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536节
他还是笑的让仙德尔感到暖和。
像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盖着小羊毛毯那样的暖和。
“可你瞧,我这样‘厄运缠身’的人,却遇上了大好人。不仅雇佣我,还供我吃喝住——这够幸运吧?”
够幸运。
仙德尔不得不点头。
母亲从来不在家,父亲又不会说话。年幼的仙德尔·克拉托弗曾将孤独寄托于一个个来去的仆人,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汲取到开口的力量——
可令她失望的是,仆人身上从不供给这样的能量。
她和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谁越过了,房子里就要打雷一样的线。
再加上仆人换得快,换得勤,仙德尔·克拉托弗也渐渐失去了交谈的心思。
直到罗兰出现。
这个和她看起来差不多大,也许世界最漂亮的先生,仆人,男孩,阳光和欢庆,带给了这籍籍无名的唱经姑娘一丝主的荣光。
“谢谢你,罗兰。”
她轻声说。
声音淹没在搓刷地板的杂音中。
“什么?”罗兰回了下头。
“…没什么,罗兰。”仙德尔抿抿嘴:“你是我唯二重要的。”
“那可是我的荣幸,小姐。顺便,第一重要的不会是海盗先生吧?”
“是。”仙德尔翘起嘴角,揉了揉酣睡的猫头。
克拉托弗小姐给这只没良心的黑猫起名叫‘海盗’——
因为它总像海盗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饿了才跃上窗台,到房子里乱捣一番,旁若无人地连吃带拿后,再得意洋洋地回那窗台,重新奔向自己波澜壮阔的自由之海——
直到下一次饥饿来袭。
它没什么良心,却也偶尔慈悲,像今天,或者其他日子,死了一样睡在仙德尔·克拉托弗的怀里。
一只野猫能安安静静睡在人的怀里并不容易,除非它死了,或者做好了死的准备。
这是莫大的信任(但罗兰总说也许它只是为了交换‘港口’的进入权而出卖了自己的尊严。仙德尔对罗兰的说辞感到恼火,因为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忽视了她身为‘猫主人’的魅力。)
总之,日子平平无奇,却又让人感到踏实:每天与赫特先生斗智斗勇,为他收拾屁股,提着裤子满屋追赶。
稍有空闲,能够服侍克拉托弗小姐,添水生火,听她轻声细语地斜靠在椅子上,借着炉火的暖光烘上几段潮湿阴雨的悲伤故事,或某个旅人那惊风骇浪的船上见闻。
罗兰挑不出一丝不满的地方,这里简直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除了玛丽莲·克拉托弗女士,这位雇佣了自己的女士鲜少在家外——他也曾偶然听仙德尔提到自己的母亲,提到她们之间的一些琐事:
但语气不怎么样,用词也不大好听。
似乎她对自己的母亲有些耐人寻味的看法,不只是因为玛丽莲女士将自己痴傻的丈夫抛在脑后,整日与来历不明的人厮混——其中仿佛还有其他隐情,一些但凡提到,就让仙德尔面露痛苦的隐情。
罗兰知道自己不该好奇。
他从来只是听,却绝不开口问。
自此。
海盗替代了玛丽莲女士,同赫特先生,仙德尔·克拉托弗小姐,罗兰,组成了克拉托弗庄园小家庭。
四个人过得有滋有味,赫特先生的症状也在罗兰悉心照料下有所好转——至少,至少他不会整天只穿两只袜子和一件衬衫在屋里到处拉屎了。
这是个重大突破,为此仙德尔还亲手煮了一小杯咖啡配酥饼作为感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仙德尔也和罗兰从主仆变成了朋友。
然后…
某个礼拜日。
玛丽莲女士早早回来了。
她回来,并告诉罗兰。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她打算亲自做一顿饭,给自己的女儿,同时,也为了感谢这些日子来,工作认真负责的罗兰。
第478章 Ch477 玛丽莲的晚餐
玛丽莲女士的晚餐做得棒极了。
罗兰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奶糕、肉排,喝过这样甜的果汁酒——菜不多,但每一盘都是玛丽莲女士亲自动手。
仙德尔整个晚餐期间,都显得不知所措。
——她没见过这样‘亲切’的妈妈。
罗兰来了快半年,知道玛丽莲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主人。
她很少关心自己的女儿,更不正眼瞧自己痴傻的丈夫。
她和这个家庭唯一的联系就是罗兰——她雇佣了罗兰照顾她的女儿和丈夫。
仅此而已。
她每晚都夜不归宿,甚至时常消失,一连半个月不见人影:
这样的母亲不算个好母亲,也不算个好妻子——
可每当罗兰这样想,他又和仙德尔一样不知所措了:
因为只有人告诉他,男人该去工厂里,该有钱养活孩子和妻子。同时,妻子则要待在家里,照顾好家庭。
可却没人告诉他,当男人整天不穿裤子在屋子里拉屎时,妻子该怎么办。
也许玛丽莲女士的行为,正是为了家庭…或许也不是。
罗兰不好评价。
只是若站在仙德尔小姐这边,罗兰就有些讨厌玛丽莲女士——夜不归宿,并不妨碍她关心自己的女儿。
有许多次,罗兰都听见躺椅上午睡的姑娘,含混不清地念着‘妈妈’。
这让罗兰很不自在。
更有股发不出来的火。
明明拥有母亲,却还得不到爱——如果他哪天认识字,能读书,有权让墨水流,就非要做个诗人,将仙德尔小姐的遭遇大书特书,讲给所有的人。
他要写‘母亲啊!你他妈的真该死!’
要写‘隆起的割了也无妨!’
写‘我离开您的身体只是爱的开始,可不是爱的结束!’
他要写许多,为仙德尔抱不平。
可当他时常想用这事和仙德尔开玩笑时,像根羽毛尖儿搔人鼻头时,仙德尔早早看透了他。
她告诉他:
你的妈妈一定不是这样,罗兰。
她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也许早早丧了命,否则即便要你喝她的血,也一定养活你大。
仙德尔·克拉托弗小姐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善良的姑娘。
就像石蜡脸妆,被烈日融化后,反倒露出了更加迷人的内里。
所以。
比起马莲娜女士,他心底更忠于仙德尔小姐。
这其中有怜悯,感激,友情,以及未被孩子们察觉的、还没能发芽的爱情。
“多吃些,仙德尔。”
餐桌上,对坐的母女交谈寡淡。
大多是玛丽莲女士说,仙德尔听,然后点头。
长时间的冷淡,让本该亲密的母女变得生疏如陌生人——更不要提在盥洗室砸桶子的丈夫,以及坐在最远处、另有个小桌的罗兰。
能和主人在同一时间吃饭,他今日蒙了大恩。
“你也是,罗兰。”
玛丽莲朝罗兰笑了笑,那张长大后的仙德尔的脸上,此时挂满了虚伪。
灰发女人看着两个沉默的孩子,眼中满是怜惜:
“你们要照顾一个失了智的废人,同一个狂躁危险的待在一起,实在教人担心。”她唉声叹气,像对面有个画家为她描肖像一样,每个姿势都显得格外刻意。
“但我又不得不这样做,你明白吗?我的好女儿。”
她说。
“也许我能担得起这坏名声,可你,日后,谁还会娶你呢?”玛丽莲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冒热气的肉块,微微抬眼:“这可是一个抛弃了父亲的姑娘啊。”
“教我怎样相信,她拥有良好的品德?对家庭、丈夫的忠诚?”
“会有人这样说你的,孩子。”
玛丽莲道。
“我不能要你未来一塌糊涂,我宁可你有个痛苦的童年,幸福美满的未来。”
仙德尔不说话。
只是低着头,揉了揉泛红的眼眶,把盘子里的肉切成一块块小的,再将小的切成更小的。
用叉子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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