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第385节

　　之后就是不算漫长，但又极为煎熬的等待召见。

　　等待期间，松平信明还见到了住在隔壁的琉球国王，以及准备过几天就国去的安南使者。

　　琉球国王不用说了，就是个小娃娃，连身上的郡王袍服都不太合身。

　　而且也不太像是贵族出身，反而更像是个没接触过权贵生活的平民孩子。

　　松平信明联想到之前途经琉球国时，徐铭钰有意无意跟他攀谈疏球国自前明就被大明册封，还有疏球伪王血脉不纯，居然欺瞒中皇帝谋夺琉球王位。

　　安南使者来了两拨人，分别代表安南的南北两方势力，而且都没有天朝大汉的册封。

　　两拨安南使者都没有好脸色，忧心忡忡带着大汉皇帝批复过的朝贡文书，准备归国。

　　差不多等了五天时间，松平信明才和疏球使团一起得到皇帝召见。

　　南京行宫。

　　聂宇优先接见的是琉球使团，其实也没啥好见的，琉球使团来朝本来就是大汉主导安排。

　　目的就是为了让新的琉球国王得到大汉皇帝正式册封，然后过个两年时间再让对方献土内附。

　　在此期间，这位琉球国王会以年纪太小，不适合处理国事为由，先在南京暂时留住，而国事则会交给琉球县令负责代管。

　　“下国琉球属臣唐荣济，携我主尚顺拜见大汉天朝皇帝陛下！”

　　久米村总理的唐荣济，这趟亲自出马，带着小娃娃琉球王尚顺，跑来南京朝觐大汉天子。

　　聂宇微笑说道：“免礼平身，赐座！”

　　“谢陛下！”唐荣济磕头谢恩。

　　把小国王放到椅子上坐下，唐荣济这才跟着坐下，但屁股却不敢全坐，只坐半边，随时准备站起来。

　　聂宇也不跟唐荣济多闲扯，只按照惯例流程，让传旨的礼部官员负责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今琉球属国归附天朝，而服属鞑虏之伪王金氏已然伏诛。琉球忠臣久米村于民间寻得尚氏遗孤，赐封尚氏顺为琉球国王，授予琉球国王礼服、金印。

　　钦此！”

　　圣旨内容很简短，就是简要说明了琉球内附天朝，同时伪王金氏已经被赶下台。

　　尚氏血脉的遗孤也被忠诚的久米村在民间找回，而大汉作为帮琉球拨乱反正的宗主国，所以理所应当册封尚氏遗孤为琉球的新国王。

　　至于新国王是不是真的尚氏血脉，这些并不重要，只要大汉说他是，那他就是。

　　反正左右就是一个法理转让的工具人，久米村专门弄来个小娃娃，就是怕工具人会没事吃饱了撑的不听话。

　　圣旨册封颁下去，唐荣济刚坐下的屁股，再度站了起来，连忙拉着小国王一起，跪地领旨谢恩：“下国琉球跪谢天朝皇帝陛下册封！”

　　册封的正事结束，按照既定流程，聂宇这位天朝皇帝，还得继续跟对方东拉西扯一下，体现宗主大国的圣王仁厚。

　　聂宇想了想，忽然饶有兴致问道：“你是叫唐荣济吧？”

　　“下国属臣唐荣济……”

　　唐荣济起身要跪，但被聂宇抬手制止。

　　“前面册封跪一跪就行了，现在朕与你只是聊几句无关政事，跪就不用跪了，我大汉新朝没那么多鞑子的奴才规矩。”

　　聂宇摆摆手，接着问道：“朕记得久米村先祖始自前明太祖朱元璋时期，迁居至琉球的福建三十六汉姓，这三十六汉姓里有无姓新垣氏的？”

　　唐荣济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问起了他们的姓氏，但还是老实回答：“陛下果然博学多识，我久米村三十六姓中，确有一家新垣氏，先祖为新垣世重。于前明初年与家祖一起，经由福建迁居久米村，现为久米村那霸手当代传人。”

　　那霸手脱胎于福建传统唐手拳法，而那霸手的完善大成拳法，就是鼎鼎大名的空手道。

　　聂宇心中好奇解开了，没有继续追问新垣氏的问题，转而叮嘱敲打起了唐荣济。

　　确切地说，是敲打唐荣济代表的久米村汉人。

　　琉球地处海外，而且地狭人稀，土地就是几片零碎小岛，压根不可能大范围的对琉球进行殖民。

　　所以琉球县令到了琉球，要想对琉球进行治理，只能依靠久米村的汉人。

　　总不可能让琉球县令，去重用琉球本地人，最起码两三代以内，都不可能用本地人。

　　而这就等于给了久米汉人机会，聂宇不是不能容忍久米汉人在琉球壮大。汉人要是在琉球不能壮大，不占据一定优势，那大汉反而对琉球这处“万国津梁”不好控制。

　　只是，壮大归壮大，那也得在大汉允许的范围内壮大，不能让久米汉人真的肆无忌惮。

　　否则，要是久米汉人不拿琉球百姓当人，三天两头激的琉球百姓造反。

　　那对大汉来说，统治和镇压的成本也不成正比。

　　皇帝亲自发话敲打了，唐荣济当下便是连连点头，保证久米汉人一定安分守己，为天朝效力。

　　聂宇简单跟唐荣济叮嘱几句，便让唐荣济和琉球国王退下。

　　接着是日本使团觐见，松平信明如同朝圣般，在礼部官员引领下来到行宫正殿。

　　他已经在礼部官员口中得知，天朝皇帝的这处行宫是用官邸衙门改建的。天朝皇帝体恤百姓，不忍耗费财政民力修建奢侈建筑，所以连皇宫都来不及大修，只能先屈居很小的官邸行宫。

　　而且，已经住了快两年了，如此崇尚俭约生活的天朝皇帝，几乎让松平信明以为看到了德川家的先祖（德川家康）。

　　不，不对，德川家先祖都是中国皇帝的属臣。

　　他把天朝皇帝与主君家的先祖对比，不仅辱没了天朝皇帝，也是在对主君家名的轻视怠慢。

　　想到这里，松平信明才刚进入行宫正殿，就忍不住跪了下去。

　　看的前面引路的礼部官员脸色一黑，自己教了几天的觐见礼仪，结果这一上殿就忘了。

　　那礼部官员连忙拱手行礼道：“陛下，这日本使臣未见圣人天颜，一时行为礼仪失当，还请陛下恕罪！”

　　聂宇笑了笑，说道：“无妨，先免礼起来吧！”

　　松平信明能听懂汉话，匆忙起身，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失仪了。只能红着脸，按照礼部官员这几天教自己的觐见礼仪，说道：“谢……谢陛下！”

　　聂宇当先打开话题说道：“朕此行遣使去往日本，是希望日本能够全面开海，恢复中国、朝鲜、日本的三国贸易。”

　　“陛下意思，幕府自当全力支持，开海恢复三国贸易，对日本、朝鲜和天朝都是有利的。”松平信明连忙说道。

　　确实有利，但幕府会很难受，地方大名强大了，幕府就不好管地方大名了。

　　聂宇又说：“朕的使节还回报，说看到萨摩藩擅自侵占琉球国土，干涉琉球国内政，而琉球为我中国之属国。所以，他们与萨摩藩打了一仗，为琉球国收复了萨摩藩侵占之国土，驱逐了萨摩藩，幕府对此事可知情？”

第495章 能做大汉的狗真是荣幸啊！

　　松平信明连忙说道：“蔡府对此并不知情，不过萨摩藩擅自侵占天朝属国领土，将军阁下得知后也颇为愤怒，已经令萨摩藩务必归还侵占琉球之地，同时对天朝与琉球国进行战争赔付。”

　　原本还有勒令萨摩藩家督切腹，但松平信明去了萨摩藩后，才发现岛津家已经几乎被汉军团灭，就剩了岛津齐宣一脉还在，真要切腹的话萨摩藩也得名存实亡了。

　　没有萨摩藩压制九州岛诸藩，幕府对九州岛的影响力会降低，这并不符合幕府的长远利益。

　　当然，若是松平信明知道六十五年后，萨摩藩成了倒幕运动的主力四强藩之一，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幕府愿意服软退让，聂宇暂时没有精力在日本扩张，便也点头说道：“幕府既不知情，那主要过失确实不在幕府。只是幕府终究御下不严，为防日后再出现如萨摩藩这等乱臣贼子，朕决定今后往日本派遣常驻领事，负责中国商民在日居住贸易，协助幕府管理那些不听话的大名宗藩。”

　　驻日领事？这是什么情况？

　　松平信明完全没听过什么叫领事，但只听后半句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幕府管理下的日本，确实有许多大名宗藩，越来越不听话，但再不听话，那也是日本国的内政。

　　天朝皇帝现在要派遣什么驻日领事，协助幕府去管理大名宗藩说好听点是协助，难听点这就是前面天朝皇帝说的，干涉属国内政了。

　　“陛下，这驻日领事……”

　　松平信明当即就要婉言拒绝，只是话才刚出口半句，就被聂宇强行打断。

　　聂宇脸色瞬间一冷，说道：“朕要派遣驻日领事，协助幕府管理大名，幕府这是不愿意？若是不愿意，那朕也不勉强，中国与日本的开海贸易，朕也不会再强求幕府，还有赐授日本国的两枚金印，日本国也可退回……”

　　好家伙，这话题一下子就说死了。

　　松平信明也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来天朝皇帝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危险讯息。

　　再联想到之前在太仓港停泊休息时，看到的那些天朝邸报，上面把中国历朝的版图疆域都给罗列出来，就连被视作蛮夷鞑虏的蒙元、满清都被贴图在内。

　　蒙元王朝，那可是拿下了半个缅甸、整个朝鲜、大半西伯利亚的庞大帝国。

　　大明更是离谱，版图里的巅峰疆域，干脆横跨了半个世界，连叙利亚都有大明的千户所驻地。

　　松平信明只是以最大恶意来揣测天朝皇帝，都还是觉得自己揣测的太轻了，真要是现在回绝天朝皇帝的“好意”，幕府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不好说了。

　　松平信明经过一瞬的挣扎，还是行礼拜下：“下国属臣松平信明，代幕府谢过天朝皇帝陛下恩典！”

　　聂宇得到满意答复，终于恢复笑容，接着又与松平信明简单拉扯闲聊几句。

　　松平信明趁机提出幕府准备颁发的贸易限令，聂宇对此不置可否既不表示认可，但同样也不反对，只说这是日本属国内政，天朝不会过多干涉。

　　松平信明闻言这才稍稍宽心，好歹将军阁下交托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刚刚答应下来的驻日领事设立，到底会对幕府和日本带来多大的影响。

　　别的不说了，就说现在幕府颁发的贸易限令，聂宇之所以说天朝不会过多干涉，就是在于已经没有必要干涉。

　　不光是中国商人会自己想尽办法去走私，同样还有驻日领事的设立，意味着只要关乎到中国商人的一切犯罪问题，幕府都没有处置权，必须报给驻日领事馆，再由领事馆进行裁判处置。

　　领事裁判权，从前都是列强对中国压迫的特权，现在大汉即将统全国，后面就该抢跑殖民，自然也该对列强讨回这个特权。

　　近代航海殖民，是要抛弃人性的，要是还保持着天朝上国的礼仪之邦的幻想，那只会被饿狼般的列强诸国吃的骨头都不剩。

　　……

　　日本使团告退不久，徐铭钰受招觐见，一起受召的还有新科探花郎林则徐。

　　聂宇说道：“此番徐卿出使收复琉球、平定日本萨摩藩的战事经过，都详细说说吧！”

　　徐铭钰虽然不知道为何林探花也在，但还是将这次的出兵经过，给详细复述了一遍。

　　徐铭钰说完战报详情，还专门补充道：“陛下，此番我军出战日本国萨摩藩，其军队战力明显没有所谓地方强藩该有。不但军纪散漫，战力奇差，而且海船似乎也是奇缺，几乎没有大船，反而多为小船，还颇为老旧。”

　　“不仅如此，我军登陆萨摩藩所在领地鹿儿岛时，岛上的倭人百姓，皆对我军箪食壶浆。而原因却只是在于我大汉将士，愿意付给他们粮食，招募他们做随军民夫，而非是强征豪夺。”

　　徐铭钰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要不是这次出兵太少，他确实存着把萨摩藩也一并吞并了的想法。

　　毕竟，这萨摩藩的“民心”归附程度，甚至比琉球的“民心”归附还要强烈。

　　大汉完全可以把萨摩藩也变成海外领。

　　聂宇微微点头，没有表现太多兴趣，但也没有明确呵斥拒绝，只是问道：“琉球如何？那里的土地、特产、资源都怎么样？”

　　徐铭钰回答：“臣也正要与陛下详细奏禀，琉球国统分为四片岛屿，分别为琉球本岛、八重山群岛、宫古群岛、奄美群岛。前面三片岛屿，之前为琉球国实控，而奄美群岛则被萨摩藩强占，奄美群岛的名字也是萨摩藩改名，琉球人多是称其为乌父世麻群岛。”

　　“四大岛中，琉球本岛为琉球核心大岛，琉球国都首里城也在此处，而琉球国多数人口，也聚居于琉球本岛。八重山群岛、宫古群岛则都是分布于琉球本岛南部，岛上多为琉球土人，虽也属琉球之地，但却普遍不通王化。硬要说的话，便如同台湾府的汉人移民与山中番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