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贪官，她们却说我是忠臣 第301节

　“姚大人，我再问你，手脚健全的年轻人，最后只能当乞丐沿街乞讨，你说苦不苦？”

　“这……”姚正看了林北凡一眼，道：“祭酒大人，下官觉得他并不苦！他自己有手有脚，身轻体健，完全可以干一份活养活自己，却好逸恶劳，纯粹是活该！”

　林北凡笑着摇了摇头：“姚大人，只看他的表面，想不到他的内心！他虽然不吃生活的苦，却吃心里的苦！因为他看不到一点希望，看不到翻身的希望，拥有满腔抱负却无力施展，所以只能麻痹自己！”

　林北凡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头子：“这种苦，又称之为怀才不遇之苦，抑郁不得志之苦！姚大人，你应该深有体悟！”

　“原来如此！”姚正喝了一口酒，回忆过去种种，多了一丝苦涩：“确实很苦！”

　“所以，本官就让他们体察民情！只要在以后的为官生涯当中，想起今天所见的一幕幕，心中多一丝恻隐之情，能稍微偏袒老百姓，本官就心满意足了！”

　“祭酒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林北凡接着道：“本官要教授学生的第2个为官之道，是辩证之道！所谓辩证之道，就是辩证的看待问题，看到好的一面，也要看到不好的一面！看到现象，也要看到本质！”

　“比如说，长者给年轻人抬轿子这件事情！”

　“读过孔孟之书的我们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长者不该给年轻人抬轿子，年轻人不能坐长者抬的轿子，不然就是有违人伦道德！”

　“可是，我们换个角度来看看！”

　“长者做错了吗？他没有错，他为了活命，他为了有口饭吃，只能做这些苦活！如果不做，他只能活活的饿死！”

　“年轻人做错了吗？他也没错，因为他付了钱了，付了钱就该享受应有的服务！如果他不坐，两位长者就可能饿死！”

　“大家都没错……”林北凡摊开手问道：“难道是我们的孔孟之道，错了吗？”

　“这……”姚正语塞，无法回答。

　“其实也没错！”林北凡笑道：“孔孟之道告诉我们要尊老爱幼，如果我们不尊老爱幼，长幼无序，人伦皆丧，世界早就乱了！”

　姚正微微的点了点头：“是啊！”

　“既然大家都没错，到底谁错了？”林北凡又问。

　“这……”姚正再次语塞，无法回答。

　“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孔孟为了教化天下，所以才提出尊老爱幼的美德！两位老者为了活命，只能拉下脸去给年轻人搭架子！年轻人付了钱，自然应该享受应得的服务！”

　“卖女为奴，年轻人乞讨，同样是这个道理！”

　“所以……”林北凡笑道：“本官要告诉学生们的是，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根本就没有标准的答

　案！尽信书，不如无书！很多事情，要结合实际来思考！如此，当起官来才会冷静沉着，面面俱到，设身处地的为老百姓们着想，而不会胡乱施政！”

　“受教了受教了……”姚正又敬了林北凡一杯。

　“本官要教授学生们的第3个为官之道，是取舍之道！所谓取舍之道，就是应该怎么做，出现问题的时候如何解决！”

　“就比如卖女为奴这件事情！”

　林北凡笑道：“有些德行修养的人，都接受不了卖女为奴！而且此事也确实有为道德，在律法上是灰色的，不被法律支持！可是不这么做，对方一家老小就会饿死了！”

　“作为执法者，这时候应该怎么做，应该如何取舍？”

　姚正皱眉不语。

　“说实话，真的很难做！”林北凡啧啧摇头：“如果你捍卫了法律的威严，那么那一家8口就只能活活饿死了！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对得起你身上那身官服吗？”

　姚正拱手，虚心请教：“祭酒大人，这个时候如何做，请您教我！”

　林北凡摇了摇头：“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只能民不举官不究，当做看不见！”

　“唉，难啊！”姚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本官要教授学生的第4个为官之道，是求索之道！所谓求索之道，就是我当官的要追求什么，要实现什么目标，解决什么问题，这是我们当官的终极追求！”

　“姚大人，你说我们当官的终极追求是什么？”林北凡问。

　姚正皱眉头：“为国为民？”

　“这是立足点，出发点，我现在问的是终点！”林北凡道。

　姚正苦笑：“请恕下官愚钝，想不明白！”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林北凡笑道：“只要长者不用出来抬轿子，可以在家里养老，有儿孙承膝！贫困人家不用再卖女为奴，任何家庭都养得起自家孩子，尽享天伦！年轻人不用再对社会充满绝望，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归结起来就12个字：老有所依，少有所养，劳有所得！”

　“只要做到这3点……”林北凡自得一笑：“必然国泰民安，国富民强，天下太平！”

　“说的太对了！”姚正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老夫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让祭酒大人你一句话点醒了！当官的终极追求不就是老有所依、少有所养、劳有所得吗？只要做到这三点，天下岂能不太平？”

　马上端起来一杯酒：“多谢祭酒大人指点，下官敬你一杯！”

　林北凡大声道：“干！”

　连喝三杯之后，大家心里面才舒坦！

　才把胸腔中的豪气抒发出来！

　姚正又皱起了眉头，苦笑道：“这确实是当官的终极追求！但是要做到这3点，真的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

　林北凡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唏嘘起来：“确实非常的困难！你看我，为了实现这个抱负，一个人在朝堂上斗贪官斗佞臣，甚至不惜同流合污，我真是太难了！其中不知受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姚大人你知道吗？”

　回忆起往昔，心中泛下了难以言喻的苦楚，忍不住喝口小酒，借酒浇愁。

　姚正看着林北凡喝着宫廷美酒，又看着满桌的珍羞美味，道：“祭酒大人，你说你处境困难，本官可以理解！但是你说自己受了委屈，吃了苦头，请恕本官不敢苟同！”

　“姚大人，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本官心里面的苦楚，又有几个人看得出来？”林北凡拍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

　姚正睁大了眼睛：“很苦吗？我看你分明吃的很爽！”

　“我说的是我的心，不是我的嘴！”林北凡脸上充满了不会理解的痛苦：“我的心真的是太苦了，就算美酒也浇不灭我心里面的苦！有时候，我就想这么醉生梦死算了！”

　“祭酒大人，你想的真美，有时候下官也这么想过！但是脸皮没你那么厚，不敢说出来！”姚正充满羡慕的说道。

　林北凡拍案而起：“少废话，喝！”

　第297章 贪是错的，不贪也是错的，到底该怎么做？

　连着两天，林北凡又带着这群学生们继续了解民间疾苦。

　一路走不过来，林北凡似乎什么也没有教，什么道理也没有说。但是大家懵懵懂懂之间，好像学会了很多的东西。

　感觉比他们读了十几年书，学到的还要多，还要深刻。

　心中充满了万千思绪，复杂难明。

　想要说出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他们知道，这几天的经历，他们会记一辈子的。

　一直跟在后面的姚正也思绪良多。

　经过了林北凡的说明之后，更加理解林北凡的用意，感触最深了。

　老百姓们苦不苦？

　苦！

　比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想象到的还要

　苦！

　如何将他们脱离苦海？

　没有办法！

　就算你拥有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拥有学富五车的知识，拥有盖世武功，拥有滔天的权利，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受苦！

　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不是你的意志能改变的！

　所以以后当官的时候，尽量多理解他们，多偏袒他们，多帮他们一点！

　他们已经够苦的了，不要让他们再苦下去！

　姚正进行深刻反思，觉得这种教育方法真的是太好了！

　比在学堂里面读书管用多了！

　“枉我当了言官这么多年，现在又当上了司业，主管学生们的德行修养，结果还是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做得好啊！”姚正心中苦笑连连。

　他觉得林北凡这种教学方法是太好了，一定要发扬光大，让学生们多多了解民间的疾苦。

　只有体会到了老百姓们的苦，才知道以后怎么做。

　夕阳西下，这三天的教学活动结束了。

　“这就是本官教你们的为官之道！”

　林北凡面对着若有所思的众位学生，语气平淡而挚诚：“至于能学到多少，能从中体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毕竟，你们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本官说再多都没有用！”

　“谨遵祭酒教诲！”众人齐声说道。

　“分别之前，本官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林北凡道。

　“祭酒请问，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人齐声。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

　林北凡笑眯眯的道：“以后，你们踏上官场，肯定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还有来自于上级的欺压！如果你们不贪，或者不行贿，就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是如果贪了，行贿了，就是贪赃枉法，一世清名也毁了！”

　“所以，这个时候，你们该如何抉择？”

　众人震惊的瞪大眼睛，有的人嘴巴都张大了，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个问题何止尖锐，简直锋利！

　直接插进了他们的心骨里，一刀见血，一刀毙命！

　看着一脸懵逼又左右为难的学生们，林北凡笑眯眯的道：“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人人都有份，姚大人你也不例外！”

　“啊？下官也要回答？”姚正懵了。

　一个学生拱手，正义凛然的说道：“启禀祭酒大人，这种事情还要问吗？我们读的都是圣贤之书，行的都是孔孟之道，一定要廉洁自律，克己奉公，不该拿的不拿，不该做的不做，如此才无愧于陛下。无愧于历代圣贤，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我心！”

　“是啊，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贪！”

　“当贪官可耻！”

　“我们是读圣贤书的，理应公正廉明，廉洁奉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不然，我们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