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节

　　老夫人头戴珠钗，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朴的佛珠，穿着朴素，仪态雍容大方，面容慈祥，不过看向苏言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言哥儿，你这两日外出，怎的不带上书童？”她轻声问道。

　　“与好友出城游玩散心，谈些体己话，不便带上书童。”苏言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道。

　　老夫人好似看出了他的敷衍，叹了口气，道：“你不愿和我说也就罢了，不过可千万不要再去和那帮人闹什么反清复明，前几日城南陈家的长子就因为暗通明军被抓了进去，陈员外到现在都在找路子想把他赎出来。”

　　苏言心想如果不是我穿过来，你的宝贝长子早就因为反清复明嘎了，哪里还有机会听你在这里劝说。

　　见苏言不说话，老夫人以为他是不情愿，张了张嘴，还是换了个话题：

　　“这几日城中不稳，你就先不要出门了，前些日子清廷发来什么剃发令，百姓都不愿剃发，便请城中素有名望的士绅宴请蔡知府与杨总兵，请愿准不剃发，如果他们能说动两位父母官，倒能保住发冠，你前几日不是嚷嚷着头可断，发不能剃么，这也如你的意了。”

　　“哦?”苏言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忙问道：“母亲可知是在何处宴请？”

　　“听说是在沧浪亭。”老夫人想了想，回答道，说完，她双眼微眯：“你可千万不要去凑什么热闹，娘知道你心系天下，可这不是你一个小小生员能参与的。”

　　“孩儿记住了。”苏言明面上答应了下来，心底却在思考该怎么利用这个情报，苏州知府和总兵都在一块，他完全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夫人见他应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话锋一转，道：“言哥儿，你过完年也要二十一岁了，迟迟不成亲成何体统，为娘准备为你谈一门亲事，是松江府夏瑗公的女儿。”

　　“成亲之事还不急。”苏言摇了摇头，道：“最近江南时局动荡，兵祸不断，人心不稳，等过段时间再定吧。”

　　老夫人一想也是，但也不愿就这样耽搁，又道：“那就先订婚吧，你父生前曾与夏瑗公交好，两家家境相近，我们遣人登门提亲，约定婚事，等时局稳定即可将夏瑗公的小女迎娶进门。”

　　苏言的心思不在这件事上，胡乱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后院。

　　从后院出来后，苏言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心中思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派自己的亲信书童到外面打探一下城中的守备情况。

　　他虽然清楚苏州守军兵力不会太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外面遍地闹义军，万一清廷增加了苏州的守备兵力，那可就糟了。

第3章 中心开花

　　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的同时，苏言也在思考今晚要如何将系统军队召唤出来。

　　苏家有一间米铺位于鹤山书院以东，差不多在后世三元坊地铁站那一片，那可是一块好地方，往北能够直通前明都指挥司、苏州府署等重地，往南又直通沧浪亭。

　　清军占领苏州后，便将绿营驻地设在了前明的都指挥司，若是选在米铺进行召唤，军队虽然不一定能够直接拿下绿营驻地，但定能拿下苏州府署、钱库粮库等重地。

　　线列步兵都装备狗锁式燧发枪，拿下府署等重地后完全能够坚守到他分兵奔袭沧浪亭，俘虏苏州知府、总兵赶到，劝降城中清军。

　　占领苏州以后肯定会面临吴淞总兵李成栋等各路清军的接连反扑，城内原有的绿营也是可以争取利用的力量。

　　想到这，苏言暗自点头，中心开花战术最关键的就是速度，一切都要赶在清军反应过来之前发起攻击，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完成调动，突袭变成僵持巷战，那可就糟了。

　　不到半个时辰后，他派出去的书童终于回来，苏家在城内也算小有财气，和绿营里的一名把总也有联系，书童就是找他侧面打探了一番。

　　直接问肯定会惹人生疑，书童就借口说最近城里混进来许多难民，再加上民间反对剃发的情绪高涨，担心城中生乱，想询问上头有没有应对方法。

　　那名把总也没有怀疑，笑着对书童说道：“无需担心，苏州有杨总爷坐镇，哪有宵小敢在城中闹事，再说了昨日土抚台亲自带兵出城剿杀乱民，杀的人头滚滚，也足够震慑宵小之辈了。”

　　书童还想再问更深，可把总就不再回答了，他只好离开营房，路上又看见了许多绿营兵卒，那些绿营兵卒皆军纪涣散，成群结队在营地内赌博嬉闹，全然没有戒备之心。

　　在听了书童的汇报后，苏言若有所思，苏州府守军本就只有数千，驻扎此地的江宁巡抚土国宝还率军出城镇压义军，城中守备兵力将更加空虚。

　　他想要动手，就必须赶在土国宝回来以前。

　　虽然没有打探到城中具体的守备兵力，但清楚了这点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苏言心中稍定，便要带着书童前往米铺。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母亲不是让你这几日不要出门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言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向身后走出来的便宜弟弟，他这个弟弟虽然还有一年才及冠，但已经长得身材高大，容貌俊秀。

　　“我要去米铺巡视一番。”苏言随便找了个理由，“最近兵祸横行，米价飙涨，要小心有人潜入米铺行偷盗之举。”

　　“既然如此，那当弟弟的也应该给家里分忧，我随大哥同去吧。”苏辅主动请缨。

　　苏言哪里肯让他跟着，他抬手拍了拍苏辅的肩膀，道：“府城最近混进来许多难民，街上不安全，你待在府中守着母亲，我去即可。”

　　说完，也不管苏辅的反应，他就带着书童离家，提着灯笼往米铺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不到十分钟后，苏言两人终于来到米铺门口，书童苏必安主动上前拍打大门，叫里面的伙计开门，他一连喊了好几声，里面的人才拖拖拉拉地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露出警惕的脸庞。

　　“晚上不开业，你们明天再来吧！”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大少爷！”苏必安怒道，一边提起灯笼照亮自己二人的面容，里面的伙计看清后连忙拉开大门，点头哈腰，态度恭敬道：

　　“小的不知是少爷前来，还望少爷恕罪。”

　　“无妨。”苏言淡淡道，抬腿走进米铺，向四周一阵张望，道：“我来检查米铺的安保，你可以回去了，等明天再来。”

　　“这……”

　　那伙计听了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这是主家的命令，就算丢了什么也怪不到他头上，也就喜笑颜开的领命离去。

　　在他离开后，苏言没有关上大门，随手搬了块长凳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打开系统面板，选中了四张步兵兵牌，心中默念召唤。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四张步兵兵牌果然消失不见，将军卫队与枪骑兵现在还不用着急召唤，骑兵目标较大，发出的动静可能会提前惊扰外人，所以他准备等到最后召唤。

　　数秒后，苏言侧耳听见外面的街道上依稀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苏必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面露疑惑，还是紧跟着苏言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看见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数百号人，还有更多人从远处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在他身前的街道上列队集合。

　　借助着夜空洒下的月光，苏言发现这些士兵都身着红色棉甲，头戴黑色斗笠军帽，肩扛长枪，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他们置身于夜色之中，一言不发，站姿挺拔，皆目光狂热地看着苏言。

　　士兵还未集结完毕，就有四名腰挎指挥刀的军官大步上前，一齐向苏言抱拳行礼，齐声道：“标下何宇/梁旭/郭波/向小兵参见将军！”

　　“将，将军？”

　　苏必安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的少爷怎么才出去了一天，回来就变成将军了？

　　苏言没有理会书童的反应，强忍心中激动，微微颔首，道：“各位免礼，眼下形势紧迫，我军身处敌城之中，我就长话短说了。”

　　“还请将军示下！”

　　“城中清军兵力空虚，大多驻扎于原都指挥司衙门，军纪涣散，戒备懈怠，尔等由苏必安带路，即刻发兵，先夺取苏州府署、钱库粮库等重地，后攻打苏州绿营驻地。”

　　“我等遵命！”

　　四人齐声应喏，旋即招呼士兵准备出发，一旁的苏必安听到自己的名字，机械般地看向苏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苏言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必安，今夜起事能否成功，就靠你带路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听见苏言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个担子，苏必安虽然心中惶恐，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我，我一定会配合他们的。”

　　“嗯！”

　　苏言点了点头，不再看他，转而打开系统面板准备将两队骑兵也召唤出来，苏必安咽了咽唾沫，只能硬着头皮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一起往府署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很快就看见一队队骑兵从远处的街角出现，停在了苏言面前。

　　和他一块赶路的线列步兵连长何宇见他不停回头，直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别看了，那些骑兵也是我们的人，相信等明天天一亮，苏州城就是我们的了！”

第4章 夺城

　　“卫队长于国栋领八十四名骑兵弟兄参见将军！”

　　步兵离去后，被召唤出来的将军卫队与枪骑兵便从反方向前来，在苏言面前集结，这近百名骑兵的动静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很难掩盖，附近的民房内就有人点燃烛火，窗户前人影晃动，好似在向外窥探。

　　苏言看着跟前翻身下马行礼报道的卫队长，再看看他身后策马立于深夜之中的骑兵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骑兵与步兵一样都接受了东方本土化，并没有穿着游戏里的西式制服。

　　相反，他们都全副武装，二十四名家丁卫队骑士皆身着布面铁甲，臂披环臂甲，头戴铁制笠盔，腰挎战弓，一侧挂有雁翎刀，就连胯下战马都身披马铠，端的是威风凛凛，武装到了牙齿。

　　六十名枪骑兵虽然装备不如家丁奢华，但也同样身着布面铁甲，头戴笠盔，肩扛近二米长枪，腰挎腰刀，用忠诚狂热的眼神注视着站在台阶上的苏言。

　　“将军请着甲！”

　　于国栋话音落下，便有两名卫兵捧着甲胄头盔上前，苏言没有推脱，欣然接受他们为自己穿戴甲胄，他的将领甲胄为齐腰鱼鳞甲配红缨凤翅盔，武器同为雁翎刀，又有一把燧发手铳，近可劈砍，远可铳射。

　　系统的本土化做的还是好，开局就是全副武装的精兵，如果换做游戏里那些不着盔甲的士兵，苏言想要拿下苏州城的难度可能还要提升一大截。

　　想到这，苏言心底更有信心，他在卫兵的侍奉下踩着马镫骑上属于他的战马，随即拔出佩刀，大声说道：“今夜举事，必克苏州，随我发兵沧浪亭，擒拿苏州知府及苏州总兵！”

　　“出发！”

　　苏言话落，这近百骑兵便追随着他沿着大道向南而去，马蹄落在青石街道上发出的动静很快就在周围扩散开来。

　　那些躲在房屋内被吵醒的平民百姓惊愕地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骑兵，虽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下意识抱住家中妻儿，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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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沧浪亭内，一片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苏州知府蔡玄、总兵杨承祖两位文武主官受邀于此，与城中缙绅有序而坐，谈笑风生，气氛好不融洽。

　　不过在那首座上，氛围就有些压抑了，蔡玄、杨承祖二人与城中有头有脸的缙绅坐在一块，两人都清楚这帮缙绅宴请他们的目的何在，但对方不主动提及，他们也就当做浑然不知，自斟自饮。

　　几位缙绅见他们如此态度，不禁相互对视，想要用眼神交流，一番对视后，还是已故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申时行之孙申绍芳按捺不住，端起酒杯向蔡玄敬酒，趁势说道：

　　“蔡府尊，前日朝廷下令剃发，着满人衣冠，可圣人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我等深受圣人之教，怎可违背？还望蔡府尊向朝廷上奏，允准我苏州百姓照例蓄发，必无他事矣。”

　　蔡玄默默将杯中酒水饮下，随即说道：“此为朝廷旨意，岂能违抗，摄政王令官民尽皆剃头，并非我等能够阻拦。”

　　几人一听，眉头皆皱，文震孟（已故礼部左侍郎）之子文乘强忍心中不满，反问：“府尊亦为大明进士，读圣人之书，凭心自问，发可剃呼？”

　　蔡玄面露羞愧，长叹道：“此清律，断不可违。”

　　文乘听言拂袖而起，喊道：“头可断，发决不可剃！”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席，杨承祖见状一拍桌案，起身喝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此朝廷旨意，谁敢不从？不从者死！”

　　“死又如何？”文乘针锋相对：“我文家世受皇恩，未随先皇殉国已是不忠，若屈从剃发，则是不孝，不忠不孝之辈死后又有何脸面见祖宗于地下？”

　　“大胆！”

　　杨承祖大怒，将手按在腰间，拔剑而出，喝道：“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剑也未尝不利！”

　　文乘亦拔剑而起，剑锋直指杨承祖，两人刀兵相向，席间缙绅皆神色大变，纷纷起身，跟随杨承祖而来的卫兵也都拔剑戒备，原本和谐的席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申绍芳面露不悦，起身护在文乘身前，将文乘的佩剑按下，喝道：“杨总兵这是做什么？席上拔剑，可是不把我申绍芳放在眼底？！”

　　杨承祖正欲回话，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席间众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外面，就看见大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一名卫兵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跪倒在地，口中喊道：“不好了！总爷，明军入城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杨承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本人却浑然不觉，过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呵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土巡抚还领兵在外，明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进入城内！”

　　“小的不敢蒙骗总爷，明军已经杀到外面，还请总爷府尊速速退避！”

　　卫兵话音刚落，好似在验证他言语的真实性一般，外面顿时响起一阵喊杀声，众人神色大变，杨承祖好似想通了什么，转而怒视申绍芳等人，道：“尔等串联贼人，将我们宴请至此，就是为了将我等一网打尽？”

　　申绍芳面露茫然，蹙眉道：“非也，此明军从何而来，我们又怎能知晓……”

　　他话音未落，文乘就挺身而出，笑道：“不错，我大明王师已攻入苏州，尔等若要活命，速速缴械投降，否则即刻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