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015节
楼角落下的阴影里,一些难被凡人察觉的‘东西’正在缓缓蠕行。
“罗兰。”
“嗯?”
“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
“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干’的答案——随便哪一种,挑个来敷衍我吧。”
跟着阿米莉亚和迎接而来的护工们进入孤儿院,费南德斯、罗兰和金斯莱坠在队尾。
侦探清楚费南德斯的身份,理当想到罗兰因为自己,把他的上司拉进了这个泥潭似的案子里——他不等罗兰开口,直接把‘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因为我的偏执,德温森先生。”
“就算没有你,我想他也会这么干的,”费南德斯瞥了眼罗兰:“我会在报告上写你被朋友蒙蔽——”
如果报告单交给伊妮德,费南德斯哪怕在上面画一只猫爪,都算最‘完美的答案’。
前提是,小案件。
如今看来。
这案子绝不可能是小案件了。
他得提前做好和教会打交道的准备——金斯莱是个非常好的借口。
“惩奸除恶不该是执行官的职责?”侦探冷不丁开口。
费南德斯看了他两眼,忽然露出笑容——他看出这人衣服里装着颗什么心了。
罗兰净结交有意思的人。
“惩奸除恶?当然。可眼睁睁看着幽魂作乱,让它们杀死一些‘或许并不该死’的人——这可不是执行官的职责。侦探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无论醒时世界,或者在你们口中的‘法术世界’——无论哪一边,我们都要守规矩。”
金斯莱不置可否:“你们的规矩能让人弄清罪犯‘该不该死’?”
费南德斯点点头,腔调里带了丝若有若无的警告:“执行官是邪教案的尺度。凡人自然也有他们的尺度——金斯莱先生,我听罗兰描述过这座孤儿院里发生的事,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按照我们的法律——”
“我应该比你背的熟,德温森先生,”金斯莱毫不客气地打断,哪怕面对一位对他来说深不可测的仪式者,“你要怎么保证法律能给他们应得的公平?”
婴儿床上的可怖景象如今历历在目。金斯莱想不出任何条律为这样的人开脱——如果她们不被套上绞索,难道要指责绞刑架吗?
“我保证不了。”
在金斯莱诧异地目光中,费南德斯缓缓摇头。
所以。
所以他才又上了罗兰·柯林斯的大当!!
…………
……
阿米莉亚显然做足了准备。
等待伯恩斯、萝丝和其他富贵先生们的,是干净、整洁、明亮、几乎没有任何难闻怪味的婴儿房。
不大的婴儿床码放整齐,护工们则轻手轻脚地在‘网格’中穿行。
或者抱起哭闹的在怀里哄着,或换尿布、喂上点稀粥。
这里要比伦敦,甚至口气大一点——要比整个帝国任何一座孤儿院都干净。没有那些不耐烦的、总骂着脏话的粗鲁护工,没有唯利是图的院长,蟑螂、蛆虫扎堆的臭烘烘的‘尸体堆’。
伯恩斯很满意。
“如果您愿意,不妨叫我罗莎琳德。”
用餐时,她这样对阿米莉亚说,并为这‘魂窍中充满仁慈之光’的女士,介绍了小自己不少岁的朋友——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雪莱。
——原谅她自作主张。
不过…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恩者在上!我一见到您,就嗅到了您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神的草木清香——雪莱小姐,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清楚「雪莱」的大名…哪怕他们不抽烟。”
萝丝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伯恩斯则面色不改地垂头盯着汤碗里的自己去了——阿米莉亚的话实在上不得台面。
什么叫‘嗅到您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
你的意思是。
烟草商的女儿就要和她父亲一样在湿漉漉的草堆里熏上几天才能出门——商人的身份究竟多么值得骄傲,以至于让您在餐桌上提了又提,不惜添上了‘恩者’?
也就是这一个瞬间。
在座的几乎都能分辨出来:阿米莉亚的身份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正当场面陷入尴尬时,一声清脆的‘咯吱’打破了沉默。
阿米莉亚捂着嘴,干呕几下。
推开汤碗。
把什么东西吐到了桌布上。
那是一截稍小的人类指骨。
婴儿的。
第966章 Ch965 办法
一截婴儿的指骨。
不是牛,羊,猪,哪怕猫和狗的尾巴——哪怕阿米莉亚怒气冲冲地喊来负责午餐的护工,斥责她太过疏忽,以至于把‘猫尾巴’漏进了锅子里…
在场的人都不傻。
每个人生来就和自己的左右手打交道,自然知道尾巴和手指头的区别。
金斯莱脸色十分难看,伯恩斯则干脆同阿米莉亚一样干呕了起来,用手绢掩着嘴唇,弯了腰。萝丝在一旁关切搀扶着,搀扶——同时按住伯恩斯女士胡乱抓挠的手,以免让她碰坏了自己的‘充气尊严’。
混乱间,嵌金线的墙壁开始涌出鲜血。
它们冲过地毯,留下难以辨识位置的骨骼残渣与内脏肉块。
护工们大声尖叫着,喊来守在外面的男仆。
很快。
尖叫中多了个声部。
一旁的费南德斯看得清楚:这并非一个强大怨灵制造出来的「场」,而是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幽魂,在将自己生前的‘思念’指向同一处后凝聚出来的‘力量’——
巧合吗?
想想之前那场大游行,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
“有什么打算,副官。”
“你是队长。”
费南德斯皮笑肉不笑:“你才是,罗兰。如果你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幽魂对醒时世界的干扰小到难以让人察觉,你想靠它们自己‘复仇’?”
和仙德尔在衬裙港见到的那只灵体相似。
“费南德斯,”罗兰拄着手杖,脚下,翻涌的血泉几乎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婴儿会恨吗?”
灵体有自己的‘规则’。
这些孱弱集群的幽魂,唯独想要的可不是‘报复’——婴儿会恨吗?
费南德斯怔住:他看见了数不清的婴儿,从血水中、夹缝里、天花板上,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在尖叫中蚁群般爬满了每一名护工的身体。
它们拉扯着她们的衣服,仿佛一个个流着脓液的囊包似的相互撕扯、挤压,挂得严丝合缝。
——以餐桌为分界线。
这些没有完整自我意识的灵体似乎对长桌另一端的几人完全不感兴趣。
它们喃喃着‘妈妈’,争先恐后地追逐着活人血肉的温度——那些残缺不全的恐怖片段让它们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尖啸,而来自记忆中熟悉的气息又驱动着它们扑向一个个惊惧颤抖的怀抱。
于是。
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每个护工身上都挂满了婴儿轮廓的灵体,而这些拼命喊着‘母亲’的‘怪胎’,却多是肢体残缺不全、颅骨塌陷、浑身灼伤的——
伯恩斯被萝丝搀扶着,脸色惨白:“这、这是——”
“我们不会有事的,罗莎。”萝丝轻声安抚。
一旁的金斯莱见到罗兰的‘信号’,顺势接过话,心里暗骂着某人的名字,提高声调开口:“我们得做点什么!女士们!先生们!谁有办法?!你们难道真看不出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伤害你们?!”
分界线另一头自然有人冷静下来。
出色的护工和男仆。
正如这位先生所言。
即便成了幽魂,妖怪,婴儿还是婴儿——它们甚至都分辨不出谁才是要恨的对象。
它们只用那快要溺死的眼睛在泪水湖底无助地望着它们的‘母亲’,像没有捂热乎的小狗崽,一个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顶着‘懦夫’刺青的孩子。
它们说不出完整的‘愿您健康’,用再也不会长大的四肢树猴般牢牢抓紧他们的裤腿或她们的裙衣。
忘了自己曾用壁炉里的勺子喝过冒蒸汽的威士忌,用惊愕窒息的脸当做水桶中那串金黄结块的陪衬品,稚嫩如萤火虫般的清白成为最肮脏卑鄙的地窖。
它们像鱼儿漂浮在水中一样朦胧卷翘、凝集伸展,仿佛藤架上的葡萄,茫然接受着风吹日晒。
——可这并不会伤害我们。
更多人冷静了下来。
他们纷纷站直了身体,用力跺脚,甚至大声呵斥。更有胆量的,试图伸出手去拨弄那些牢牢抓紧布料的手掌——也只是拨弄。
他们一无所获,不知该如何结束这场逼真到让人心肝俱裂的噩梦。
“…我听说过一个法子。诸位,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等到谁来救我们——没准正中了这些小混蛋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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