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461节
钱永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蒙了,好半响才回过神。
赵福生不是已经拿到车票和新的身份了吗?为什么他没有如约上火车?
此人一旦出事,潜伏在警察局帮他伪造证件的同志首当其冲。
“出什么事了?”
“赵福生出事了。”钱永年望着老黄,“我现在马上要向组织上汇报。”
“.好吧。”老黄无奈地应着,坏消息接憧而来,这个年怎么就这么难呢……
“停车检查!”
张义的汽车刚靠近一品场检查所,一名手持红旗的士兵便迎了上来,他身后的木栅栏后,几支长枪已经举了起来。
开车的便衣将车减速,探出头说:“局里的公车都不认识?有什么好检查的。”
士兵一脸不屑:“别说是局里的车,就是戴老板的车也要接受检查。”
便衣被他这话气笑了:“你”
“行了,停车,配合他们的检查。”
张义挥手制止,早听说一品场检查所所长韦贤“霸气侧漏”,凶名远扬,他此刻算是见识了,连手下干事的说话都这么硬气。
当然,士兵敢说这话,也确有其事。
平日里戴春风的汽车凡是从这里过,副处长张炎元收到消息,都会暗中通知韦贤,让他做好准备。
每次韦贤都是亲自上阵,戴老板的汽车离得老远,他已经手持绿旗,启动木栅栏,行注目礼,让戴老板畅通无阻。
但每次戴春风都会停车下来视察一番,韦贤此人也确有本事,将检查所打理的井然有序,每个检查员精神抖擞,汇报工作滴水不漏,让戴老板非常满意。
有次戴春风从贵阳返回山城,夜间从这个检查所过,事先谁也没有通知,司机横冲直撞惯了,刚想闯过去,就被拦了下来,气得他破口大骂。
韦贤正在检查工作,天黑也没看清戴老板,又怕司机假冒,强硬地让司机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老板就在车上。”
韦贤毫不客气:“我就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检查,老板自己制定的规矩,他更应当遵守。不管谁来,我都要检查。”
戴春风听到这话,马上从车上下来,要他按照既定规定检查,还对他特别嘉奖了一番。
这事传出之后,来往的车辆更加小心,都知道韦贤此人不好惹。
很多特务都看他不爽,暗中向戴老板反应,但戴春风却说: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不讲情面,不大懂人情世故的干部,无论他有什么别的缺点,这一点就很可取了。”
如此,韦贤这个所长的位子越坐越稳。
检查员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核实了证件,才客气说:“原来是张科长,不知有什么公干?”
“你们韦所长呢?”
“审讯室正审犯人呢。”
“带路。”
“这张科长,所长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我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来移交犯人的,怎么,你想抗命?”
“.好吧,您这边请。”
审讯室光线很暗,血腥味扑面而来。
入眼的便是满墙挂着的各种各样的手铐脚链,以及血迹未干的皮鞭、藤条等,真是应有尽有。
进门处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中山装的黑瘦中男人。
光头,深陷的眼窝藏着一双三角眼,眼眸像两把寒刀透着狠厉,此刻正死死盯住对面的犯人。
韦贤——危险,名副其实啊,张义心说。
他对面审讯架上吊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满脸倔强的平头青年,肩膀上赫然中了一枪,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渗,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显然已扛过了一番酷刑。
“所长,这位是谍参科张科长。”手下战战兢兢介绍。
韦贤没说话,自顾自点了一根烟,盯着犯人喝道:
“进了这个地方,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定你的罪,让红党打不出一个喷嚏,合作还是顽固抵抗,你自己掂量。”
撂下这话,他才侧头看向张义:“久仰了,张科长,有什么事吗?”
见这厮拿大,装傻充愣,张义也懒得和他客气,板着脸,拿出戴春风的批示:
“奉局座命令,前来提人,军令如山,请韦所长马上办理交割手续。”
韦贤恍若未闻,他耸拉着眼皮问:“没听戴先生说啊?”
张义轻轻一笑,不屑地看着他,语气淡然无比,就像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你要抗命?”
韦贤表情一滞,愤懑说:“戴先生的命令我自然会遵从,但你们谍参科也太会捡便宜了吧?人是我们抓的。”
“人是你们抓的,谁也不能否认。”张义不疾不徐,“设卡检查是你们的职责,甄别红党内奸是我们的工作,大家最好各自做好分内工作。”
韦贤冷哼一声:“你们再晚来一会,我就拿下犯人的口供了。”
“不见得吧?我怎么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审讯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专业的人做吧。”
“哼,什么不见得,他的同伙已经落网了,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他的家人父母,一双父母一层天,我倒要看看他是要忠还是要孝。”
同伙已经落网了?
张义心里翻江倒海,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谢谢韦所长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放心,等犯人招供,自然有你一份功劳。”
韦贤再也无语,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带走!”
……
第390章 叛变
张义刚到局本部审讯室,就看见处长何商友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
“何处长。”
“呵呵,这个年开头不错!”何商友志得意满,他瞥了一眼皮开肉绽的犯人,“看起来油盐不进啊,继续用刑。走,我们先去看看另外一个。”
“需要通知司法处吗?”
“我看就不必了吧?”何商友砸吧着嘴说,“案情重大,为防止走漏消息,知情范围应该尽量缩小。”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笑了。
张义也笑了。
另一间审讯室中,同样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平头青年,被固定在审讯椅上,双手被紧紧铐着,灰头土脸。
张义上下打量他,小伙子看起来很淳朴老实,如果咧嘴笑的话,会给人憨厚的感觉。
他穿着一件粗布棉衣,耷拉着头坐在那里,神色平静。
“没受伤啊,看来抓捕过程很顺利。”
“是没怎么反抗,都找到他家里了,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何商友一脸嘲讽,“这些红党太小看我们了,我们不可能满大街嚷嚷着抓红党,通缉令都是以通缉杀人犯、盗窃犯的名义发出的,奖励丰厚,老百姓踊跃举报啊,他的父母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一听儿子犯下这么大的罪,还劝着儿子主动自首呢。”
张义感觉到他的得意,附和着笑了笑:
“这么说,还得给他父母一笔奖金。”
“应该给,人不能言而无信嘛,为了方便,连他父母一起带回来了。”何商友呵呵笑着,又从秘书手里接过两份证件,递给张义。
一份证件叫赵福生,一份叫王小河。
张义仔细对比:“是同一个人,看来警察局有他们的人。”
“是啊,红党无孔不入。”
“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不用了,人早就跑了。”
“跑了?”
“这个赵福生被捕的同时,警察局户籍科有个副科长就人间蒸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人呢?”
“也人间蒸发了。”何商友一声叹息。
“有同伙帮助啊。”张义说,“到处都是天罗地网,只要挨家挨户的查,他肯定跑不掉。”
“那是行动处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何商友活动下两下手腕,心情转好,“先拿下这个赵福生的口供再说。”
说话间,他推开审讯室的门,望着赵福生:
“是你自己说,还是用了刑再说?”
赵福生低着头,没有回答。
何商友笑盈盈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换你的父母讲吧。来人,把他的父母请过来。”
赵福生猛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
见他还是不说,何商友冷笑一声,不再看他。
很快,几名便衣将吓瘫了的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拖进来,绑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用刑,赵福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最先用刑的是父亲,扒了棉衣,几鞭子下去,老头被打得浑身血痕,惨叫连连,母亲瘫在椅子上连连抽搐,已经哭不出来了。
直面如此残忍的一幕,赵福生再也无法忍受,他痛哭流涕,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