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526节
住在这里的,自然是他的新欢胡蝶。
帮胡蝶“追回”行李后,她已对戴春风有了好感。戴老板作为一个花丛老手,立刻趁热打铁,将胡蝶夫妻从范庄接到中山路161号公馆。
这里,从家具、卫生设施到衣食住行的各种物品以及勤务、服务人员等,一应俱全,全部由军统买单,免费供胡蝶夫妻享用。
胡蝶本是落魄逃难,又是享受惯了的,现在终于过上了久违的熟悉生活,自己对戴老板感恩涕零,有了几分情意。
戴老板稳扎稳打,继续步步为营,每日登门嘘寒问暖,各种特产、鲜花水果变着花样送,使得胡蝶自觉于心不安,欠了戴老板一份“厚债”,报答之情日深。
这时,戴老板又亮出了自己的第四把板斧——利用手中的权利,给胡蝶的丈夫潘有声谋取了一个财政部货运处专员的肥缺,赶着他只身去昆明上任。
商人,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潘有声本就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此刻看见捞钱的肥缺,自然乐颠颠去赴任,将老婆委托给戴老板“照应。”
戴老板自然坦然笑纳,为避人耳目,又将胡蝶转移到了乡下杨家山公馆,每日恩爱缠绵。
毛齐五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核实过证件后,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客厅,就见戴春风裹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
毛齐五一见他,就咚一下双腿跪下:“戴先生,有人要杀我!”
戴春风皱眉望着他,记忆中这是毛善余第三次向自己下跪了。
第一次是他只身奔赴长安营救校长被扣押,毛齐五来探视他。
第二次是求自己同意他和向心影的婚事。
他沉声问:“齐五,出什么事了?”
第437章 行动
“出什么事了?”
“是张义,他冲着我开枪,幸亏枪里没有子弹,不然齐五就见不到戴先生了,齐五死不足惜,可”
戴春风哼了一声,打断他:“我不是说过没有证据,不要贸然行事吗?你这么做,只会打乱我的布置。”
“齐五该死!”
毛齐五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心里咚咚敲着小鼓,他心想反正都说出口了,还怕什么,自己表现得越下贱,越恐惧,越能博得戴老板的同情,同乡、同窗、同僚的情分,张义是怎么都比不上的,便一挺胸,继续说:
“今天的事确实是齐五毛躁了,可戴先生,以下犯上的毛病怎么都不能惯着。”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把他抓起来枪毙了?”戴春风阴沉地望着他。
“全凭戴先生做主。”
戴春风不置可否,自顾自拿过手帕擤了擤鼻子,一脸嘲讽:
“我怎么做主?我说,张副处长,你别生气,毛主任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他奉的是我戴雨农的命令,我们怀疑你是红党卧底?”
“戴先生,齐五不是这个意思。”毛齐五惶恐道,他何尝听不出戴老板话语中敲打的意味,今晚的行动,根本没有上报戴老板,完全是他自作主张,本以为这次终于能抓到张义的把柄,谁承想还是出了意外,人生两处悲剧,一是踌躇满志,一是万念俱灰。
他忙道:“齐五不是故意瞒着戴先生,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您的电话又打不通.”
“我跟你说过,没有证据不得贸然行事,你就是不听。他是副处长,特务处时期的老特工了,如果他真是那个人,岂会那么容易漏出马脚。”
“齐五错了,戴先生,您知道的,齐五一心为了工作,只要想将那个人挖出来”
戴春风冷哼了一声:“结果呢?”
毛齐五无言以对。
戴春风阴沉地望着他,他何尝不想将那个内鬼挖出来,但相对局里的内鬼,林世良和他背后的孔部长才是心腹大患,是政敌,彼此间你死我亡。
相对于这些,内鬼不过是癣疥之疾。如果张义真是那个人,那么等他帮自己找到林世良走私贪污的证据,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处死。
戴春风主意一定,呵呵笑着走过来扶起毛齐五,说:
“善余兄,你对我的忠心,我又何尝不知,抓内鬼,是督查室的职责,我自然支持你。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讲策略,欲速则不达。张义这边,我已有计划,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至于你,做好主任秘书的工作,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懂我的意思吗?”
“是,感谢雨农兄信任。”毛齐五立刻点头哈腰称是,见戴春风脸色稍霁,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又壮起胆子问:
“戴先生,是不是郑明远又在委员长面前捣鬼,让您下不了台了?”
戴春风叹了口气,毛齐五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原来,郑明远郑主任见委座近日接连打击抑制中统,察言观色,便跑到常某人面前告起了军统的状,说戴雨农让毛齐五这个代理主任把他的工作全部接了过去,架空了自己的职位,把军统局彻底变成了“江山帮”的天下,说不定还有控制消息,欺骗领、袖的野心,这是常某人最不能容忍的,立刻把戴春风叫出臭骂了一顿,还给他下了一道命令,要么请郑明远回去上班,要不然就他们两个互换位子,让郑明远做副局长。
戴老板自然不甘心把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拱手让人,所以做好郑明远的工作就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沉吟少许,马上给出指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姓郑的来局里上班,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
“是。”毛齐五嘴里答应着,却一脸为难,郑明远仗着资历,平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说话,对方怎么愿意听。
但是转头一想,他又立刻有了主意。姓郑的最大毛病就是“惧内”,只要搞定了郑太太,让她吹吹枕边风,不怕郑明远不答应。
“局座,齐五告退。”见戴春风不再说话,毛齐五忙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他走后,戴春风一脸阴郁地拿起了电话,号码还未拨出去,身后传来脚步声,就见穿着丝绸睡衣的胡蝶,神态慵懒地走了过来。
“雨农,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起来了?”戴春风放下电话,换了一副笑脸。
“还不是你,大半夜的发脾气,把我吵醒了。”胡蝶嗔道。
戴春风尴尬一笑,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讨好地说:“我的错,我的错。”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跌眼镜,杀气腾腾权势滔天的混世魔王竟然被胡蝶“调教”得循规蹈矩。
也许这就是胡蝶的魅力所在,她是银幕红星,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柔顺,聪明伶俐,又极其善解人意,正如著名小说家张恨水评论一样:“胡蝶落落大方,一洗女儿之态,性格深沉、机警、爽利兼有之,如与《红楼梦》人物相比较,十分之五六若宝钗,十分之二三若袭人,十分之一二若晴雯。”
戴春风这样的混世魔王,在得到理想中的绝代佳人后,一解系在叶霞翟、余淑恒等前任身上的袅袅情丝,确是心满意足。
“你哪里错了,知道你忙。”胡蝶嫣然一笑,纤纤细手帮着他揉着额头,关切地问:“雨农,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毛齐五和张义,就知道窝里斗,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说的张义张副处长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位?”
“不错,都不让人省心啊。”
“你准备怎么处罚他?”
胡蝶笑着问,转身时,却看到戴春风脸色不悦,她嫣然一笑,轻轻倚过身,吻了吻笑道:
“我才不关心你工作上的事呢,只是张副处长帮我找回了行李,我还欠着人情呢。”
“那是他的职责。”戴春风凛然道。
“职责归职责,再怎么也是帮了我的忙,你可不能罚得太重了。”胡蝶揽住他的脖子笑道,她一撒娇,戴春风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愤愤地说:“那也不能便宜了他。”
“他是你的手下,该打该罚还不是你说了算。”胡蝶“扑哧”一笑,被戴春风的小性子逗笑了。
“夫人的面子当然要给。”戴春风勉力笑了笑,又拿起电话。
夜色浓郁,张义半醒半睡,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张义猛地起身,随手抄起枕头下的手枪,凛然地盯着大门,屏气凝神。
这时,陈开颜也从卧室走了出来。
张义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持枪向门口靠近。
停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张义侧耳听了听,轻声问:
“谁啊?”
门外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敲门。
张义想了想,将子弹上膛,走到门前,缓缓将门栓打开,隔着门又问:“谁?”
这时候门外才传来声音:“我。”
是贾副官。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几束刺眼的光照在张义脸上,几个身手矫健的便衣利落地上前持枪对准他,下了他的枪。
张义没有反抗,只是盯着贾金南,问道:
“这是干什么?”
贾副官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副站长,得罪了,请跟我走一趟吧。”
张义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又问:“什么事?”
贾副官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
“我也是奉命行事,带走。”
“张副处长,得罪了。”便衣说着,立刻将他押了出去。
贾副官留在最后,看了一眼杵在卧室门口的陈开颜,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发呆。
另一边,今天负责监听张义的男特务陈三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
辛辛苦苦熬了一天,本以来这回能立下不少功劳,结果任务失败不说,还劈头盖脸挨了几记耳光,得了几句饭桶废物的责骂,这会心情沮丧极了。
所谓宿舍,其实就是军统强占的原来的教师宿舍里面摆上几张床,比普通特务的通铺好一点。
陈三脱掉外衣和内衬,只剩下短裤。他拿起脸盆、毛巾和肥皂,来到宿舍旁的蓄水池边,开始洗澡。
冰冷的水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寒颤,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尽管冷,但洗完澡,回到宿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感觉身体清爽舒坦多了。
陈三躺在床上,认真复盘着今天的工作,他自认为自己的工作毫无纰漏,分明是负责监视的人没有搞清楚接头人的真实身份,急功近利,这才让任务功亏一篑,到头来自己却背了黑锅。
“妈拉个巴子,低声下气,没有背景,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啊。”
他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收声,眼睛往门口一扫,就见同僚赵奇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两瓶酒和一些下酒菜。
“回来了?”赵奇看了他一眼,又问:“你不是值夜班吗?任务结束了?”
陈三不想再提劳什子任务,漠然地点了点头。
“心情不好?”
赵奇看了看他,扯过一个小凳子坐下,把手里的酒和菜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扔,又翻箱倒柜找出两个酒杯,磕开酒瓶盖,倒上酒,说:“别杵着了,一醉解千愁,喝点?”
陈三犹豫了一下,扯过一个凳子坐了过来,两人碰了一杯。
酒水又凉又火辣,陈三喝完直哈气,不过他喜欢这种凛冽的感觉,赵奇说得对,一醉解千愁,或许在梦里他能将那几个耳光还回去。
他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看着桌上油纸包裹的下酒菜,问:“买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