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74节
大同社已经有大量流民转化成了土木工人,并且掌握了土法水泥的制作技术,但水泥的生产成本过高,产能又太少,仅能满足建设城池和住房的基本需求,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奢侈地用于铺设道路。
如今,有了沥青这种理想的铺路材料,徐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果断决策,大同社要全力发展沥青马路的铺设工程。
于是,石油产业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同社重点发展的核心产业。大同社迅速行动起来,分别在延长和延川两地建设石油基地,为石油产业的蓬勃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在延川县的一处施工现场,陈子龙终于见到了徐晨。
眼前的徐晨,与他想象中的形象相差甚远,这让他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原本以为徐晨要么是一位儒雅随和、风度翩翩的学者,要么是一个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将军。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徐晨,穿着一身满是污渍的衣服,身体被太阳晒得黝黑,整个人灰头土脸,既像他一路上遇到的辛勤劳作的农夫,又似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徐晨看到陈子龙到来,露出了略带歉意的笑容,说道:“许久没打井了,今日一时手痒,便和工匠们一起去打井,结果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如此落魄地来见陈小哥,实在是有些失礼啦。”
陈子龙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为何要走上造反这条路呢?您难道就不怕因此导致生灵涂炭,成为天下人唾弃的罪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晨心中明白陈子龙是个充满书生意气的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这样的人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总比那些只知贪婪地占据天下利益,却不肯为百姓付出一丝一毫的人要好得多。
徐晨目光深邃地反问道:“陈小哥,你且看看现在的大明,难道就没有生灵涂炭吗?整个天下,还有哪一处是真正安稳的乐土?”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而坚定,继续说道:“这并非是我主动要造反,而是天下的百姓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他们仅仅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有尊严地活着。
然而,在这个由大明士绅统治的旧世界里,他们的基本诉求都无法得到满足。所以,不是我要造反,而是无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百姓,他们渴望砸烂这个残酷的世界,去建立一个能让他们生存下去、能让他们重拾尊严的新世界。大同社所做的,不过是顺应百姓的意愿,带领他们去追求那个美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徐晨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子龙,问道:“我也想问问陈小哥,那些高高在上的士绅大族,为何就不肯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呢?”
陈子龙身为一名满怀家国情怀的有志青年,踏上了从京师前往延安府的路途。一路上,所见皆是民生凋敝、战乱频仍的凄惨景象,竟没有一处能寻得太平盛景之地。
只有来到了延安府,如今由大同社占据,与他一路所见形成鲜明对比,竟有几分太平祥和的景象,甚至他在此地无需镖师护卫,也能安心行走。面对徐晨的反问陈子龙不知如何作答。
可他内心深处始终想维护一下摇摇欲坠的大明朝廷,于是说道:“朝廷也想让世道天下太平,只是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天下才动荡起来,但只要平定了四方的动乱,大明的天下会稳定起来的。”
徐晨听闻,不禁嘲讽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大明朝廷非常无能,连维持天下秩序这样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一个如此无能的朝廷,我们为什么不推翻他,让更有能力的团体来接管天下。”
陈子龙听闻此言,心中有些气愤,涨红了脸说道:“先生,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大明朝廷建立200多年,总会有衰落的时期,但大明底蕴深厚,只要扛过了这段时期,天下又会恢复到原本的秩序当中来。”
徐晨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依旧好笑着说道:“某强词夺理吗?不如我们来做一个最简单的对比吧。大明最强大的敌人是辽东的女真人,这点你认可吧。”
陈子龙思索片刻,缓缓点点头,辽东叛乱历经10年至今都未能平定,说女真人是朝廷最大的敌人确实不为过。
“那所谓的女真人,他们有多少人,努尔哈赤手中又有多少兵马?”徐晨紧接着问道。陈子龙回忆着朝廷邸报传来的消息,认真答道:“根据朝廷邸报传来的消息,在辽东的女真人大概有几十万人,努尔哈赤手中有八旗士兵,精锐大概四五万左右吧。”
徐晨微微眯起眼睛又问:“我大明又有多少人口?多少士兵?”
陈子龙顿时反应过来了,一时语塞,因为他深知,大明官方的兵力比女真人全族都多,可如今却被女真人打得节节败退,若说出来确实是自取其辱。
徐晨见状,冷笑一声:“女真人的力量不足大明朝1%,结果却打到朝廷连连败退,现在整个辽东都失守了,大明朝廷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陈子龙沉默不语,而徐晨却乘胜追击:“去年山东闹蝗灾,黄河在中原肆虐,朝廷有没有赈济灾民,让这些灾民都活了下来?”
陈子龙终究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年轻人,他实在做不到睁眼说瞎话,谎称朝廷赈灾了。
“因为辽东战场之故,朝廷缺少钱粮,这才难以救济灾民,先生如果真想救国救民,为什么不报效朝廷?”陈子龙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回应徐晨。
徐晨哈哈笑道:“朝廷缺少钱粮,你是徐师的学生,想来是下过地的,接触过农户的。”
陈子龙点头道:“某在天津卫跟着老师一起推广过土豆,玉米,红薯。”
徐晨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来告诉我,我大明农户承担的税负大概是多少?”
陈子龙皱着眉头,无奈说道:“大明农户赋税极重,大概在5 - 6成。”
徐晨神色严肃起来:“太祖年间朝廷的田籍是800万顷,按照一亩地一石粮食来计算,朝廷应征收的粮食就是四万万石,有这么多钱粮在手,你现在告诉我朝廷缺粮少钱?”
陈子龙当即反驳道:“怎么能这样算,且不说现在朝廷在籍的田地只有400万顷,还有很多田地是在藩王大族手中。”
徐晨嘲讽道:“你是说200多年来土地凭空消失了,还是我大明的国土只剩下一半了?”
陈子龙无言以对,他心里明白,土地自然没有消失,只是没有登记在朝廷的黄册上罢了。
徐晨继续步步紧逼:“好,某就算这笔钱粮不是朝廷得了,那是朝廷、藩王、士绅大族共同得了,这点你认可吧。”陈子龙思索一番,缓缓点点头。
徐晨神色越发凝重:“朝廷藩王,天下的士绅,每年从百姓手中搜刮四万万石粮食,这笔庞大的财富只怕可以堆满整个黄河,但得到这笔财富的朝廷藩王士绅,他们对外不能平定战乱,维持天下的太平,对内不能救灾抗旱,不能让天下的百姓存活。这样一个腐朽的王朝、藩王士绅,我为什么要保他们,他们本就是压在百姓身上最重的一座大山,但现在连最基本的维持天下稳定的能力都没有,贪婪又无能,我大同社为什么不能带领天下的百姓把他们推翻,给百姓以更好的选择。”
陈子龙被徐晨这番有理有据的推论直接打蒙了,他从未如此直接地接触过这样造反有理的理论。在感性上,他深受多年三纲五常道德观的影响,认为这套理论大逆不道,应该是错的。
但理性上,经过徐晨这一步步严谨的推导,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每年从百姓身上搜刮四亿石粮食的士绅阶级,获得如此多财富,却在内外事务上做得如此之差,的确是无能到了极点,实在不值得同情。
然而,陈子龙并未就此放弃,他苦苦思索,终于自认为找到一条可以反驳徐晨的理论,他目光坚定地问道:“徐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称帝?如果你最后称帝,那你所作所为和其他的野心家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让天下万民为你一家之私卖命而已。”
徐晨淡然道:“我大同社要建立的就是公天下,某自然没想过要称帝。”
有人淋过雨就会想撕烂别人的伞。但徐晨淋过雨之后,就想打倒那些让自己淋雨的人,最起码到现在他还是这样的想法。
第136章 ,目光太长远了与哭庙
徐晨目光炯炯,言辞恳切地说道:“陈小哥,我们大同社在米脂,不过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便让曾经食不果腹的百姓,彻底摆脱了饥饿的困扰。每日粗茶淡饭虽不奢华,却能让家家户户的锅里都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孩子们也有书读,这才是天下正常的样子。”
陈子龙虽然不言语,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米脂的确是北方少有的繁华城池。
徐晨接着说道:“而整个延安府,我们占据也仅仅半年时间。这半年里,大明朝廷不能解决的问题,都得到了妥善解决,曾经那些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流民,如今都有了安身之所,他们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差事,过上安稳日子。
土地得到合理分配,让耕者有其田,百姓们在我们的代理下,新修水利,抗击天灾。土匪问题,经过一番整治与教化,如今延安府境内匪患绝迹,商队行走在道路上再也不用担心匪徒。
现在整个延安府,虽不敢妄称世外桃源,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这里的秩序已重新恢复,百姓安居乐业。而且,在如今整个大明,延安府已然成为饿死人最少的地方。这还只是我们半年的成就啊!”
陈子龙轻轻皱眉,但他在内心也不得不承认徐晨说的是实话,他来回行走在延安府,就没有遇到一股土匪。
徐晨语气愈发深沉:“说句实在话,破坏大明原本的旧天下并不算很难。你我都能看到,它的根基已经彻底腐朽了,就如同摇摇欲坠的大厦,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轰然倒下。然而,想要建立一个新的天下,谈何容易!要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小孩有书可读,老人能有所养,构建一个真正的大同世界,这需要无数的努力和大量的人才。这些人才不仅要有学识,更要有为天下苍生奉献之治。所以陈兄,我真心希望你能留在延安府,和我们大同社一起,为改变整个天下贡献力量,把这摇摇欲坠的天下从悬崖边拉上来。”
陈子龙开口:“徐先生,想要实现如此宏大的目标,恐非易事。”
徐晨目光坚定道:“陈小哥,即便前路艰难,但不试试,又怎知不能成功?此时大明已行将腐朽,犹如风中残烛。下一个历史轮回,必然是军阀混战的局面。若是被女真人这样的野蛮民族占据了天下,那金蒙之事必然会再次上演,到时候生灵涂炭,天下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徐晨的这一番说法,让陈子龙有所意动。在这个时代,江南地区虽不能肯定就是最反封建的,但无疑是最反帝的地区。徐晨高举大义,又有延安府这实实在在的成功模板摆在眼前。对于陈子龙这样心怀救国救民之志的年轻人,吸引力实在是太过强烈。
陈子龙低头沉思良久,脑海中各种念头翻涌。他想到了天下苍生的苦难,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抱负,最终说道:“徐先生,我答应留在延安府。只是,我暂时还不想加入大同社,我想继续观察一段时间,还望徐先生谅解。”
徐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陈小哥愿意留下,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观察一段时间也好,我相信时间会让你看到大同社的真心与决心。”
说着,徐晨道:“既然如此,我便任命你为农学院校长。如今农业乃是民生之本,还望陈兄能帮大同社培养出更多农业方面的人才,为整个延安府推广抗旱作为出力。”
陈子龙微微起身,拱手道:“既蒙先生信任,某定当竭尽全力。”
话分两头,且说徐晨占据延安府后,整个局势为之一变。原本坐镇一方的巡抚张鲸梦,此刻处境颇为尴尬。由于延安府被大同社掌控,他前往榆林卫的行程不得不绕了好大一段路,穿越茫茫大漠,才艰难抵达榆林卫。
一到榆林卫,张鲸梦便立刻召集众将领,准备整顿军务,力图挽回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他面色凝重,扫视着在场的将领,语气严肃拿出一份圣旨打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膺天命,统御万方,夙夜忧勤,惟求文武协心,共扶社稷。兹有榆林镇总兵杜文焕,世受国恩,累镇边陲,本当殚精竭虑以固疆防。然尔近年行止乖张,屡负朕望,~~~~~今削去尔都督同知衔,褫夺蟒玉,革除总兵职任~~~~。”
众人微微一惊。杜文焕虽面露不甘,但也并未过多反抗。毕竟在这个时代,军队已然封建化,朝廷的官职变动对他们来说,虽有影响,却伤不到根本。只要自家的家丁还在,他们知道朝廷迟早会恢复他们的职位。
随后,张鲸梦又对其他参军、守备、游击将军等一一斥责,言辞中满是对他们此前不力表现的不满。斥责完毕,他宣布朝廷调宁夏参将贺虎成为榆林卫总兵。
在场的将军们也没有反对,毕竟打了这么大的一场败仗,只斥责他们几句,朝廷的处罚算不得重。
安排完人事变动,张鲸梦望向众人忧虑地说道:“本官这一路上看到榆林卫土地干旱,田园荒芜,景象实在凄惨。如今这局势,租降何不主动减租减息?这既是对军户的恩情,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冲淡大同社贼寇带来的影响。”
其实,张鲸梦这一路特意略过了大同社的地盘。然而即便没有深入大同贼寇的地盘,当他偶然瞥见大同社的活动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惊了。他看到大同社的人带领着众多农户,齐心协力修缮道路、筑起水坝、挖掘水渠、打井取水。几万人汇聚在一起,万众一心地抗击旱灾,那热火朝天的场面,让他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力量。那一刻,他心中明白,延安府的民心已然不再归大明朝廷所有。
而当他踏入榆林卫的地盘,看到的却是另一番令人痛心疾首的景象。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地,纵横交错的裂缝仿佛大地张开的绝望之口。田地里的麦苗稀稀疏疏,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情的旱灾吞噬。田埂间,几乎看不到照看麦苗的农户,只有一群形如饿殍的军户,眼神空洞,满脸麻木。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张鲸梦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撼,他终于明白为何榆林卫会屡屡败在大同社之手。
榆林守备张成率先打破沉默,满脸无奈与期待地对张鲸梦说道:“巡抚大人,你也亲眼看到了榆林卫的现状。朝廷难道就不能赈济一下,我们也不敢奢求像辽东镇那样,每年能有几百万两银子的支持,哪怕只给个三四十万两银子,也好让我们缓解一下这艰难的局面啊。”
龙州堡守备张杰也跟着附和道:“老话都说皇帝不饿当差的兵,去年朝廷虽然补发了一些粮饷,但今年又停了。我们这些当兵的,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张鲸梦一脸无奈,长叹一声道:“本官稍后会将此地情形如实上报朝廷。但当下赈灾之事迫在眉睫,尔等不如先减租减息,暂且抵抗大同社的影响。”
然而,他的提议却遭到了众将军的强烈反对,这个张巡抚,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哪有空手上任的道理?
去年那个镇守太监魏翔上任时,还带了几十万两银子呢,虽然被他们的一顿操作下弄成了反效果,但人家实实在在是带了钱过来的。
现在这位张巡抚不但没有给他们带钱粮,还要让我们补贴军户,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去年我们收缴的战利品,全部都被大同社缴获了。今年又遭遇旱灾,我们损失惨重,还要让我们出钱赈济军户,难道这大明的天下就变成我们的了。
一位将军也苦着脸说道:“巡抚大人,旱灾让我们也损失惨重啊。再加上去年的溃败,我们既要整顿家丁,又要重新招募人手,家里的积蓄都快花光了。若再给军户减租减息,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张鲸梦心急如焚,大声质问道:“你们就不怕大同贼寇卷土重来?”
众将却不以为然,有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同社在延安府招揽了十几万流民,现在为了养活这些人,只怕都自顾不暇了,他们哪里还会有大的动作?”
最开始他们倒是怕大同贼寇趁机攻占榆林镇,但现在半年多,大同贼寇没有前进一步,加上他们又在大范围的赈济灾民,这让他们放心下来了,认为在没有把灾民安置好之前,大同贼寇是不可能向他们进攻的。
“鼠目寸光!”张鲸梦忍不住怒骂道。他对这些将领的短视和自私感到无比失望,都到了这般危急时刻,他们居然还如此不识大局。
但榆林卫的守备参将们一个个不为所动,减租减息,想都不要想。首先,减租减息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今年开了这个先例,把军户养刁了,明年他们肯定还会要求减免,后年说不定还会要求像大同社那样均田。难道真要把自己的家产分给这些军户?
任何一个有远见的将门都不会轻易迈出这一步。减租减息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军户永远是喂不饱的,所以他们哪怕花费更多的钱粮去镇压这些军户,也坚决不能退让。
其次,他们觉得自己是为朱家守江山的,江山是朱家的,军户也是朱家的,哪有让他们出钱给朱家打工的道理?
更没有理由让他们出钱赈灾。如今的朝廷,动不动就拖欠他们一年半年的粮饷,要是他们再出钱赈灾,只怕朝廷以后更不会给他们粮饷了。所以,哪怕这些军户全部饿死,他们也坚决不能自己出钱赈灾。
张鲸梦被这些将领气得无言以对,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最终,他只能长叹一声,决定向朝廷上书,如实报告榆林卫的惨状,言辞恳切地请求朝廷输送一些粮草和军饷,期望能为这片绝望的土地带来一丝生机。
崇祯元年(公元 1628年)5月 15日。
宜川县的山林中,罗汝才带着一众手下在延安府山间的小路上没命地奔逃,身后仅剩下十几二十个小弟,个个都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小弟山东虎实在撑不住了,有气无力地喊道:“大哥,我跑不动了,歇一会儿吧。”
罗汝才也是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地吼道:“歇不得,一歇我们的小命就没了!”
此时,后方不时传来扑通扑通有人摔倒的声音,可罗汝才哪还顾得上这些,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只顾埋头往前跑。
那些倒下来的人,看着自己的老大不但没有救他们,反而加速逃离,被疲惫和恐惧等各种情绪彻底压垮,干脆就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为了鼓舞士气,让大家继续坚持,罗汝才大声喊道:“快到黄河边了,到了黄河我们就安全了!”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时不时响起一阵枪声。这枪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激励着他们不敢有丝毫停歇。
“总算追到你们这些家伙了,你们不是能跑吗?现在跑一个试试。”艾进忠冷笑着,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还用脚踢着那些趴在地上的人。
“好汉饶命,我们投降。”罗汝才的手下们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求饶。
艾进忠一脸不屑地说道:“本来想把你们当人看,结果你们却自己不做人。来人,把这些土匪抓起来,全部关到延安煤矿去,等他们什么时候挖够了值 2000银子的煤炭,什么时候再把他们放出来。”
“钱没在我们身上,都是我们老大拿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有人哭喊道。
“敢骗我们就要付出代价。”艾进忠毫不留情地回应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东虎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到了,到了,我看到黄河了!”
几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冲到黄河边,慌乱中抢了一艘小船,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敢稍稍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