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207节
“胡说八道,他虽说是秘书,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了?”
“我不过是看这厮激灵,才派过来给张科长你做秘书,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吃里扒外.”毛齐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这件事情根本和他没有关系。
何志远黑着脸,隐隐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沉声道:
“吃里扒外,这种人自决于特务处,就该千刀万剐。”
“何科长说的对。”张义点了点头,附和着看向毛齐五,再次问道:
“他真不是毛秘书您的人?”
“不是。”毛齐五坚决否认。
“那就好办了。”张义微微一笑,直接起身拔出手枪,对着刘秘书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张义连开三枪,直接将刘秘书的脑袋打成了西葫芦。
毛齐五和何志远相顾愕然。
毛齐五更是头皮发麻,虽然他们都知道吃里扒外的刘秘书没什么好下场,这种人都是秘密处置,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应如此之快,报复的如此狠辣彻底,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敢监视窃听我,敢吃里爬外,这就是下场。”
张义拿出一块手帕面不改色地擦拭着枪口,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毛齐五和何志远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品味着张义的话外之音,只觉得牙疼。
毛齐五的心跳像架子鼓一样,他隐晦地瞥了一眼何志远,又默默打量了一眼张义,心底暗叹一声,他也杀过人,不过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何尝这么干净利索。
毛齐五当年在县城还是一个文员小秘书,郁郁不得志,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忠厚老实”的毛齐五自然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他的同僚将不知是自己还是县长大人搞大肚子的表妹许配给了毛齐五,就是让他背黑锅的,毛齐五为了“忍辱负重”,只能应下。
幸运的是洞房花烛夜这晚他的堂弟小毛恰好来找他,带来了戴春风这个老乡老同学召见的消息,这才将毛齐五这只“缩头乌龟”解救了出来。
为了断了自己的后路,毛齐五直接将自己洞房花烛夜的新娘杀死,从城里逃了出来。
想到往事,毛齐五心底一阵唏嘘,比起杀人,还是做秘书来的容易些啊,不过他心中也将张义恨了起来。
‘好几个张义,打狗还要看主人,明知道刘秘书是我的人,还当着我的面将他处决,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这笔仇我记下了。’
虽然心里恼恨,但毛齐五却拿张义没有半点办法,他沉默了一会,瞥了一眼一众灰头土脸的党务调查处的便衣,叹息道:
“张老弟啊,你可真能够惹事的,将一处的兔崽子都带了回来,徐增恩不知怎么跳脚呢.这件事情还是上报处座吧。”
“毛秘书在外代表的就是戴老板,此事由你决定。”张义的目的达成,也是见好就收。
“好好好。”毛齐五呵呵笑着,又恢复了笑面虎的姿态,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道:
“处座说放人,不过只放王乃康,其他人先押到监狱关押一段时间。”
张义知道这肯定是戴老板和徐增恩达成了交易,于是点了点。
“王科长你可以走了。”张义让人将王乃康拖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乃康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张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切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过了几天,恐怕他这个科长就算当到头了,什么副主任的美梦都成空中楼阁了。
一缕月光,幽幽从屋檐倾斜下来。
屋檐下,张义和猴子、钱小三正在面摊上吃饭。
这是一家小摊,但老板的手艺不错,三碗面条在灯光下冒着袅袅热气,白润的面条上还撒着零星翠绿的小葱花。
“科长,您今天可把毛秘书得罪的不轻,大家都说他是笑面虎,面上热情,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这种人性子阴柔,最喜欢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猴子吃了一口面条,说道:
“这个刘秘书谁都知道是他安插进来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呵呵,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少了算计?”张义吃着面冷笑一声。
“与其让人敬畏,不如令人畏惧。”
在张义看来,受人尊敬并不等于无法被人侵犯,反而更会成为被侵犯的对象,让人畏惧,会让人在侵犯你时,三思而后行,考虑好他能否承担后果和代价。
至于毛齐五的小鞋?
呵呵,有戴老板在的一天,他毛齐五只能忍着。
至于毛齐五掌权的时候,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人何必为未曾发生的事情而惴惴不安呢?
一边扒着面条,张义一边感叹道:
“身处乱世,身不由己,什么理想抱负,什么死为国家,都是扯淡,我们虽是特工,但也是在乱世中拼命挣扎的小人物,自己活得像个人,然后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就够了,什么英雄的就不用想了。”
张义随口感叹了几句,刚想让老板再上一碗面,就见谍参股的一名便衣匆匆跑了过来。
他警惕地瞥了一眼摊位上的老板,靠近张义,小声说道:
“科长,刚才警察局户籍科的柳科长打来电话,说有人在黑市求购户籍信息。”
“买了吗?”
“按照科长您之前的命令,柳科长将计就计将失踪人口的户籍资料出售给了对方.我们之前负责监视姓柳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很好。”张义点了点头,这个警察局户籍科的柳副科长作为被日本特高课的^_^策反的间谍,张义一直没有动他,就是为了钓鱼,没想到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鱼儿才跳了出来。
他立刻道:“通知人手,对这个人24小时监视。”
“是。”
静谧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休息的时候,四川路的一处公寓还透着点点光亮。
此刻简陋的卧室中,一个男人坐在开着橘灯的写字台前,旁边放着刚刚从黑市买来的两本证件。
他将其中一本扣在茶杯上熏了一会,照片湿润后,他用小刀片轻轻剃了下来,接着打开抽屉,从一本书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将其贴了上去。
瞬间,照片上的人取代了原来的主人,一本证件已经制作完成了,看上去天衣无缝。
此刻在他对面的茶楼,张义等人已经架起了望远镜,开始了监视。
“猴子,你找警察局暗中调查清楚此人的身份。”
“钱小三,你想办法以租客的身份住进他隔壁的房间。”
“通知郑呼和,只要这个人出门就跟踪监视。
大家记住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动手抓人,只需要监视他就好了,我们的目标是他的上级,所以决不能打草惊蛇。”
“是。”
……
第204章 跟踪
正午时分,一辆电车缓缓停在电影院站点,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在站台徘徊了一会,四处看了看,然后从一个报童手里买了一份报纸,拿着报纸坐在了路边的一条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报纸。
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不远处急速驶过,后座上的便衣透过帷幔的缝隙盯着他看了几眼,汽车丝毫不减速,径直消失在街头。
汽车远去,一辆载客的黄包车停在电影院门口,客人下车后,黄包车车夫蹲在车辕上,从裤兜里掏出半截空蹩的香烟点上,一边贪婪吸着,一边用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但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地偷瞄着中年人。
这个时候,只见坐在长椅上的中年人动了,他似乎看完了报纸,将报纸折起来,拿在手上,起身向着电影院的大门走去。
车夫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吆喝着拉上一位客人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中年人貌似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黄包车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然后继续向着电影院走去。
等他刚走到电影院的门口,电影散场的铃声突然响起,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许多看完电影的观众拥挤着走了出来。
而中年人则从容不迫地逆向汇入人群,消失在电影院。
而之前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客人,此刻从拐角一家杂货部出来,正是乔装打扮过的郑呼和。
他将手上的香烟揣入裤兜,望着中年人消失的背影跟了上去…
黄包车车夫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马路边的一辆汽车旁边,他汗津津的脸庞有些丑陋和猥琐,正是钱小三。
他有些沮丧地对车后座的张义说道:
“科长,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买报纸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散场的时间,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还好您提前做了预案,老郑跟上去了,不然还真让他溜了。”
张义不以为然地笑了,不知应该说“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说溯本同源。
似乎每个间谍组织的教官在传授跟踪和反跟踪课程的时候,都会提到一个细节,如果你在大街上怀疑有人跟踪你,那就往商店、酒吧、旅馆里面走,或者上公共汽车,如果那人也跟着你这样走一趟,那就能确定伱被跟踪了。
“你刚才马上离开是对的,如果一个黄包车夫对客人的招呼视而不见,那傻子都知道他有问题。”
“科长,那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会,对方是很狡猾,但只要我们小心谨慎,离他远点,就不会暴露。”张义冷静地分析着。
“这应该是他惯用的常规手段罢了,不管有没有发现跟踪,他都会这么做。”
“一个从冬眠中突然苏醒的毒蛇,这个时候是最虚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如临大敌,他不得不小心换句话说,他这么小心,接下来一定是去干一件大事。”
“科长,您是说他会在电影院接头?”
“谁知道呢,有老郑跟着,一会自然水落石出。”张义说着从猴子手中接过一份调查报告,上面详细写着中年人的个人资料。
“董广友,山东人,34岁,32年定居金陵,离异单身,夫子庙小学校长。”
十二点一刻,电影院里正在上映胡蝶主演的电影《姐妹花》。
屏幕上,长镜头画面真实自然,胡蝶一人分饰两角,展现大宝的悲哀、痛苦和二宝的轻浮、骄纵、狡黠.
“我们穷人.”
“你们有钱人”
电影中穷人们相互依靠、富人们冷酷无情的对比让影院里的男男女女一阵唏嘘,只有董广友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望着屏幕上胡蝶的面孔反而露出几分莫测的笑意。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半躬着身子穿过人群,坐在他的身边。
董广友眼睛盯着屏幕,不经意地将折起来的报纸递给了他。
年轻男人接过来,从报纸里面拿出一张户籍卡和身份证,正是董广友昨晚制作好的。
两人安静地坐着看了一会电影,董广友打了个哈气,他用手掩着嘴,低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