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56节
相比起孤注一掷的河南战场,地形更开阔的河东战场就复杂得多。
因为地形更开阔,所以张飞的攻坚过程更加顺畅。
实际上,当张飞以石砲砸开了解县大门,让关羽这个大汉解侯名副其实之后。
涑水对岸的猗氏当夜就派人来请降了。
张飞兵不血刃又下一城,继续顺着涑水北上。
一直到河东郡治安邑城,方才被相对高耸的城墙给挡下来。
而这时候,赵云部的人马已经攻下了汾水边上的重要据点临汾城。
算是在汾北站稳了脚跟。
其后稍作休整,便继续逆流而上,直奔冠爵津方向而去。
相比起需要攻坚的张飞,赵云这一路无疑推进更快一些。
为了便于骑兵奔袭,赵云还特意选择了在地势较为平坦开阔的汾水左岸进军。
但这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平坦,这一侧的城池和各类据点,数量必然更多。
赵云又不可能彻底不顾后路
不免沿途分兵。
一来二去,等他的人马来到冠爵津南口附近的永安(彘县)时,骑兵数量已经锐减到两千员左右。
而这时候,早就得到命令的魏军,不再苟且于城内,直接出城阻击。
包括汾水对岸,与永安隔河相对的唐城,也都派兵前来支援。
誓死要将汉军阻挡在谷口之外。
于是汉军奔袭速度最快的这部人马,也终于迟缓了下来。
……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今汉军已露颓势,而关中方定,仓廪不足,必不能久战。”
“仲达,你我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吴质捧着河东军报,目光炯炯地看着司马懿。
然而后者只是闭目不语。
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打盹。
吴质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吭声,不耐道:
“你初来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出征河东,共立功业?”
“怎么事到临头,竟又迟疑退缩了?”
司马懿嘿嘿一笑,并无言语。
吴质目光一转:
“仲达莫不是被张飞赵云的名头吓到了?”
“总不至于那诸葛亮和麋威远在长安,就把你吓到不敢去河东了吧!”
司马懿这才施施然开口道:
“张儁乂给你写信了?”
吴质张了张嘴,呵声笑道:
“原来你在疑我……可惜你猜错了,是徐元直让我劝一劝你。”
“他说你与张儁乂都是国家重臣,合则有利,斗则无益。”
“何不如效仿廉颇蔺相如故事,将相和?”
听到这里,司马懿才徐徐眯开眼。
讷讷道:
“徐元直素来善于察言观色,左右逢源。”
“连他这种小人都要用大义来劝我……怕是朝中风向已经改变了。”
随后仰天长长一叹。
再低头时,双眼已经彻底睁开。
“汉军只是攻势缓和了下来,还谈不上强弩之末。”
“你若要此时去对抗张飞赵云,我也不拦你。”
“你死后,我养你妻儿便是。”
吴质:“你……!”
“我是为你好。”司马懿浑不在意好友的脸色。
“你若有张儁乂的勇武,我当然会劝你去河东战张飞,斗赵云。”
“你这不是没有嘛!”
“既然斗勇斗不过,那便只好智取了。”
吴质脸色稍缓:“如何智取?”
司马懿负手走到案上铺平的地图前,不急不慢道:
“你方才提到古之名将廉颇,此公一生胜多败少。你可知他到底败于哪一仗?”
“如何不知?”吴质哼声道。
“秦赵争上党于长平,赵国初以廉颇为将,数战而不敌秦将王龁,只能后撤到丹水东岸,依托山势修筑垒壁而守之。”
“赵王怒于廉颇不敢战,于是中了秦之反间计,临战换将……此为其败也。”
“不过较之后来赵括的大败,廉颇这点折损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说到这里,吴质忽而顿声凝目:
“仲达这是怀疑诸葛亮用了反间计,还是打算对诸葛亮用反间计?”
司马懿哈哈大笑,回头道:
“陛下与皇太子皆有英主之姿,胸藏城府,岂会如那赵孝成王一般误信谗言?”
“而诸葛亮如今在关中名为辅臣,实为权相,便是刘备的犬子信了反间之言,又如之奈何?”
“此小道耳,焉能用于国事?”
又抬手重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这里才是我等的决胜之道!”
吴质连忙冲上前去看。
但见司马懿落指之处,赫然在王屋山南麓的一条通道上。
抬头道:“仲达意思是,走轵关陉出河东?”
司马懿:“自邺城出兵河东,不外乎走两条道。”
“一是逆着我来时的路,先南下河内郡,再转轵关、箕关、白涧隘,最终抵达涑水源头,也就是你说的轵关陉。”
“二是逆漳水西上,在涉县往西翻过分水岭南下壶关,进入上党郡,再从上党往西渡过沁水到达河东端氏。”
“当然,也可以先南下河内,再自野王县北上上党。当年白起就是从这里去往长平。不过这与第二条路并无本质区别,不必多提。”
“总而言之,这两条路,走上党自然近一些。但山道太多,不利于大军西行。”
“而河内这段路平坦好走不必多提。我来邺城之前,已经跟故土的父老打过招呼。”
“一旦大军行经河内,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如此便可大大减轻征发和运输辎重的难度。”
“原来你早有准备!”吴质恍然,却又不算意外。
司马懿欲求将来起复,在朝中要依靠盟友故吏,在地方自然要依靠亲朋乡党了。
“只是此事与廉颇之败,有何关系?”
闻得此言,司马懿幽幽一笑道:
“廉颇之败,虽落在庙堂的算计上,但根源上,难道不是因为他用兵失去了变化,能守而不能攻,于是处处被动吗?”
“如今诸葛亮等人虽于大略上具备远见,选了更具巧变的河东一路作为主攻方向。”
“但能看见变化,不代表能善用这种变化。”
“自蜀贼东侵以来,虽然兵分数路,看上去声势浩大。”
“然则细究之下,不过是遇城攻城,见关抢关的寻常路数。”
“且各将之间,各自为战,谈不上什么正奇相合的变化。”
“真要说变数,还不如那拔城砲更令人意外呢!”
“故此。”
“开战之初,洛阳朝局动荡,粮秣调度不畅,蜀贼抢了先机,自能能接连克捷。”
“可一旦朝局平稳,增援上来。蜀贼失去变化,局势自然迟钝……正是眼前的局面。”
吴质听到这,本已按下的野心,再度炙热起来。
“仲达言诸葛亮识变数而不能用变数,莫不是已经想到破局的手段了?”
笃笃。
司马懿再次用指头点了点案板上的地图。
吴质再看,发现其下指的地方,已经越过轵关陉西端出口所在的白涧隘,落在了一处隘口上。
那隘口所在的山岭,正是涑水流域和汾水流域的分水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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