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561节
“该!”李爱国表情难看,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钱小三的说辞,此刻心里烦躁异常,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最好的办法是将面前的车夫杀死,即便不能,他也要脱身出去。
见他表情阴晴不定,钱小三冷笑一声:“那还愣着干什么?掏钱啊!”
“哎哎哎,好。”李爱国一手握着剪刀,受伤的手哆嗦着向兜里摸去,看似配合,余光却死死盯着钱小三,希冀对方露出破绽,哪怕是不经意间神经松懈一下。
“将剪刀丢了。”
李爱国沉默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虽然有剪刀,但对方手里拿的是手枪,他可不敢赌对方的枪是烧火棍,一旦开枪,即便不死,也会惊动巡警,到时候他的身份必然暴露,而且对方的身份.
想到这里,李爱国目光里有丝难过的神情闪过,直接将剪刀丢在脚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哆嗦着将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
“好汉饶命,我家里就我一个独苗,我还没有结婚,现在落在你手里,我认了,只要您能放我一马,让我做什么都好说”
“我问你是什么人,你还没有回答呢。”
钱小三瞥见剪刀还在这厮脚下,知道这厮惺惺作态和自己演戏呢,他可不想马失前蹄,冷笑一声,喝道,“把剪刀扔远点。”
见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李爱国脸色更难看,正踌躇间,就听身后传来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最先闯入他视线的是一道被阳光拉长的身影,接着脚步声一顿,一把手枪指住了他的后脑,加上面前的车夫喊出一句“处座”,李爱国只觉得后背冒凉气,一层细密的汗珠唰地一下覆盖了他的额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天空蔚蓝,一群喜鹊掠过,叫声悠长。
因为出了李爱国偷听的事,林啸没有急着回医院,而是打了一个电话后,辗转来到了闹市中的一处小院。
小院打理得很精致,银杏下树放着一把躺椅。北川靠在躺椅上,看着天空说:“山城能有这么好的天气,真是难得。”
林啸低眉顺眼地听着,不知道如何接话。
北川看了他一眼,玩味一笑,才说:“穿得和报喜鸟一样,带来的全是坏消息,说吧,又怎么了?”
林啸连忙将李爱国偷听两人谈话的事汇报了一遍,而北川听了之后,竟然什么都没说,反而兴致勃勃地泡起了茶。
“尝尝,日本的茶道别具风味。”
“谢谢北川先生。”越是如此,林啸越忐忑不安。
北川呵呵笑了笑,慢腾斯礼地喝着茶,直到茶水见底,他拿起一片茶叶放在嘴里咀嚼着,才问道:
“他为什么要偷听呢?”
林啸赶紧放下茶杯:“好奇?也可能是看我杀了张立秋,担心将他也抛弃,估计,估计想搭上您的关系。”
“怕死?”
“是。”
“你把他杀了?”
“没有,做炸弹还用得着他。当然,如果有必要,我夜里就去找他。”
“他看见我了?”
“没有。我在他当时站的地方试过,那个视角不可能看到您。”
“哦,不管怎么样,那处安全屋不能再用了。”
“好。今晚我就将他转移,将里面的痕迹清除干净。”
“留意一下,如果有人对那里感兴趣或者街上出现陌生人,就说明你这个线人有别的问题,这可不是怕死的事了。”
“明白。”
北川点点头,将含在嘴里的茶叶吐出,想了想,又问:“他会记住今天的教训吗?”
“我要是他,死也会记住。”
“太疼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干活了吧?”
“您放心,我是医生,我有分寸。”
“懂分寸就好。”北川又玩味一笑,看了林啸几眼,突然问:“图纸搞到手了吗?”
“只搞到一处,是根据原主人家的仆人描述手绘的,我也不能保证准确性.另外一处,我现在还想不出办法。”
“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北川突然坐起身,用一种鼓励的眼光看着他,“我知道强取是下策,但事到如今,我们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想想,只要炸弹一响,中日战局瞬时就会被改写,呵呵,金陵的大人物们都会弹冠相庆,为我们祝贺的,你和我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功臣,到时候别说你的汪主席,就是天皇也会召见你的。”
“是,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竭尽全力。”北川纠正了一句。
“明白。”林啸连忙应下,犹豫了一会,又小心问:
“可那两处地方毕竟戒备森严,即便有图纸,炸弹也送不进去,是不是”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北川打断他,神秘一笑,“到时候自会有人将它送进去的。”
“是。”林啸明白了,北川应该在早就在那里安插了自己人,他虽然好奇,却不能也不敢问,正思忖间,就见北川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林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啸不明所以:“您说。”
北川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看吧,多可爱的儿子,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听到他提到儿子,林啸心里一紧,忙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摸样的男孩,两人站在樱花树下,笑得很开心。
这无疑是赤果果的威胁,林啸连忙说:“北川君,放心吧,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北川笑了笑,又说:“林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许。”
第466章 会议
“张处长,毛主任正到处找你呢。”
张义一回到局本部,刘秘书就赶过来汇报。
“哦,你没给他说我出去了?”
“说了。”
“是你主动说的,还是他打电话问你说的?”
“我”刘秘书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张义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个激灵,犹豫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说,“是我主动打电话向毛主任报告的,处长,按照规定处级官员外出执行公务,是需要向局里报备的。”
“嗯,你做的好。”
“您过誉了,这是卑职的本分。”
“本分,这个词用的好。很多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本分,才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一失足成千古恨。”张义说着,望向刘秘书,“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许。”
“明白!”刘秘书心里忐忑不已,他知道这是张义在敲打自己,但他已经踏上了毛主任的船,他还有选择吗?
没有,既然没有,他反而很乐于成为向毛主任献媚的工具,至少现在,这是自己最大的价值所在。
不但如此,他还要让自己具备更多价值。
张义点到为止,他心里冷笑,如果你自己往悬崖边上走,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敲开戴春风办公室的门,他正专心给自己那几盆名贵的兰花浇水,并不看张义,好一会儿,才放下水壶,眼神似乎充满玩味:
“回来了?”
“是,局座。”张义不慌不忙,“属下刚才去见了一个线人。”
“线人?和当前的案件有关系吗?”
“有点关系,但具体的还要继续深入了解,属下想着有具体的线索后,再移交给何处长。”
“很好。”戴春风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继续说,“一会军政部有个会,你也去参加下。”
说完这话,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这可是陈大部长亲自点名要你参加的。”
“陈土木,你这是害我啊!”张义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一脸不解:
“陈部长?他怎么会点我名呢?”
戴春风看了他一眼,见张义神情不似作伪,狐疑问:“你真不知道?”
“属下不认识陈部长啊。”张义摇摇头,忽然像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属下就见过他一回。”
接着,张义将陈土木上次路过军统局,见局里灯火通明,斥责国难时期不知道节约的事叙述了一遍,完了说:
“属下记得这事向局座您汇报过。”
“哦。”戴春风想了想,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沉吟片刻,“知道一会的会上怎么做吗?”
“不知会议的内容是?”
“破案。”
“属下明白了,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我们军统的案子自然不能让他破了。他真要问起,属下肯定是一问三不知?”
“哈哈,你这就错了。”戴春风哑然失笑,“你去过爆炸现场,帮何志远分析过案情,只要稍作打听,姓陈的就会知道,瞒是瞒不住的。而且不能隐瞒,否则他到时候破不了案,向委座告状,说我们故意隐瞒线索,到时候怎么解释?”
“处座的意思是?”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陈土木问起,那就告诉他,如果他没问,就不用多说了。哼,开会自然有会议纪要,白纸黑纸写的明明白白,到时候他破不了案,只能怪自己窝囊。”
既然领导批评了,张义自然得马上改正自己的错误想法,表态说:
“还是局座站得高看得远,看来我原先的想法狭隘了。”
戴春风满意地笑了,看了看手表,说:“去吧,换一身军服,咱们这位陈大部长喜欢学委员长,很注重军人的仪容仪表,别让他鸡蛋里挑骨头,坠了咱们军统的威风。”
“是。”
军政部大会议室。
陈土木坐在上首最中间,其他众领导端坐在会议桌两边,张义则坐在最下首后排一个位子上。
在这样级别的会议上,他算是一个小字辈新人,他知道自己的角色,旁观,所以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别人发言。
陈土木年纪比戴春风还小一岁,但行政级别和在党国内的资格地位比戴春风又高出几级。
戴春风还在打流时,人家已经是黄埔军校上尉特别官佐,兼教育副官,成了常某人身边的亲信和红人,后又历经北伐、军阀混战和抗战,可谓功勋卓著,其嫡系部队“土木系”更是独树一帜。
原本两人之间是没有矛盾的,戴春风最开始也伏低做小,对陈土木很尊敬,但怎么说呢,成见是人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在陈土木眼中,戴春风是什么人,佞臣,阿谀谄媚的佞臣。特务,特务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
作为果党集团中较有正义感的军人,陈土木性格刚直,自然看不上戴春风靠暗杀、盯梢、窃听、攻讦诬陷等手段邀功取宠的做法,因此对戴春风的示好,向来不假辞色。
这是理念之争,也是两人矛盾的开始。
然后便是权利斗争,陈土木作为常某人的心腹,手握军政大权,被视为常某人的接班人,这自然威胁到戴春风好兄弟胡宗北的利益。
同时,戴春风同样野心勃勃,他想要在常某人身边占据更高位置,陈土木的存在同样是极大阻碍。
再加上特务系统一直在向军统系统渗透,陈土木严加防范,不但将军统的人全部驱逐,更建立了独立于军统之外的特务系统,让戴春风忍无可忍,对他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