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10节
但旋即意识到这个时代巫傩之说还是很普遍的。
这种说辞实属烂大街,所谓“智者不取”。
于是故作轻蔑道:
“那巫者之言何其荒谬!小子哪里是被邪祟入体?”
“分明是大汉历代先帝见我天资不俗,特意召我入梦,传我开万世太平之法,好让我今后辅助大王匡扶汉室天下!”
费诗闻言一愣,旋即捧腹大笑起来。
“好好好,瞧你这大言不惭的样子,想必是真治好了!”
言罢迈步走向座席。
麋威紧紧跟随。
关兴则趁机命下人将一套坐席搬到费诗旁边,作为麋威今夜的专座。
主人与主宾入席,宴会开始。
麋威一边替费诗倒酒,一边不忘观察其他宾客的反应。
郡功曹是个上了年纪的儒士,与费诗谈论南郡风土人情,颇有长者之风。
偶尔也跟主人关兴搭几句话,但并未多加留意。
反倒是两个督邮,虽然看上去对谁都毕恭毕敬,但却频频向费诗敬酒,颇显刻意。
分明是不想让关兴与费诗有单独交流的机会。
就连麋威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插话。
照此下去,要么费诗不胜酒力告辞离去,要么就彻底醉倒在这里。
都会白白浪费这一夜。
偏偏费诗对此一无所知。
而关兴碍于应酬场面,无可奈何,只能向麋威投来求助的眼神。
他虽是此间主人,但毕竟太过年轻。
在军中尚且能凭借父兄的权威做事。
可在正经的汉代士大夫社交场合里,其实并不比麋威强多少。
反正都是“小儿辈”。
但。
麋威好不容易抱上关家大腿,如今眼看着还能抱上另一个大腿费诗。
他怎能错过这次机会?
他当即搜肠刮肚,寻找破局之法。
当他目光转到某位与猪肘子激战正酣的汉代JK身上时,还真让他想到了。
“费公!”
“关君曾与人打赌你能否说服关将军拜将。”
“虽说是小儿间的戏言,但也着实令人好奇啊!”
此言一出,关兴虽不知麋威打什么算盘,但还是立即跟着起哄。
其他宾客也都投来好奇目光。
费诗淡定喝了一口酒,才道:
“大王与关将军恩深义重,哪里需要我说服?不过是略作提醒罢了!”
这是例行的谦让说辞,众人直接忽略,等着听后面的。
“我跟关将军说,昔年太祖高皇帝(刘邦)与萧何、曹参自幼亲厚,而韩信、陈平则是中途投效且出身微末。”
“后来天下鼎定,议论群臣班列的时候,韩信后来居上,萧、曹二人却并无怨言。”
“这几人后来是什么结局,以诸君学识,不必我赘言了。”
“如今大王因为黄汉升(黄忠字)的军功厚加赏赐,恰如昔年高皇帝抬举韩信,却不意味着跟萧、曹二人不再亲厚。”
“若关将军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舍弃与大王的‘萧曹亲厚’,反而去追逐‘韩信位尊’,只怕将来悔之晚矣!”
众人闻得此言,立即大赞费诗引经据典得当,抓住人心要害,乃是当世一流辩士。
唯独麋威听得连连摇头,故意高声唱反调:
“诸君何其荒谬!”
“若不论人情亲厚,只论才干,关将军当有韩信的统兵百万之才,而费公则有萧何镇抚后方之能。”
“此番费公不辱使命,让关将军心悦诚服,堪比昔年萧何月下追韩信。”
“试问如此一位当世萧何,诸君怎能以一区区舌辩之士看待!”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
第9章 引喻失义,暗藏机锋
毫无疑问,麋威将费诗比作萧何,是一通极其不要脸的马屁。
毕竟有汉一代,萧何都是文臣的楷模之一。
这是随随便便能够比拟的吗?
还当世萧何?
不是大家瞧不起费诗,而是你这通马屁拍得太掉份了。
就连费诗都颇为尴尬地自辩道:
“竖子莫要捧杀我!”
“方今大王麾下能称‘萧何’者,唯军师将军诸葛孔明一人而已!”
“我的才干远不如诸葛军师,顶多做个萧规曹随的曹参!”
费诗的自辩可谓不卑不亢,也不出众人意料。
不亢是因为,将萧何的位置推给了诸葛亮,既算谦让,也属务实。
不卑是因为,曹参虽不如萧何,但好歹是汉初有数的功臣。
萧规曹随这个典故本身也是偏正面的。
谦让之余,还稍稍自捧了一下。
更别说曹参并非一直坐镇后方,也曾领兵在外攻城略地,能文能武。
这跟费诗当前的官职“益州前部司马”竟有些微妙的契合。
所以不出意料。
“费公所言甚是,是小子唐突了!”
麋威不失时机主动认错。
却是早就等着这一句:
“说到曹参,我记得他曾经辅助韩信攻伐赵、齐二国。”
“费公既有成为曹参的志向,何不自请留在荆州,辅佐关将军?”
费诗闻言眉头一皱:
“我自是益州犍为人,在荆州没什么名望,如何辅助关将军?”
“竖子不懂人情世故,莫再妄言。”
麋威一脸不以为意:
“无妨,曹参并非齐人,最后不也做了齐相国吗?”
“诸葛军师曾躬耕于南阳,如今蜀中谁人不称道?”
接下来,麋威又是一通胡乱引经据典。
乍一看似乎有些歪理,其实都不切实际。
引得满堂宾客发笑,费诗尴尬不已。
最后费诗似乎受不了他玩尬的,当场将他轰走。
于是麋威起身告罪,以“更衣”为由悻悻然退出宴会大厅。
所谓更衣,就是上厕所的雅称。
简单解决完小问题,麋威并未着急离开茅房,而是转到旁边通风处,静静等待。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
垫脚一看,正是面色微微坨红的费诗!
他果然听懂了我的暗示!
麋威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刚刚扯了一通有的没的,其实什么萧何曹参都是虚的。
核心只有一条:让费诗留下辅助关羽。
可正如费诗所言,他一个益州士人初来乍到,凭什么辅佐关羽呢?
这是不符合当下人情世故的。
而麋威虽然年轻,但一直跟从麋竺这种人精南来北往,见识不少,怎么可能不懂这种人情世故?
荆州这边的人不熟悉麋威也就罢了。
费诗一直在益州,肯定是了解的。
所以会对麋威这种反常表现有所警觉。
而这种警觉,正是麋威刚刚临时想到的,能在两个督邮眼皮子底下吸引费诗注意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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