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楚霸王,被围垓下 第75节
旁边的一处仓房内,一张张结实厚重又狭长的木架子上,整齐陈列着一架架制作好的连弩,怕不有数千架之多?
匠作老头子神采奕奕,唾沫横飞:“将军,依小老儿看,长公子与霸王一般无二都是神人下凡。根据长公子留下的‘流水线制作法’,我让匠人们将这连弩一个个组件全部拆分,然后分别制作尺寸规格大小一致的、呃、‘标准件’,在最后一道工序时,统一进行组装。啧啧,将军,您猜怎么着?匠人们仅仅制作一个部件,越做越熟练,越熟练产得越多,而今匠作营这三百名工匠,一天竟然能够生产五六百架之多。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将所有步军都装备上人手一架。”
大楚骑军名震天下,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但步军相比于汉军一直处于劣势,就在于汉军步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并且军士躯体素质也是不在大楚步军之下。
项昌借鉴了后世的“诸葛连弩”设计改良的“楚昌连弩”,为的就是补足这块短板,在有限条件下最大可能提升大楚步军战斗力。
弩的发明时间很早,但一直没有普及,就因为存在着很大缺陷。其一是组件较多,制作繁琐不易,难以大批量生产,并且极易损坏。其二是发射过程比较费时,持弩士兵又不便兼用其他武器,显得有些鸡肋。其三则是射程不够远,杀伤力不够强。
而改良的“楚昌连弩”不仅大大缩短了发射过程,并且能够连续发射,穿透力强,命中率高。那怕一名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平民,练习三天,也可纯熟使用,轻易杀死一名久经战阵的百战悍卒。而相对应的,培养一名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年时间,并且弓箭手每日射箭都有极限的,一天最多不超过百箭。
此外项昌引入后世工业的流水线作业,将连弩的所有组件进行拆分,让工匠全部生产标准件,最后统一组装,大幅提高生产效率,使得连弩大面积装备军队变成现实,并且组件损坏也可以随时自如更换,延长使用寿命。
显而易见,这批“楚昌连弩”真个装备步军,在两军接战前先进行一轮缵射,足可狠狠打击一波敌军冲锋气焰,狠挫其锐气,可谓大占便宜。
“很好!”项庄满意拍了拍他肩头,“我也承诺你,只要军令达成之日,就是你升任裨将之时。昌公子对伤兵营、对匠作营,都视若珍宝,特意将你们两营一左一右放置在霸王主帅营帐两旁不远处。伤兵营的黎仲医师凭借前番与汉营大战中对伤兵的照顾,使得原先大量应该无助死掉的伤兵,最后活蹦乱跳重返军营,功绩斐然,被长公子升为了裨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匠作头子被项庄粗暴塞过来的这张大饼撑得直打饱嗝,红着眼睛,拍打着干瘦的胸脯再次做出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在东周战国时期,有墨家的存在时,匠作在各国的地位还是极高,走到哪儿都备受礼遇与推崇。特别墨翟与公叔般的那次就楚攻宋的论战,更是震动诸侯,让这些君王对于匠作超前重视起来。
但后来秦一统天下,出于维护帝国稳定的考量,对匠作大加贬斥,直接将他们地位降到与奴仆、刑徒同列,一并被归于了贱籍,并一直延续至今。故而可以说有秦一朝,匠作都是过得苦不堪言,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吃得比鸡少。而今意外遇到一位重视他们的贵人,不仅愿意脱他们贱籍,甚至特意成立一营,选他们中的优秀者授予官职,这却不简直要将他们这些匠作给美疯?
匠作头子暗暗下定决心,回头再狠狠压榨这些军营工匠一把。哼,那些鼠目寸光的混账,说什么用这等“淌水线制作法”,时日一长他们各自的手艺就都荒废掉了,以后就怕再好的匠人也难以成功独自制作一件器械。呸,一人几天制作不了一件,那样的手艺再好要之何用?回头谁再敢叽歪,看如何狠狠收拾他们。
“将军,霸王传令,让你速速前去主帅营帐,参加军情会议。”一名飞骑前来传信道。
项庄又勉励了匠作老头子几句,挥手打发他去干自己的事儿,就此负手径直出了“匠作营”。
一出“匠作营”,他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渐渐消散,望向项羽主帅营帐方向,禁不住露出浓重忧虑之色。
项昌离开垓下前往临江王国已二十余日。随着初冬逼近,天气日寒,大楚十万大军御寒的冬日军服还没有着落。每日军士冻的瑟瑟发抖,脸色青紫,几乎握不住兵刃。方圆几十里的所有树木都被砍伐一光,用以烧火御寒与煮饭。
此外兵刃军器的折损,铁器、木棍、牛筋、牛皮、马鬃等等军略物资的急需补充,同样也是迫切之事。
然而最最紧迫,堪称心腹之患之事,是军粮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幸而前期用战死的战马多支撑了一段时日,否则眼下就要见底了。
被逼无奈之下,钟离昧等将领开始试探对霸王进言,是不是将军士每日两食改为一食。
对此项庄自然是断然反对。
他眼下是项昌在大楚阵营的代言人,意见无人敢于轻忽,那怕霸王也往往大为重视。见他反对,此事不了了之。
项庄之所以坚决反对,不仅一日一食会影响军心与士气,对于军营中刚刚建立不久并推行良好的军纪军律,也将是一个沉重打击,甚至有可能出现前功尽弃的可能。
项昌在王家村斩杀庄猪儿,写成军报传递回来,通传整个军营。庄猪儿不仅战功出色,受过霸王两次嘉奖,最多一次大战足足砍杀了七名敌军将士,从军官到将领对他无有不知。更重要的他还是项昌树立起的凭军功实现从军士到军官逆袭的头面人物之一,特别在底层兵士中,感召力还要超过黑施。
而就是如此一颗堪称大楚阵营冉冉升起的后备将星,因为一时行差就错,被项昌亲手斩杀。这件事,大楚阵营从上到下,无疑都见识到了项昌整顿军律军纪的决心,一个个也齐齐心下大凛。接下来项庄推行军法就此变得极为顺利。
项昌离开这段时间,大楚十万军以前屡见不鲜屡禁不止的作奸犯科、偷盗劫掠、争抢私斗,几乎绝迹。至于家常便饭的欺辱城内百姓,硬抢百姓财货、粮食、御寒的衣物,甚至一言不合杀人全家等等行径,也是戛然绝迹。
严明的军纪军律,直接的后果,就是让城内百姓对大楚军由原先的惧怕,变得大为亲热,有些相处融洽的感觉呈现出来。
之所以军纪军律能够维持如此严明,项庄心知都是建立在大楚军功封赏制,以及能够让军士吃饱肚子的基础上。
两者缺一不可。
故而他怎么可能同意,军营一日改为一食的提议?
相比于军粮日渐减少,明显支撑不了多久,最最让项庄忧虑的,是霸王项羽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如同是一头被困住的斗兽,心头的暴躁、凶戾、狂怒,日渐压制不住。
对此项庄无比理解,困守孤城,什么事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十万大军一步步走向崩溃,以霸王的性情怎么可能甘心?怎么能够一直忍下去,什么也不去做?
实则近几日军情会议,霸王已经数次动议,打算引军去劫掠汉营粮道,抢夺汉营粮食。只不过每次都被项庄硬着头皮进谏阻止了。
汉营当前深壁高垒,如同缩进了鬼壳的大龟,让大楚空有十万大军而无能为力,意图无论明了,就是在等待冬日严寒的到来,等待大楚粮食耗尽那一日的到来,以及——等待大楚自行崩解那一天的到来。
项庄之所以敢硬着头皮劝谏,在于项昌离开前对眼下形势已完全预见到,并与他深谈过。汉营打定主意要困死大楚军,以韩信用兵之诡肯定会在粮道上做文章,一旦突袭他们粮道,必然正中他们下怀,让他务必劝阻住霸王。
同样的话项昌自然也与霸王恳谈过,只不过以他对老爹性情的认知,是绝不可能一直忍耐什么也不做的,——那样就不是他楚霸王了!
此番霸王传信,再次召集众将商讨军情,就怕已到忍耐极限,此次一定要引军出征,突袭汉营粮道了。
项庄慢慢抬起头,长长吸了一口冰凉彻骨的气流,面容的忧虑犹豫渐渐消散,代之的是无尽的坚定和决绝,——此番,自己就是死,也要将霸王给拦下。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就在于项庄选择继续信任项昌!
与汉营上一战中,左军英布军失利败走,中军在霸王亲率下战局陷入胶着,迟迟突破不了汉营中路,当日他就对项昌犹豫过、怀疑过。
而结果自然证明是他错了。
也就从那刻起,项庄决定今生都无条件信任并坚决执行项昌任何军令,那怕最后大败亏输,万劫不复,也绝不再犹豫退缩。
而今日,无疑到了他坚守自己信念的时刻了。而他,也做好了准备。
缓缓拔出长剑,项庄目光从容又平静的从雪亮冷寒的锋刃上掠过,旋即一翻手,将长剑重重归鞘,毅然快步向主帅营帐走去。
走出不多远,他忽然发现一个骑在马上的熟悉身影抻着脑袋,鬼鬼祟祟向着防控严密的匠作营不住窥觑着。
项庄双眼眯了起来。
而那身影也看到了他,吓了一跳,一缩脖子,扭身打马就走。
这名将领却是季布舅舅丁固,因罪被项昌降了两等,由中郎将变为了裨将。
仓皇溜走的丁固也是心下暗呼“倒霉”!
这段时间大汉阵营陈平催迫的急,让他务必打探到大楚军营新成立的匠作营,关门闭户,在偷摸研制何等军械。
前段时日,项昌先祭出了马镫,后亮出了“清毒药”,马镫投入战场,兜头狠狠给了汉军一个大逼兜,“清毒药”则解除了大楚兵士后顾之忧,大幅提升了士气,——这两样可都是绝世好东西。故而对项昌又捣鼓出了“匠作营”,并且防备严密,外人概莫能知,陈平才这般发急,给丁固下了死命令,务必探查清楚。
丁固被逼无奈,花费重金收买匠作营的守卫与军官。利动人心,就在那些守卫与军官大为松动,半推半就受了他的财帛,第二日居然就离奇消失不见,任凭他怎么打探都无人知晓,干净的好像从来军营中没有过这个人。
这自然引起了丁固的高度警惕,不敢再继续收买,转而亲自下场前来窥探。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项庄眼底一层愠怒掠过,对跟随身旁的项苟冷声道:“继续盯死了他,连他一日拉几泡屎,也不要遗漏。”
项苟重重点头,沉声应诺。
抵达主帅营帐,项庄见霸王没有到来,钟离昧、项声、季布、项冠、桓楚、武涉等等高层将领臣僚已全部到齐,安然跪坐在各自席位上等待。
项庄目光一扫,发现诸位将领臣僚有的双眼微闭安然养神,有的眉头紧锁满脸忧虑,有的眼神飘忽神思不属,不一而等。
想到项昌长公子而今在临江王国奋不顾身,为了给眼下十万大楚军争取那一线生机,全力以赴,竭尽所能,而今这些将领臣僚坐享其成不说,面对霸王难以自控,即将再次暴起怒战,一个个居然死尸一样无动于衷,禁不住一股怒气上撞,“刷”拔出长剑,一挥手,重重插在营帐正中地面上。
所有将领臣僚一怔,闭目养神的也睁开了双眼,齐齐将讶异眼神看向了项庄。
“霸王召集我等前来商讨何事,你们也都心知肚明。我就问你们,意欲何为?”
面对项庄毫不客气的质问,诸位将领臣僚眉头大皱,大为不满。
右将军季布“哼”了一声,冷然道:“项都尉休要焦躁,霸王也是被逼无奈。眼下军营形势,项都尉也是清楚,莫非我们继续死等下去,一直到最后粮草耗尽,大军不战自溃?”
项庄双眉一挑,勃然作色,而不等他说话,钟离眛叹了口气,语气也是极为沉重:“我等也知霸王此举有些过于冒险,刘邦、韩信都惯于劫我大楚粮道,对自身粮道肯定防备严密,甚至韩信恐怕还设下圈套等待了。但如右将军所言,继续苦等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趁兵士尚有一战之力,奋起一搏。”
钟离眛身为大楚阵营的大将军,位高而权重,他发话了,项庄却也轻易不敢正面触其锋芒。
项庄强忍着气,耐着性子道:“长公子眼下在临江王国,企图将之收服,投我大楚一方。临江王国多年不经战事,粮草兵械布帛等军略物资丰足,一旦投我大楚,源源不断输送过来,我大楚局面将截然改观。此,长公子临行前召集军情会议,也都摊开了对诸位陈说清楚,诸位当日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第132章 不得妄动
“此一时、彼一时,长公子一去近月,音讯皆无……不是说不相信长公子的能力,只能说当日我们预估的太过乐观。”钟离眛摇着头,话语说得算是含蓄。
中大夫桓楚这时不耐烦开口道:“长公子的才干,大楚阵营上下有目共睹。但临江王国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诸侯国,国内贵族世家林立,形势复杂,加上共尉态度坚决,一直保持中立。短短二十几日,还要刨除掉路上消耗的时间,昌公子即使神祇,也难以做到将之收服过来吧?一昧将希望寄托在长公子身上,却不是自断生路?”
“没错,这么短的时间收复一国,细想一想,简直异想天开。况且汉营据闻也派遣了难缠的使者在那儿,不住游说共尉与临江王国诸位重臣。十万大军坐等一个虚幻缥缈的音讯,简直——太过可笑,汉营上下得知就怕要笑掉大牙。”季布话语越说声调越高,也越说越不客气。
一直面色沉重的大司马项声,此时也迟疑开口,语调干涩的如同吞吃了两斤砂土:“坐等的确非明智之举,而霸王以往带领我们取得过多少辉煌战绩,期间不乏以少胜多,创造奇迹,——此次怎么就一定不行?”
项庄心下雪亮,这些货色,感情不仅是对长公子没有信心,还对霸王依旧深怀信心。
一时间项庄想笑笑不出,想骂又无词,心头一股无力感泛起。
他深知霸王要是真个突袭汉营粮道,结局必然大败。霸王以往之所以取得辉煌战绩,是他遇到的敌人,并不是韩信这位军略不在他之下的绝世奇才。韩信在军略上,如霸王一样,已经超脱了凡人的范畴,可不会如章邯、刘邦之辈留有鲜明的破绽。霸王与之对敌,要是军队数量与之相仿,应足可胜他;而今却是处于绝对劣势,那只能重演垓下第一战的大败亏输。
“在此我不妨告诉你们,我绝不同意去突袭汉营粮道。如霸王一意孤行,——长公子有言,文死谏、武死战!我非文臣,也决定死谏在这儿了!只希望诸位看在同僚份上,事后给我收个尸,我项庄不胜感激。”项庄再次长吸口气,话语蕴含莫名的暴烈决绝,一拂袍袖,重重跪坐在自己席位上,闭眼不再说话。
主帅营帐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一干将领臣僚面色难看,大不自在,项庄的这番话像是在兜头抽他们耳光,将对他们的不屑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这么说,都尉是打算彻底以项昌长公子马首是瞻了?”桓楚心头恼火,一拍案牍,忿忿道。
项庄陡然双眼陡睁,冷厉的眼神宛如电光般直射过去,气势暴涨,大喝:“桓楚,你此言什么意思?是想要离间霸王与长公子之间父子感情,让我们大楚十万军分崩离析吗?你好大胆子!你是铁了心要做大楚的千古罪人吗?我杀不了你,长公子闻听此话,回来必然斩你!但愿你想好了如何给长公子解释。”
桓楚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大变,惶急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项庄你休要血口喷人!”
对于项昌的狠辣,他们这些高层将领那个不知?那是比之他老爹霸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像项缠,那还是他叔祖父呢,他一箭说崩就崩了!桓楚这番话真传到他耳中,被他认为挑拨他们父子关系,那桓楚真个有死无生,即使霸王也保不住他。
“闭嘴!你已经是死人了!”项庄声色俱厉一声暴喝,将桓楚这位与他军职相仿的高官给喷闭了口,转而又继续对将领臣僚怒喷道,“诸位今日寄希望于霸王,那但愿你们兵败逃亡之日,不会感到懊丧。特别在兵败逃亡之日,长公子传回音讯,已经将临江王国给收服,但愿你们不会感到悔恨。一群意志不坚、贪生怕死的废物,与尔等为伍,我之耻也。”
面对项庄的暴骂,桓楚福至心灵,开口急吼吼大叫:“我愿陪项都尉,死谏霸王!”
说完,他也拔剑出鞘,重重插在项庄长剑旁边。
两柄长剑轻轻摇曳,如镜般明亮的锋刃,寒光流泻,不时映照着营帐内诸将臣僚变幻的面容。
诸将领想不到桓楚如变色龙一样,这般丝滑的陡然转变立场,简直连脸皮也不要了,大感匪夷所思。然而转念一想,如换到自己身上,就怕也只能这么做了,——委实心头对项昌的惧怕,隐隐犹胜霸王。
“项庄,你骂的好啊!前有黑施,而今有你,看来我们这些大楚的高层将领臣僚都已经充满了暮气,想必不用多久,就要被新将领给取代掉吧?既然如此,也就给后辈真正留下点有价值的东西吧,总不能让后来的晚辈骂咱们尸位素餐。”大将军钟离昧踌躇良久,最终一声长叹,拔出长剑,一掷,插在了项庄长剑旁边。
“大将军,这般坐等下去,要是长公子无功而返,我们却不是真个死路一条?”季布真个大为震动了,对钟离眛道。
“死则死耳,大丈夫上了战场,还惧死乎?”不等钟离眛说话,项冠一脚将案牍踹开,“算我一份!——只希望兄长不要以为我是在背叛他。”
说着也拔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也插在林立的长剑旁边。
其余诸将臣僚面面相觑,犹豫半响,最终一咬牙,纷纷硬着头皮将长剑也投掷过来。包括大司马项声。
至此,所有长剑都已经齐备,尽皆插在主帅营帐之中。
至此,所有将领臣僚也才悚然一惊:被项庄又辱又骂,逼到极限,他们无意中却是做出了以往绝对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的举动,——向霸王的权威挑战!
一柄柄长剑插在那儿,那里是在展示他们各自的死志?那是在向霸王做出无声的宣誓:我们要以“大楚军事众议”的名义,阻止你的动议。
虽然“大楚军事众议”已实行一段时间,正面否决霸王的动议这无疑还是第一次。在霸王积威之下,所有将领臣僚那怕抱定了死志,一时间依旧一个个面色发青,战战兢兢,心头急促敲响了小鼓。
只是气氛烘托到了这儿,也后退不得了,唯有硬着头皮死撑在那儿了。
“王上到!”
帐外忽然传来中涓一声长喝,牛皮门帘被自外掀开,霸王高大魁伟身躯显出,稳步走了进来。
一身甲胄神威煊赫的霸王,如同黄金打造的一柄长矛,璀璨,威严,华贵,挺拔,让人禁不住见而心折。
他一进入营帐,所有将领臣僚几乎条件反射般,不自觉向他俯首,表示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