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135节
西奥多说不下去了。
他疲弱无助的废话环着房间里的胡桃木圆桌茫然兜了几圈,像它的主人一样,在这向往自然或虐待——总有个理想存在的迷宫里找不着出口。
他往常带领弗洛里安,像他真正的‘父亲’一样,总是要挺拔、勇敢、精明,无论他要去什么地方,西奥多总有说不完的、有关目的地的好赖话。
但在今天。
他变成了‘弗洛里安’。
弗洛里安成了他。
这维斯特维克的后代,好像再也不用谁来给他指路了。
“我会和霍恩讲一讲。”
西奥多说。
他不认为自己像弗洛里安所说的那么‘天真’——树母和兽牙的确因某些在他看来极其无聊的东西争斗着。
可自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仪式失败,连带许多兽牙的仪式者失去了「资质」…
西奥多认为,争斗就该结束了。
「大漩涡」再没有人能威胁到霍恩。他不行,弗洛里安更不可能。
也许。
他可以付出些代价,或者秘密——无论霍恩想要什么。
付出一些。
换得丰塞卡女士和弗洛里安的自由:顺便,还有小夏尔。这孩子没有什么「资质」,与其留在大漩涡,不如真带上船票,同他、弗洛里安一齐回到他们最熟悉的港口去…
西奥多想过。
倘若他是霍恩,必然会同意这个请求:弗洛里安作为维斯特维克家族最后的仪式者,显然在某方面比霍恩本人更具有号召力。
让弗洛里安远远离开,不失为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决定。
西奥多认为自己…
逻辑上还算正确吧?
至于‘显赫之血’——也不非要弗洛里安的。
在神秘学中,显赫的意思并非一成不变。不说霍恩,哪怕他都能想出许多办法。
他这样对弗洛里安讲,却只换来更加异样的眼神:嘲讽,还有…嫉妒?
“你还是‘无垢之身’,是不是?萨克雷先生?”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西奥多一愣。紧接着,‘无垢之身’彻底掀翻了他理智的桌子——这个词不常见于大漩涡。
是形容圣女的。
‘无垢之身’——西奥多知晓字面的意思。
“…你疯了,弗洛里安。”金发男人终于生了气:“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谈论我的父亲,萨克雷先生,”弗洛里安起身来到西奥多身旁,打开窗户:“也许你曾有过疑问。我们都明白,没有真正‘接触’过的感情,就像在空中种一棵树——”
“有些人怯懦的不敢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事实是什么,萨克雷先生,我的叔叔,你一清二楚…”
“我父亲和你不同。他没有你那禁忌、畸形的情感,扭曲的人格和渎神的灵魂。”
“他是个正常的,精明的,负责任的,正常精明负责任…”弗洛里安托捧着白羽雀,将它向窗外一送。
几个呼吸后。
扑棱棱远去。
“…的骗子。”
他转过身,正对面色阴沉的男人。
“正因为你皮囊下是个矫揉造作的姑娘,所以才上这种蠢当,萨克雷先生。你令人恶心,同时,也不配受谁怜悯。这是灵魂畸形者应有的下场——你以为自己为了上一代的情感,照顾爱人的儿子…你以为这行为有多么高尚?”
弗洛里安面露讽色:
“谁是你的爱人?畸形儿先生?”
“你为了安抚你的怯懦,向个内心鄙夷你的要一点甜水,一点爱情,一点‘宽容’,就像守着灶火,盼着玻璃窗外一个又一个黎明的厨妇——感情…或者,其他的?”
“现在这栋房子的主人是霍恩,萨克雷先生。”
西奥多从不知道,弗洛里安对自己有如此之多的‘怨言’。
他刻意避开弗洛里安的父亲,避开他永远不想谈论的‘感情’,低着头,朝门外去。
“…霍恩没有必要伤害你。至于丰塞卡女士…只要…只要我和他谈一谈。弗洛里安,很快,我会再来。带上小夏尔,我们…”
他闷声闷气,讲出来的话不知自己相不相信。
可人总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倘若没有傲慢,就是愚蠢和顽固。
他狼狈地落荒而逃,生怕弗洛里安再讲出什么他父亲的往事。
愚蠢但毫不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空荡荡的房间,连能陪他的鸟儿也飞走了。
弗洛里安站在窗边,向下望了良久。
抱歉,叔叔。
他看西奥多的背影消失在密林小径尽头,看套着宽大教袍的男孩仰头朝他招手。
抱歉…
小夏尔。
第1099章 Ch1098 偏移
西奥多见了霍恩。
他早就告诉过弗洛里安,哪怕霍恩有些不大令人喜欢的倾向,一旦成为了大漩涡的领袖,肩负的责任也会逼迫他凡事从‘大局’考虑——没错,霍恩同意了。
他同意西奥多的‘交易’,同意他带走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吉尔丝·丰塞卡,以及小夏尔。同意他们离开大漩涡,但不算‘退出教派’——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至少四十年不会回到伦敦的‘任务’。
这算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有个前提。
吉尔丝·丰塞卡必须经过‘审判’。
她必须受真与谎的审判,说出一些霍恩希望听到的话…坦白说,西奥多并不乐意见到霍恩领着「大漩涡」一头扎进政治、教派、势与利的争夺中。
可他又是个顽固且有着坚持(他个人认为)的人。
霍恩至少是个八环。
他们总不能选个五环来领导整个教派。
总而言之。
都是好消息。
过不了几天,弗洛里安和小夏尔就能同他乘船离开伦敦——在他们释放丰塞卡女士前。西奥多还准备多留一阵子,以亲口向那位受了磨难的女士道歉…
霍恩答应她,在审判结束前,她不必再受任何‘意外折磨’,同时,也惩处了那几个‘误解了命令’的绿袍。
很好。
这好极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天清早,他急匆匆往审判庭去,为告诉罗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等待他的却是一片黑压压的教服。
六个小时前。
从大漩涡探望回来的副官已经完完整整将吉尔丝·丰塞卡的遭遇、身体状况告诉了自己的队长。
在病房里。
说真的。
以罗兰对费南德斯·德温森的了解,这人恐怕要立刻踢翻了椅子,骂着谁的母亲,抄起火枪领着他往大漩涡去——哪怕是夜里,哪怕没有得伊妮德·茱提亚的准许,哪怕瘸着腿,踉踉跄跄由人搀扶着。
以罗兰对费南德斯的了解。
以他。
「所以说,瞎子看人一点都不准。」
当夜的费南德斯听了全过程,包括忍受了半个小时德洛兹的侮辱。
他只守着自己床头柜上那根脊椎出了问题的蜡烛,在刺进皮肤的微光中异常沉默着。
直到罗兰安排哭累了的女孩离开。
重新来到队长的病房,他本人似乎刚刚发过怒,桌上的水果在砸壁炉旁,汁水溅了一地。
但罗兰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
一句都没有。
“…大漩涡是朝着我…不…也许…也许是伊妮德大人…或者审判庭的…那东西。”
他像个突然开了窍的侦探,手掌托着自己沉甸甸的大脑袋,用那颗熊头开始琢磨宇宙的奥妙,世间万物的真理,绝对能让所有人获得幸福的好办法——
就是不提那个名字。
罗兰纳闷极了。
“你在说什么?费南德斯?”
“我说。”
昏黄烛火中的脸抬了起来。
头一次。
罗兰在费南德斯脸上见到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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