅！对面打出信号了！”

　　就在这时，对面岸边突然亮起三个火把，并朝着这边不断挥舞，张程身边的卫兵看见后，顿时激动起来，连忙对他喊道。

　　张程听言，连忙循声看去，见对岸果然打出了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扬起拳头说道：

　　“好！不愧是我二十旅的健儿，这么快就将敌军击溃了！”

　　而后，他转而看向忙碌中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将士们，突击队的袍泽已经击溃了敌军，加快速度，渡河以后，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士兵们听了，都跟着欢呼起来，加快铺设浮桥的速度，不到半个时辰后，浮桥终于完成铺设，张程身先士卒，策马跃上浮桥，率领线列步兵们快速渡河。

　　半个时辰的时间同样足够上游的澜沧军队将噩耗送至其中军大帐内，留守前线的澜沧元帅坎颂·占巴通听后，大惊失色。

　　他本来就因为夏军的突然动作搞得焦头烂额，忙着调遣兵马防备夏军可能的渡河，收拢被火船冲散的水师战船。

　　现在上游突然传来被击溃的消息，他有些无力的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阻挡夏军从上游渡河——水师战船已经被火船冲得七零八落，等他们被收拢起来驰援上游，黄花菜都凉了。

　　“元帅，现在该怎么办？”副将声音发颤，“陛下才离开不久，我们就被夏军突破防线，等退下去，一定会被陛下重罚的。”

　　坎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死死盯着地图，目光着重落在上游的位置，思索再三，还是做出了决定。

　　“分兵驰援上游。”他冷声道：“我们的主力就在这里，对岸的夏军一定不敢强行渡河，此刻分兵驰援上游，即便无法将夏军重新赶回对岸，也要阻止他们继续渡河。”

　　说完，坎颂好似下定了注意，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再次重复了一遍命令。

　　旋即，他从中军抽调五千人马加紧驰援上游，在这五千人马开拔前，他抓着领军贵族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必须挡在夏军面前，不能让他们得逞！”

　　“遵命！”那名贵族郑重应下。

　　然而，这五千人马才行至半路，夏军第二十旅就已经在张程的率领下大举渡河，先将一个标的兵力送到了对岸。

　　张程没有选择在河岸等候，而是直接冒险率领先渡河的一个标沿河而下，直扑澜沧军队的中军大营。

　　就这样，两军朝着对方的方向行军，到了后半夜，他们在湄公河河畔的密林内遭遇，被散派在前的夏军斥候最先发现了敌军，并第一时间汇报给张程。

　　张程得知后，当即决定熄灭火把，就地设下埋伏，等待澜沧军队进入伏击圈。

　　澜沧军队没有想到夏军会直接南下，领军贵族还在以他的老旧思想认为夏军会在渡河后先稳固桥头堡，等待后续部队全部渡河，天亮后再南下。

　　毕竟，在这个时代，军队里盛行夜盲症，澜沧军中就有着大量夜盲症患者，行军时即便打着火把都可能会走散。

　　他因此就认为夏军也同样如此。

　　这就导致澜沧军队一头栽进了夏军的伏击圈内。

　　“开火——”

　　眼见澜沧军队毫无防备地进入伏击圈，在他们行军过半后，两侧夏军军官突然大声暴喝，前排士兵旋即扣动扳机，朝着敌军队列打出密集齐射。

　　刹那间，枪声震天，队列外围的澜沧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的弹幕成片射倒，哀嚎着倒在血泊之中。

　　夏军装备的燧发枪都是无需火绳便能击发，这就导致他们可以在不暴露自身位置的前提进行射击。

　　而对面的澜沧军中虽然也装备了许多火枪，但都是落后的火绳枪。

　　遭到袭击的澜沧军队顿时陷入大乱，其中的火枪兵慌忙举起火枪，就地装填后，还要先吹燃身上的火绳才能击发，可等他们这一套繁琐的动作完成，夏军早就射出了两轮齐射。

　　走在最前面的澜沧将领在第一轮射击中便被数名猎兵盯上，身中数弹当场身亡。

　　整支军队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有人大呼小叫想要还击，有人直接趁乱向后逃跑，还有人被吓得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至被弹丸命中倒地。

　　“吹响冲锋号！进攻！”

　　张程见澜沧军队陷入混乱，当即拔出佩刀，高声呐喊，身后的传令兵旋即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军号。

　　下一瞬，只听激昂的号角声从林间响起，无数夏军士兵呐喊着挺起刺刀，冲出藏身处，向混乱的澜沧军队发起冲锋。

　　澜沧人见夏军从两侧冲出，好似源源不断般，都被吓得肝胆俱裂，仓皇败逃。

　　但他们的前后退路都被夏军堵住，眼见周围都是凶神恶煞的夏军，绝望之下，他们只好成片跪倒在地，放下武器，向夏军投降。

　　……

　　张程设伏全歼这路澜沧军队后，很快便通过严刑逼供问出了他们在湄公河沿岸的布防情况。

　　现在的澜沧军队在湄公河沿岸还部属有不到两万军队，但是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可能还不到五千人，还是以战斗力低下的征召兵为主。

　　张程得知后，顿时意识到这是他大破敌军，抢先拿下首功的最好机会。

　　对面的澜沧军队真正有威胁的只有不到五千的正规军，那些征召兵都只是附带的，只需要击溃正规军，剩下的征召兵就会自行溃散。

　　而正好，他们夏军最擅长的就是以寡击众。

　　意识到这点后，张程虽然很想马不停蹄继续行军，奇袭敌军本阵，但是他又注意到麾下的将士们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思索再三，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全军就地休整，等待后续援军汇合后，再向敌营行军。”他对着军官们说道，而后又派入返回上游，命令后续渡河部队即刻向自己靠拢。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虽然也很想建功立业，但终究还是需要休息的血肉之躯，旋即就地解散，找个合适的地方躺下休息。

　　半个多时辰后，后续渡河的第二标终于赶来与他们汇合，两个标五千多名士兵就位，张程顿时信心大增。

　　他当即召集了营级以上军官，对着他们慷慨激昂道：

　　“敌军可战之兵不过五千，其余皆为乌合之众，而我军精锐便有足足五千人马，加之眼下敌军军心不稳，我军如何不能以寡击众，大破敌军！”

　　第二十旅的军官们大多是从其他旅调来的老兵担任，参与过国内的统一战争，也见识过夏军战无不胜的盛况，因而一个个都信心十足。

　　见张程都如此大胆，他们更是没了担忧，纷纷叫嚣着出战杀敌立功，张程听了更加高兴，当即留下一营人马将俘虏押往上游，亲自率军直扑澜沧中军大营。

　　此时的坎颂还不知道自己寄以厚望的五千人马已经被全歼，他见对岸的夏军逐渐没了动静，紧绷的心也逐渐松懈了下来。

　　坎颂本来还想命令收拢后的水师沿河北上，阻拦夏军渡河，但经过夏军的火船攻击，水师战船损失惨重，许多战船都被焚毁。

　　剩下的战船也都是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即便北上，只怕也无法控制整个河面，切断夏军渡河的桥梁。

　　因此，他只能命令各部回营休整，养精蓄锐，待天明以后再调兵遣将。

　　时间飞速流逝，随着时辰即将进入卯时，原本黑色如墨的天色也逐渐有了颜色。

　　张程率领的夏军也终于在俘虏的引领下杀至澜沧大营，他眯着眼，看着陷入沉寂的敌军大营，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佩剑。

　　“待进攻后，直取敌军帅帐所在，擒贼擒王，只待攻破其帅帐，敌军群龙无首之下，自会大乱！”他高声说道，旋即下令吹响进攻号角。

　　呜——

　　很快，代表进攻的号角声从军中响起，两标夏军纷纷挺起刺刀，大步向澜沧军营发起进攻。

　　外围当值的澜沧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来不及去思考夏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连忙敲响示警铜锣。

　　一时间，澜沧军营锣声大作，许多熬了大半夜，陷入沉睡的士兵被从睡梦中惊醒，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就往营帐外冲去。

　　他们冲出营帐后，迎面便看见外面大量夏军大步向营地杀来，残存的睡意瞬间被吓散，慌忙拿起兵器，像个无头苍蝇在营地内乱窜。

　　“敌袭！敌袭！”

　　才睡下不久的坎颂也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他连忙起身，命令卫兵给自己穿戴甲胄，并派副将到外面去查看情况。

　　副将很快便快步跑了回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诧：“元帅！夏军打过来了！他们从北边打过来了！”

　　轰隆！

　　坎颂一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从北边打过来，那岂不是代表自己派出去的五千人马被击溃了吗？

　　就算是五千头猪，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消灭！

　　似乎是为了应证副将的话，与此同时，外面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

　　他顾不上穿戴好甲胄，连忙快步跑出帅帐，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便看见夏军已经杀到了营地外围，对着营地内还在慌忙结阵的澜沧士兵开枪齐射。

　　阵阵枪声中，澜沧士兵成片倒下，夏军在射击的同时，也派出部分士兵拿着斧头等工具冲向栅栏，强行破坏，营内的澜沧士兵只能仓促还击。

第466章 会战前夕

　　“败了！败了！”

　　在夏军第二十旅的猛攻之下，防备不足的澜沧军队很快便被杀散击溃，张程带队直扑位于其营地核心的帅旗大帐。

　　坎颂一开始还试图收拢败军组织抵抗，但夏军一路横冲直撞，不时将点燃的手榴弹往人群密集的方向投掷，将勉强组织起来的澜沧士兵又炸得抱头鼠窜。

　　“保护元帅！快撤！”

　　亲兵们拼死护着坎颂向后撤退，但夏军的攻势如狂风骤雨，根本无从抵挡。

　　张程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染血，左劈右砍，将任何胆敢挡在他面前的敌兵斩于马下，身后士兵亦如狼似虎，跟随他扑向帅帐。

　　轰！

　　夏军以手榴弹开路，营中不时响起爆炸声，其中一枚手榴弹在帅帐旁炸开，弹片将帐前的军旗贯穿得七零八落，火星四溅，也将帐篷点燃。

　　坎颂听见身后的爆炸声，下意识回头看去，就看见夏军已经冲到了帅帐，挺起刺刀冲了进去，将还躲在里面的士兵刺死，那高高飘扬的帅旗也被斩断绳索，缓缓飘落下来。

　　身后枪声不断，火枪齐射的硝烟中，澜沧士兵成片倒下，没有被射中的士兵也抱头鼠窜，或是直接丢盔弃甲，跪在地上向夏军投降，而那些不愿投降的，很快便被夏军追上，刺刀狠狠刺入身躯。

　　坎颂绝望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敌将在那！”

　　直扑帅帐，扑了个空的张程放眼战场，一眼认出了被亲兵团团护住的澜沧元帅，指着后者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装填好的，给我瞄准敌将射击！休要让他们跑了！”

　　身后已经完成装填的士兵们连忙站成一排，对着坎颂逃跑的方向扣动扳机，一排枪声过后，坎颂身旁的亲兵接连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