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61节
第94章 成双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闯入太常卿府中,难道你们不怕死么?”
“我等奉廷尉卿之命,搜查巫蛊,有命在身,速速让开!”
“搜查巫蛊,与太常卿何干?”
“干不干的,不是太常卿说的算,再敢挡路,格杀勿论!”
“谁敢近前一步,杀无赦!”
太常卿府门口。
廷尉署官吏与侯府侍卫凛然对峙,两边刀光闪闪,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张汤!”
就在这时,从府门内传出太常卿、当涂侯魏不害的声音,“他们这个品秩,还无权搜查我的府上,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太常卿,是九卿之首。
当涂侯,是世袭列侯。
两者合一,没有上谕、丞相府相国令、御史大夫令,任何人不能奉令而搜查侯府。
同级别的,只能张汤亲自到来,才能进行搜查。
廷尉署官吏让开一条道,张汤缓缓走了出来,没有丝毫逾越的狂悖,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道:“见过太常卿。”
“张汤,难道你怀疑我诅咒皇后、上君不成?”魏不害毫不领情道。
“太常卿何出此言?”
张汤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我奉上君谕令,清查未央、长乐两宫巫蛊一案,只是某些证据牵扯到了太常卿,入府搜查,不过是奉谕行事,还请太常卿体谅我的难处。”
“什么证据?”
“事关重大,我也不能透漏,如果太常卿不相信,可以事后向丞相府了解,那时候太常卿若有怀疑、不满,不妨具本参奏。”
“你若从我府中搜不出人偶,该当如何?”魏不害厉声道。
开国功臣集团是没落了,不是死了,作为名义上的卿大夫、列侯之首,他不担心张汤栽赃陷害。
那只会开启莫须有的杀戮之端,而这种事,陛下可能会做,孝景帝可能也会做,但孝文帝、上君这般君主,是不会做的。
君不见长安上百座豪门之死,虽是因为巫蛊,但都是张汤拿到了切实的罪证,有没有人偶祝咒不重要,那些豪门作奸犯科的程度就已经足够身死族灭了。
但魏不害相信自己及族人的清白,即便偶有触犯大汉律法的事,也不致死。
至于巫蛊,他从来就没接触过!
如果张汤坚持搜查侯府,又找不到巫蛊人偶,他将联络大汉众侯,置张汤于死地。
话说在前头,勿谓言之不预。
“我亦愿太常卿清白,也好向上君交代。”张汤笑容不减道。
这话冠冕堂皇而又滴水不漏,魏不害让侯府侍卫让开,廷尉署官吏鱼贯而入,在侯府之中四处挖掘起来。
一进、二进、三进,廷尉署官吏在主卧掘地三尺,都没有搜出任何巫蛊之物。
魏不害心中愈发坦荡,讥嘲道:“我素来严谨,不信秘祝之说,廷尉卿既然不信,那就好好找一找,如果地下找不到,可以将这侯府给推了,从一砖一瓦里找。”
“谢太常卿宽容。”
张汤一笑了之,瞥了眼侯府中惊慌的女眷,颇有深意道:“不是还有个后花园吗?如若还是找不到,侯府一切损失,廷尉署皆会承担,甚至我这条命,都可以交给侯爷。”
不知为何,魏不害突然不安了起来,循着张汤的目光,望着慌乱的妻儿老小,尤其是面如土色的糟糠之妻,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妻、老妻不会那么糊涂吧?
当廷尉署官吏纷纷去向假山时,魏不害闭上了眼,老妻啊,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上卿,在侯府假山下面,共掘得人偶六个,上书陛下之名……”
廷尉卿官吏将六个人偶一字排开,祝咒的人,不是皇后,也不是上君,而是大汉天子刘彻!
魏不害老妻当场晕了过去。
张汤望了望她,又望向了魏不害,“太常卿,请问这……”
“任凭廷尉卿处置。”魏不害逐渐平复了心情,说道。
“我很佩服侯爷、夫人的伉俪情深,会如实禀奏上君,但在此之前,请侯爷先随我署官吏前往大狱。”张汤正色道。
太常卿是坦荡的,不会做秘祝之事,但身边关心则乱的人,可就说不定了。
本朝太常卿接连不得善终,当魏不害顺序获封太常卿时,最激动的不是魏不害,是魏不害相濡以沫的老妻。
作为大汉列侯,魏不害没有妾室,仅老妻一人相始终,夫妻感情,情比金坚。
在得知丈夫上位太常,是待杀之人后,老夫人就动了心思,请胡巫秘祝了陛下。
希望陛下早崩,解了太常卿位的必死之局,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不得不说,老夫人见识是有的,也做了大汉无数臣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可是,这终究是祸患之源啊!
在巫蛊之案开始时,张汤就抓了长安所有的胡巫,从那些女巫的嘴里,得知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太常卿老妻,便是最高的一个。
夫妻至此,也是很让人羡慕的,连张汤这个酷吏都为之动容,但从太常卿听从董仲舒的话做了有利于陛下的事开始,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太常卿,是掌管大汉宗族祭祀的卿大夫,拥有着不少礼仪上的解释权,在上君即位的路上,可以是很大的帮助,也可以是很大的阻碍,不能让陛下的人、皇后的人掌握。
“夫人、老夫人……”
魏不害的老妻醒了过来,望了眼魏不害后,就毅然决然纵身投入湖中!
“妻啊,我的妻啊!”
魏不害想要去救,但被廷尉署官吏死死拦住,张汤派人入水救人,但魏不害老妻死志已决,推开了廷尉署的人,游到深处自沉而死。
当把老夫人打捞上来时,魏不害跪在地上,恸哭流涕。
张汤默然。
过了很久,让属吏将魏不害带入廷尉卿大狱,秘祝天子,上君、皇后想必都不会做决,当上呈甘泉宫。
终是一死。
张汤走出了太常卿府,不悲不喜,摸了摸心的位置,心是在跳动的,可就是没什么感觉,或许,是杀的人太多了吧。
情什么爱什么的,没什么意思,下一个。
第95章 谶语
和太常卿府的敌对不同。
宗正卿府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热情和热闹。
偌大的府邸,人人披麻戴孝的哭丧着,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怎么说呢,就像是死人了似的。
张汤愣个神的工夫,就被孝子拽了进去,办案多年,遇到过无数场面,但这样的场面,是没见过。
稀里糊涂的,张汤就来到了棺椁之前,作为酷吏,起码的辨尸能力是有的,里面躺着的人,可以确定是宗正卿刘受,也可以确定是真的死了。
人都黄了。
“天不假年啊!”
张汤感慨了一声,望着孝子,就是刘受长子,宗室子弟,问道:“宗正卿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巳时的时候,我与父亲谈论到生死大事,父亲忽然说,死后要让廷尉卿来合棺钉盖,然后又说要乏了,要休息了,我有些疑惑,但出去了,等再进去时,就见父亲溘然长逝了。”孝子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
张汤叹了口气,“生死之事,是人逃不过的,生的时候就是不愿意降世,才一直哭,死的时候又不愿意离世,受尽了苦痛才撒手,宗正卿一睡不醒,也是他的福分,莫哭!莫哭!”
“廷尉卿,话是这么说,但为人子的,哪能啊。”
“我懂!我懂!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张汤想到了死去的老父,望着死去的刘受,长嘘一声,“宗正卿是个厚福之人,生前便能预感将死,而留下遗愿,汤何德何能,为宗正卿盖棺定论,愿为宗正卿效力,七日之后,汤必然再次登门。”
为公卿者,要停棺七日方能入土,这会肯定是不能合棺钉盖的,要再等等。
孝子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将张汤又送出了府,随同而来的廷尉左右监是愣了又愣,“上卿,这?”
“这什么这?”
张汤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去守着。”
“啊?”
“啊什么啊?”
张汤见属官怔愣的模样,更气了,“就守七日,什么时候宗正卿下了葬,你再回来。”
就知道涉及到公卿的事没有简单的,不好抓啊,这群人宁可自绝,都不愿意落到他人手里。
该想想怎么向上君进言,恢复“不能自裁”的秦法了,公卿人人如此,他这个廷尉卿就没法干了。
但这只是句牢骚,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宗正卿是刘氏宗室之长,与陛下,与上君,都有不远的血缘,真要请入廷尉狱中,也不可能动刑或其他,虽然张汤手中有杀死刘受的事物,但后者能选择“无疾而终”的体面,绝对是上君最想看到的。
张汤的余光扫到了少府下属的东园署来人,那是专为皇室成员制作丧仪的官署,布缦、敛服、棺椁、温明、黄肠题凑……密器一件不少,如果再有玉衣,那就是天子、诸侯王的仪准了。
人臣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说不是种认可呢?
御史大夫府。
望着这寒酸的门楣,张汤很是无语,御史大夫贵为三公之一,怎么连门面都不做装点呢?
筚门圭窦,枚府家老直接道:“廷尉卿请进吧。”
“懂不懂规矩?先去通报。”
“大司空已经知道您来了……”
“通报!”
那家老这才慌乱进入府里,在门边大声禀道:“司空,廷尉卿到了!”
枚皋似乎身有不适,放下了书,对家老说道:“扶我起来。”
那家老立刻走了进去,要扶枚皋。
张汤快步走了进来,说道:“不用起了,御史大夫快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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