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27节
“这是哪去?”
他往地上啐了口痰,用鞋底抹匀,问着那茶伞下聊闲的两位。
“白长那么大耳朵。”
年岁稍大些的也托着个烟杆吞云吐雾:“打仗啦!不知道?你屋里的见天出来干活,你却是连面都不露,真是这个——”老东西竖了个大拇指。
周祥讪笑。
这老东西的儿子给个大官儿手下妾室的弟弟赶车,这条街上可没人敢惹。
“我休息休息,休息个三五天…”
“是三五个月吧?”须发花白的老人瞥着周祥,就是不拿正眼瞧:“你那婆娘累得像头驴,该卖力气的驴倒逍遥自在。”
周祥不言语,托起烟杆,吧嗒吧嗒嘬了起来。
果真用不了几句话,对方就失了兴致,不再提他。
“一打仗呐,老百姓就得受苦。”
和他对坐的圆脸老人可不这么认为,恨不得把桌子一巴掌从中拍截开:“打!就该打他娘!这西洋人就和吃过人血的野狗一般,非得打残了条腿才学的会乖巧…”
年岁大的转过来,微微摇头。
尽管他放低了声音,可却还是叫周祥听了个清楚。
“…你真当他们都是百战百胜的精锐了。”
“什么?”
圆脸老人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对劲,也跟着虚了气:“你可别胡说。”
年岁大的抬了下眼皮,又默不作声抽起膏子来。
圆脸老人左右瞧了瞧,往前探:“告示都贴出来啦!打赢了三场!摧枯拉朽!”
“你懂几个字,还‘摧枯拉朽’…”年岁大的嗤笑:“倒是没用错词,就看要安在哪边头上了…”
周祥默默听着,转向那扬起尘雾的队尾。
很快,军士们就拐了弯,带着凌乱的脚步声齐齐消失。
打仗…
周祥可不在乎到底谁输谁赢,一转宝贝似的烟杆,往腰上一别,抬脚出了茶伞。
“出来干活!”
花白头发的老人在后面嘱咐他:
“有个好手艺,净让你屋里的遭罪…你看他这德行…”
周祥过了几个膀子,直到再难看见那顶伞,才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痰。
“老不死的…”
转身就钻进了烟馆子里。
招待的可要比什么客栈茶馆热情。一推门,两个小倌就矮着腰递过来热手巾,嘴里嘘寒问暖,尤其是句句都是‘爷’开头,‘爷’结尾。
“喏。”
周祥掏出个号牌。
由人领着进了隔间。
端上糕点、茶水,熟脸半解衫扣的,就小脚迈着提着包膏子,往榻上蹭了蹭。
也不坐实。
就悬悬‘搁着’,等她的爷开口说话。
“我上次不是送了你根钗子。”
女人身上泛着股水汽,就像那条刚下过暴雨的伦敦最繁华的街道。这股混合着熟悉、同时又有些陌生的气味再一次激活了周祥那沉睡了半个时辰,再能昂首挺胸冲杀四十个呼吸的士兵。
他摆好了烟杆,腾出手,准备去搅得人心惶惶。
四十个呼吸转眼而逝。
在天气转温的小屋里打了个冷颤后,周祥才舒舒坦坦像张紧了一天的被卷摊开在软榻上——这可比家里教人舒服太多了。
“爷。”
女人跪在踏上为他轻捶着腿——四十个呼吸似乎早耗尽了她的力气,接连求饶哑了嗓子,此时叫出‘爷’来都带着股沙声。
“嗯?”
享受安静的男人抬了抬眼皮。
“…这月,到时候了。”
女人低眉顺眼,仿佛讲着哪家的男人瘸了、谁的屋里人偷了汉子——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零碎闲话。
周祥却下意识绷紧了腿。
专注梳拢经络的女人似乎并未注意或感受到,只用软乎乎的小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
进来时周祥就发现了。
莺儿浑身也蒙着层颜色——但不是红色,而是一层若隐若现的‘墨汁’。
和他屋里人一样。
想起早前出发时遇见的士兵,街上来往的‘血葫芦’,这遍地红黑,让他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定然不是老子的眼睛坏了。
谁还能抽坏了眼?
“走了。”
他一抄烟杆,顺手拎起桌上半开的油纸包。
“爷?”
“明儿我就来换个月票。到时挑了你去,可别喊着累坏了…”
女人抹了把汗津津的鬓发,嗔着推他。
天色还不算暗。
街上热闹。
除了满眼的‘墨汁’、‘朱砂’。
这他娘…到底怎么回事?
第877章 Ch876 红与血光之灾
周祥的屋里人姓王,不是个什么好出身。
给爷们生了个模样好的姑娘,却没怎么得过婆婆和周祥的好脸。
人倒是心地善良,也勤快。
自从周祥染了懒病,成天骨头缝里过蚂蚁,她就每个清早一准起来,安置好女儿,匆匆出门。
约有半年,干着大脚仙的活,进项还算够养活家。
可这活多少不算干净,长久了,就得遇上那些不好再续弦的,到了家中服侍,白日打扫,晚上枕畔——鹦鹉嘴鞋穿上,两只大脚踏着摇着,总有这么一天。
周王氏干脆断了这心。
后来,找了个晒布和搬运规整的活计,月钱少了,也更累,经常弄得浑身蓝的绿的一片,却也倒‘干干净净’——周祥对此不置可否,但从那天起,态度好上了不少。
周王氏就觉着自己没平白受累。
“当家的。”
夜。
蚂蚁又钻进骨头缝。
见周祥翻来覆去睡不着,女人索性也调了个面,和他支吾上几句。
“手艺还是不能落下…”
她不好直说该让他如何如何,却明着‘暗示’他,家里没什么余钱了。
因为每个月的明天,周祥都会掏空那刚胖了些的绣包,去腌臜处吞云吐雾。
“有你什么事?教你多嘴了?”
女人唉声叹气:“该给大妞准备上了。老母又身子不好,晒布的活…”
周祥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暗中一双绿眼睛泛着狠光。
“晒布的活怎么了?!”
“工钱低了三成。”
“三成?!”周祥骂骂咧咧,抹黑下地。
抄起烟杆点上,干巴巴嘬了几口钵里的渣子。
他该放几句真吓人的狠话,要么干脆抽出刀,寻着光找去布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教人瞧瞧他周祥也不是好惹的!
静了一会。
没有抽刀的声音。
“…哪有这么黑心的。”只埋怨了一句。
女人叹气声更重了。
“咋说也得干,恨不能砸了缸,回去摆弄鹦鹉嘴吧?”
周祥抽着,不说话了。
这一夜,夫妻二人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
周王氏依然天没亮起了床,弄了糊糊,低着头直奔布纺。
周祥睡到晌午,拎着烟杆到老母亲的房里转了一圈:老母年过六旬七旬八旬…谁记得了那么多数?她缩了骨头和皮肉,像个两百岁的婴儿团在小板床上,倚着土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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